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今是被晃醒的,意識回籠的第一刻,她順著生理反應,下意識的乾嘔了一下。
一隻塑料袋出現在麵前,拿著塑料袋的男人正坐在駕駛位上,一邊手還緊握著方向盤,看她沒有反應,下意識的皺了眉,道:“大小姐,要是不舒服就吐在袋子裡。”
彆弄臟了車。從他不耐煩的語氣,不難察覺出他的話外之音,她沒有回話,隻是緩緩伸出手接過了塑料袋。
車順著盤山公路緩緩行駛,她靠著車窗,視線轉向窗外,四周綠樹環繞,清幽寂靜。
順手按了下車窗按鈕,清冽的風輕輕拂過,剛剛強忍著的惡心感,漸漸好了些。
司機皺了皺,從後視鏡裡看見她泛著潮紅的雙頰,忍下了心裡的不滿。
大約二十分鐘,車在一棟山頂彆墅前停了下來,司機熄了火,冷淡的說:“大小姐,你自己進去吧。”
程今今強忍著頭疼,推開了車門,她剛剛聽這司機喊她大小姐,便以為這山頂彆墅是原身的家。
誰知剛下車門,這車就掀起陣沙土,頭也不回的開走了。
山上的溫度一向更低些,程今今被冷風吹的有些頭疼,臉上傳來陣潮熱,她意識到原身應該是發燒了。
係統一向有些滯後,程今今想著進了家門睡一覺,它也就應該跟過來了。
她邁著沉重的步伐,頂著意識模糊的腦袋,走到門前,輕輕地按了一下門鈴。
頭腦越來越昏沉,意識也逐漸模糊,可那大門依舊緊緊地閉著,她全身無力,緩緩地伸手撐住門,另一邊手吃力的抬起,重重地又按了一下門鈴。
視線逐漸模糊,她仿佛聽到有輪子劃過地麵的輕響。
昏沉的頭腦影響著她的感知,時間好像突然變得很慢,似是過了許久,門被“啪”的一聲打開,她終於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再次醒來時,她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柔軟的大床上,房間還挺大,但布局嚴謹,顯然是一件客房,牆麵是冷灰色的,不難看出這個房子的主人是個冷淡的人。
程今今靠在床頭,小聲地呼了一聲:“小八?你來了嗎?”
一片寂靜,她有些喪氣,強撐著精神下了地,慢慢地走向桌子。
實在是太渴了,她得給自己倒杯水喝。
這時,門被輕輕打開,一個中年男人提著藥箱進了房門,程今今還端著杯水,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呆愣地看著這個陌生的男人。
他看到程今今已經醒了,下意識的鬆了口氣,對著門外的人說道:“她應該是沒事了,已經醒了。”
“嗯,還是再看看。”那聲音透著股冷淡和低沉。
接著,程今今便聽到輪子劃過地麵的輕微聲響。
先是出現輪椅的一角,接著便出現一個眉目冷峻的男人,冷白燈光的映照下,他麵色蒼白,眼底冷凝,有些尖的下巴微微抬著,渾身散發出拒人千裡之外的氣質。
可身上的米色羊絨衣卻又為他平添了絲溫和。
看清了他的臉,程今今端著杯子的手不受控製的抖了抖,鼻尖漫上些酸澀,她忍不住垂下眼簾,掩飾住眼底的淚意。
那首先走進來的,應該是位家庭醫生,稍稍給她量了量體溫,又問了她些症狀,就轉過頭對著輪椅上的男人說:“燒退了,應該是沒什麼大事了,我開些藥,吃兩天就差不多沒問題了。”
“嗯。”他神色不變,似是從喉嚨裡擠出了個字。
醫生似是看慣了冷臉,也沒說什麼,隻從藥箱裡取出些藥,又叮囑了程今今幾句,就起身告辭了。
屋裡一片寂靜,程今今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輪椅上的男人。
他長得與前幾個世界一般無二,隻是更成熟了些,眉目間多了絲冷冽清貴。
“沒事的話,就回家吧,哪裡來回哪去。”男人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情感。
程今今心底有些不是滋味,陌生世界的未知感讓她心中籠上一層憂慮,剛退燒的腦袋還殘留著些暈暈乎乎的感覺,再聽到上一秒還甜言蜜語的愛人轉眼就對她橫眉冷對,頓時心裡就有些委屈了。
她眼底逐漸漫上水光,低頭盯著冷灰色的被子,沒有說話。
秦涯冷冷地望著坐臥在床上的女孩,見她低著頭,半晌也未出一言,心裡升起點煩躁,正要開口,就看見“啪嗒”一聲,淚水滴落在冷灰色的被單上,漫出一水漬。
剛到嘴邊的話,上也不是下也不是,他看那被單顏色逐漸加深,抿了抿唇,硬氣心腸準備繼續開口。
可女孩突然抬起頭,被淚水浸染的杏眼濕漉漉的,暖光的映照下,似是墜入了萬千星河。
“我頭還有些暈,能在這休息一會嗎?”她聲音帶著猶豫,神情有些小心翼翼。
不知怎的,秦涯覺得自己冷硬的心竟一下子軟了,輪椅扶手處,骨節分明的手不自覺地緊了緊。
安靜的客房裡,牆上的鐘表上秒針輕輕轉動,發出規律而輕微的聲響。
似是過了許久,又似是隻過了短短幾秒,程今今看著他的眼睛,小聲說:“可以嗎?”
秦涯沒有回答,女孩軟綿綿的聲音像一把小鉤子,無聲無息地撩撥著他,讓他心裡升起一種奇妙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