() 《服不服》第一百一十五章:
任炎下午看完出楚千淼發的周報, 立刻開始訂機票。
但很不幸,從他出差所在的城市當天回北京的所有航班臨時取消。
他回京的念頭卻沒有因此而打消。他知道他今天不管怎樣必須回去。他知道她今天一定需要他。
搜了下到天津的機票,還好, 還有一趟航班。他立刻買了票打車到了機場。
飛機起飛那一刻,他鬆口氣。總算是能趕回去的。
窗外的天空從白變成黑, 雲團在夜色下變得模糊不清。傍晚已經正式變成了夜。他的思緒透過機窗, 透過模糊的雲團, 透過濃濃的夜色,飄到他的小姑娘身上。
他太了解她。因為了解所以心疼。她有著一顆比誰都細膩敏感的心。她處處與人為善樂於助人,不是因為她愚蠢,是她更願意相信這個世界上光明的那一麵。
但不堪總是在摧毀她的認知, 做項目以來, 她的價值體係一直在推到和重建的重複中。每一次推倒重建都是她的一次脫胎換骨, 從此她會變得更強大更理智。可每一次推倒重建,也是對她柔軟內心的一次摧毀。
他想立刻趕回去嗬護她那顆柔軟的心。
以前做項目的時候, 他對她耳提麵命,讓她理智和冷漠一點,彆輕易相信人性,因為那東西往往會欺騙她。他還想幫她篩掉她骨子裡濃鬱的人情味兒, 他告訴她, 那東西會反噬她,會拖累她。
但現在他卻想快點趕回去,告訴她:彆失望,彆對人性失望。
在飛機上, 他問自己為什麼會有這麼大轉變?
他很快找到答案。
——因為他發現,原來自己的話對她有那麼大的影響力。
他開始害怕,因為自己那些話,有一天她真的會被他扳得不再相信人性。
到了那一天,她連人性都不相信了,他又該如何叫她來信任他呢?
他為此感到後怕,為自己那些絕然理智的論調而後怕。他好像第二次有了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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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機在天津落地後,任炎立刻趕去高鐵站,準備坐城際高鐵趕回北京。
適逢周末,到處人多,他擠進人群裡又走出人群外,隻為擠來一張地鐵票和一張高鐵票。
他想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這麼不從容過了,被擠得挺括的襯衫上都起了褶皺,黑亮的皮鞋上留下了不知道誰的腳印。
但想想這不從容的背後,他是在為了誰這麼拚,為了誰在給襯衫添褶皺、在給皮鞋上添腳印,他又覺得這是甘之如飴的。
他著急趕回北京,買了最近一趟車次的票,沒有座,站票。其實後麵幾趟車是有座位的,可他等不及。
他已經很多年沒有嘗試過站票的待遇了。自從他做了任總,無論走到哪裡都是車接車送,並且車都是企業一把手親自安排好的。
想想現在能讓他心甘情願走一趟站票的人,八成也隻有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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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炎從天津一路站到北京南。
下了車他立刻給楚千淼打電話。起先是無人接聽的狀態。打了幾次之後就變成了機器女聲中英文結合地告訴他您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任炎腦子裡一瞬閃過很多猜測,最終他親自推翻那些猜測,判定自己是在大驚小怪。他打車先到了楚千淼租的房子樓下,站在單元門前按房間號。
按了好久,沒人給他開門。
他壓著那些又要冒頭狂奔的各種猜測,想了想,給楚千淼的發小穀妙語打了個電話。
他想問問穀妙語,她和楚千淼是不是在家,楚千淼是不是已經睡下了。
他得得到個明確的結果,不然楚千淼的不聽電話和關機會叫他一整晚都擔心。
可穀妙語給他的回答卻是:“我和千淼都不在家。”她還說,“任總你是千淼領導,你對她行蹤應該更了解吧……千淼她不是在出差嗎?她沒告訴我她今天回北京,所以她現在應該還在出差地呢。”
任炎說,也許她回來了沒告訴你,有沒有這個可能。
穀妙語立刻說:“不可能!我半小時前剛回家取過文件,家裡沒人。”頓了頓穀妙語問,“任總,你不會是和我們千淼鬨彆扭了吧……千淼躲著你?而你在到處在找她?”
任炎客客氣氣地說了聲:“你想多了。”
掛斷電話後,任炎快速地思考。
她不在家。她沒回家。
那她會去哪呢?
街上車水馬龍,北京周末的夜晚從不寧靜。過往的出租車對著站在街邊的他鳴喇叭。
那聲喇叭響忽然把他的心震得一動。
他招了手,攔下那輛車,上去就說了公寓地址。
一路上他好像有點期待,也有點忐忑。他不知道她是不是去了公寓。他希望她是去了公寓。
車子一停他付了錢就下了車,連零錢都不要了。
疾步地走進電梯,上樓,開門。
屋子裡一片黑,沒有人跡的黑。他變得有些失望。
可轉頭一看,他看到了她的鞋子。那雙秀氣的女士高跟鞋,並排擺在門口地墊旁,像在對他笑似的。
他後來發現,其實是他在對她的鞋子笑。
他趕緊放下公文包,蹬掉鞋子。拖鞋都來不及穿,無聲地踩著地板,走進臥室。
他在臥室門口停下來。他看到床上躺著他的小姑娘。她身上穿著他的白襯衫。襯衫到她大腿根部,她兩條漂亮的腿蜷了起來。她其實整個人都是蜷起來的,側躺在床上。月光灑進來,把她照得荏弱極了,沒安全感極了。
那一刻他整顆心都軟了化了,變成一泡水,汪得他滿腔都是柔情。
他換下外衣,輕輕地上了床,輕輕地從後麵環抱住她。
她契合在他懷中,契合得圓圓滿滿。
把她裹進懷裡的那一刻,他無聲地知足地長舒一口氣。
他到了這一刻才終於明白,他哪裡是來安慰她的?明明是她在救贖他的空虛。
過了一會兒,懷裡地人動了動。
她醒了。
她輕聲地問他:“你怎麼回來了?”她聲音軟軟的,微微啞,有難藏的意外和驚喜。
他的一顆心一軟再軟。他吻著她的後頸,也輕聲地告訴她:“回來陪陪我多愁善感的小姑娘。”
她聽了翻個身,麵向他,往他懷裡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