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臘月,周言愣生生地立在雪地裡,不過半晌,肩上就落了層薄雪,冰雪滲進單薄的裡衣,刺骨的冷意一路傳到心底。
但他渾然不知。
也不知過了多久,身後不遠的房門被慢慢推開,傳來小郡主的聲音
“周言,周言,你去哪?”
周言轉身,瞳孔緊縮。
她跌跌撞撞的跑出來,發髻散亂,身上的裡衣鬆鬆垮垮,透出一片春光。
似是被凍極了,她聲音還顫顫巍巍的,透著絲委屈。
內心的自卑自厭頓時被拋諸腦後,他心疼地上前幾步,攬住小郡主的肩,將她抱在懷裡。
小郡主在他懷裡打了個寒顫,突然死死抓住他的手,道:“周言,你去哪兒?”
刺骨寒風像刀子般劃過周言的臉頰,刺得他一陣生疼。
他覺得懷裡似乎抱著個小冰團子,又涼又軟的。
抿了抿唇,他又忍不住在內心自厭起來。
她本就身子不好,如今還大半夜的跑出來受凍,自己真是.......罪大惡極。
顧不上其他,他攬著小郡主重新走向寢殿,可剛走幾步,就察覺出懷裡人腳步踉蹌。
“怎麼了?可是傷了腳了?”他聲音都帶上了慌張。
“剛剛急著跑出來找你,在床邊扭了腳。”程今今有些懊惱:“我真是笨手笨腳的。”
周言手腳冰涼,恨不得再扇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他眉頭緊鎖,猶豫了半晌,果斷的彎下身子,將小郡主打橫抱起。
“啊。”程今今被嚇得驚叫一聲,下意識地勾住周言紅透了的脖子。
也不知是被凍的,還是羞的。
周言抱著小郡主走在雪地裡,踏出一個又一個腳印。
胸口的傷隱隱作痛,他肅著臉快步疾行。
行至屋前,他伸起右腳,重重踹開了門。
屋裡的濕熱氣撲麵而來,程今今感到身子冰涼的手腳逐漸有了些知覺。
她被周言輕輕地放在床上,接著又被塞進軟綿綿的被子裡。
周言將被子的邊角都塞在小郡主身下,將她捂成個結結實實的小繭子,才直起身子轉身往外走。
“周言,你彆走。”程今今慌忙挽留,她想伸手拽他,可全身都被死死封在被子裡,掙了半晌才伸出手。
可周言早已走到門邊了。
聽了小郡主的呼喊,他的腳步生生頓住,轉身坐在床邊,小心哄道:“我隻是想去吩咐人取些藥,給你敷敷腳。”
“不必。”程今今忙抱住他的手臂,又伸手撩起自己的褲腿,露出小巧白淨的腳踝。
“你看看,一點兒事都沒。”
周言眼神躲閃,慌忙撤過被子將小郡主的腳捂上。
姑娘家的腳,怎是可以讓人隨意看的。
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那,那也是要看看的。”
程今今又挨過去靠在他肩上,小手軟乎乎地環住他的腰,撒嬌道:“真的無事,你陪陪我吧,陪陪我就好了。”
她湊近他耳邊,壓低聲音,嬌嬌地喊了句:“相公,好不好嘛。”
周言眉頭一跳,心軟得不成樣子。
他一遇上小郡主,就隻剩下繳械投降的份。
猶猶豫豫了一會兒,他才磨磨蹭蹭地鑽進被子,卻和小郡主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
與小郡主睡在一鋪床上已是十惡不赦了,他實在不能再逾矩了。
程今今悄悄往旁邊挪了挪,周言便不動聲色地挪遠了些。
她有些委屈地垂了,被子裡的手悄悄伸過去,觸了觸周言的手。
“我,我不是故意的,剛剛對不起。”她知道他介意什麼,也了解他不可言說的自卑怯懦。
“我不介意的,隻要能和你呆在一起,我什麼都不介意。”
厚實溫暖的被窩裡,小郡主的手似是藏著火花,一路電到他心底。
心中那無法抑製的情愫翻湧,他垂眸,半晌才低啞著聲音道:“小郡主如今年幼,不知情為何物,今後長大了,便會明白,我這樣的閹人是多麼的肮臟。”
必定也會後悔這幾日的耳畔廝磨,唇間纏綿。
程今今心中酸澀,拉著他的手稍稍用力,將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口上:“你能感覺到嗎?我的心跳。”
她甜蜜的笑了笑,嘴邊露出兩個笑渦兒:“不知怎的,隻要和你呆在一起,我的心就跳的好快。”
她看著周言黑眸中巨浪翻湧,繼續說道:“你總說我還小,什麼都不懂。但我知道,若你為了一個人心跳加速,必定是歡喜他的。”
兩人的呼吸交纏,程今今忍不住湊過去吻了吻他,感受著他顫抖著的唇,她低聲道:“我喜歡你,周言,可你總是不明白。”
周言的眼睛霎時紅了,不可置信的狂喜席卷而來,他掐住小郡主的腰,顫抖著問:“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回答他的,是小郡主更加熱切的深吻。
紅燭搖曳,屋內熱氣升騰,兩個人折騰了半晌才遲遲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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