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串號碼看上去的確有些眼熟,於是黃瑋毫無防備地接了過去。
一道陰森可怖的低語從話筒裡傳來:“媽媽,是我呀!”
黃瑋:“!!!”
她整個人都僵硬了,猛然睜大的眼裡布滿驚恐。
“媽媽,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得了艾滋病,嘻嘻。”許雅雅的聲音聽上去很開心。
黃瑋卻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你給我說清楚,你什麼意思!”此時此刻,她連鬼都不怕了,她隻想知道剛才那句話是不是真的。
她怎麼可能得艾滋病?她向來潔身——
似想起什麼,黃瑋整個人都開始顫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一周前和你在外麵鬼混的那個男的,他是艾滋病攜帶者。知道他是誰派去的嗎?”許雅雅輕輕笑著,竟絲毫也不為母親的遭遇感到難過。
“是誰?”黃瑋眼珠赤紅地追問。
但她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許雅雅仿佛能偷窺她的思想,肯定道:“媽媽你好聰明哦,你又猜對了。沒錯,是許靚靚!現在已經是你感染的第六天了,你沒救了。嘻嘻。”
她的嗓音聽上去快活極了。
黃瑋的上下牙齒咯噔咯噔碰撞著,說起話來一字一顫:“你早就知道她要害我對嗎?你為什麼不提醒我?我是你媽媽呀!”
許雅雅的語氣也陰狠起來:“我被許勇侵犯的時候,你不也在一旁看著嗎?你怎麼不說你是我媽媽?我原本想殺了你,但現在不用了。讓你不人不鬼地活著也很好,嘻嘻。”
許雅雅的聲音消失了。
黃瑋卻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護士不得不把自己的手機從她掌心裡摳出來。
她猛地一顫,連忙拽住護士的胳膊急急追問:“聽說感染艾滋病是能治好的,對吧?”
“你聽誰說的?目前還沒有治愈艾滋病的特效藥。”護士用怪異的目光打量她。
“不對,是有一種藥可以治的,吃了藥就能殺死病毒!”黃瑋固執地說道。
護士恍然大悟:“你說的是阻斷藥吧?那種藥72小時之內吃才有效,過了72小時連神仙都救不了。”
黃瑋如遭雷擊,愣在當場。
護士連忙掙脫她的拉扯,回到值班室後心裡發毛,連忙往自己身上噴灑酒精。
黃瑋在電梯口站了很久才踉踉蹌蹌地走進去,下到一樓,遊魂一般在醫院裡晃蕩。她癱坐在外麵的花壇,眼淚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如果以前她能對女兒好一點,在女兒心裡留下一絲念想,許靚靚偷偷算計她的時候,女兒一定會提醒吧?
她好悔啊!可是她又好恨!許靚靚這個魔鬼!
黃瑋憑著一股恨意站起來,匆匆去找那個男人對質。
男人隻是驚訝了一瞬就不以為然地笑了:“對呀,我是有艾滋病。彆人出錢讓我去害你,我也沒有辦法呀。我治病要花很多錢的。你是富太太,你可以吃最好的藥,打最好的針,你能活很久,所以根本不用害怕呀。你該吃吃,該喝喝,好好享受吧。”
他竟一點也不覺得愧疚。
黃瑋想撲上去撕扯他,又嫌他臟,最後隻能失魂落魄地走了。她打電話谘詢了一位醫生,得知自己感染的幾率很大,但目前還在窗口期,得等上六周才能確定情況是好是壞。
黃瑋現在連一秒鐘都等不了,又如何撐得過六周?坐進車裡的時候,她終於趴在方向盤上崩潰大哭。
人心的黑暗可怖,她今天嘗了個遍。也直到此時她才明白,曾經的自己對女兒來說是多麼可怕的一個地獄。
現在的一切都是她曾經種下的惡果。
“嗚嗚嗚,雅雅,媽媽錯了,媽媽對不起你!你幫幫媽媽吧!媽媽不想死!”她苦苦哀求,把存活的希望寄托於鬼神。
然而雅雅早就走了。對於這樣的黃瑋,她連報複都不屑。
黃瑋等了很久也沒能等來女兒的回應,頓時陷入更深的絕望。她呆呆地坐在車裡,表情由悲傷麻木漸漸轉為猙獰。
她開著飛車回到醫院,走進病房之前去公共衛生間補了個妝,然後換上無懈可擊的笑容。
許靚靚正在看書,瞥見開門進來的後母,眼裡的厭惡昭然若揭。
黃瑋壓了壓心中的戾氣,捧著一盤聖女果進入廚房,把果肉榨成汁,倒入杯子,又割破自己手腕,在杯口塗了一圈血。
“喝點果汁吧。”她十分自然地把一杯果汁擺放在許靚靚手邊,自己則捧著另一杯果汁邊走邊喝。
許靚靚不動果汁,她也沒催,就那麼安安靜靜地坐在病床邊。
顏麵部的燒傷是不能包紮的,所以許勇臉上的創口正暴露在空氣中。他還在昏睡,呼吸很粗很重,顯得非常痛苦。
黃瑋用棉簽擦了擦自己還在滲血的手腕,又擦了擦許勇額角的創口,語氣無比溫柔:“老公,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呀。咱們家一個都不能少,一定要齊齊整整的。”
許靚靚端起果汁喝了一口,臉上掛滿譏笑。
黃瑋盯著她被許勇扇破的嘴角和唇邊因焦慮而浮起的幾個化膿的燎泡,也詭異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