攏共就沒多少人, 坐得還近。
餐桌跟早上擺在露天那種小餐桌,三三兩兩分開坐不同,這會兒是一張長餐桌, 所有人都坐在一張桌子上。
為了不耽誤晚上執勤, 又不能喝酒,就算有關天之類的大嗓門活躍氣氛, 那也不至於太瘋。
更何況老大的座位肯定一舉一動都在眾人關注下。
於是宮冉這話一出, 整個由集裝箱搭建的臨時餐廳內陷入一片死寂。
就連在做現烤牛排的廚師動作都停了下來, 隻剩下牛排在鐵板上滋滋的聲音。
可唯獨應該感到尷尬的宮冉, 他是半點不尷尬。
甚至見裴涼一副傻樣, 還催促道:“怎麼樣?我陪你睡也是可以的吧?”
坐在裴涼對麵的裴凝臉上立馬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嗬!男人,她算是看明白了, 果然上輩子對這些所謂的‘大佬’濾鏡還是太深。
果然隻要出得起價, 什麼男人得不到?又何須卑微討好,絞儘腦汁的攻略?
瞅瞅她姐, 啥都沒做,強取豪奪,粗暴又不拿男人當回事, 可這好處嘩嘩的給出去,還不是一樣讓人眼饞得想要競爭上崗?
鐘安這會兒也是悟了, 他不配!他配不上裴涼。
當她的男人是得要多厚的臉皮和耐造的身體?是得需要何等堅韌的毅力和演技?能夠做到才受儘屈辱就臉上毫無怨色的獻身討好?
楚夜白的事他看得清清楚楚, 宮冉的事他昨晚也聽回來的人說了。
換他肯定是做不到被那麼羞辱之後完全麵不改色的, 單憑這點鐘安就覺得輸了。
還是老老實實當他的工具人吧。
至於楚夜白的小弟們,此時心情就複雜了。
一方麵他們知道老大天天伺候那女人被折騰得不好受,這被日傻了的變態醫生想接替, 正好替他們老大受這份罪。
但另一方麵,雖然之前在船上的時候不顯, 可下船之後這才不到兩天的時間,裴老大表現出來的大方闊綽還真是讓人咋舌。
索性暫時他們老大是沒有辦法把人拉下來取代上位的,那麼如果沒了這重關係,想必他們老大就不能這麼理所當然的要好處了。
那些好處也是著實饞人呐,一時間眾劫匪都忍不住想勸老大。
為了兄弟們的榮華富貴,要不老大您再忍耐一段時間?
不過楚夜白聽了這話估計得氣死。
再者眾劫匪又覺得,他們老大先前的敲打之意,果然還是很有先見之明的。
這變態果然是來勢洶洶,能忍常人所不能忍,先前還覺得他被日傻了呢,現在看來是早想透了啊。
既然無力反抗,就把利益最大化。在哪個位置利益最大?
不就是他們老大現在的位置了嗎?
呸!果然是不安分的。
一瞬間眾人心思各異,唯獨裴涼有些沒反應過來。
她以前倒也沒少經曆過類似的事,比如給小白臉太多,導致另外的帥哥聞到了軟飯的香氣之類的。
可宮冉明顯不是為物質所動的人啊,他會眼饞晶核,眼饞權勢地位嗎?
明顯不會啊,既然不會他是怎麼嗅到軟飯香的?
裴涼還沒有說話,楚夜白就陰沉的開口了:“你當我是死人?”
宮冉不耐煩的瞟了他一眼 :“死人可以解剖供我研究,你可以嗎?”
“你配嗎?”楚夜白冷笑。
但宮冉是真不耐煩應付他:“決定權在她不在你,這種事你應該心知肚明才對。”
“我不覺得你倆有什麼情侶之間的義務和道德契約要遵守,你們倆不是那種關係,我一清二楚。”
“你陪她睡,她給的報酬已經遠遠超過了你的付出。再接下來,你就沒有任何理由對她做出額外的要求了吧?”
宮冉嗤笑:“所以我問她的問題,能請你不要插嘴嗎?”
這家夥的邏輯好強大,一時間眾人居然在心裡找不到什麼反駁的理由。
眾劫匪有點心虛,是不是他們老大要得太多了,給對方遞上了話柄?
可他們老大何許人也?
隻見楚夜白聞言,非但不生氣,臉上還露出一個譏誚的笑容:“決定權是在她手裡,不過作為她的親密夥伴,還有這層關係的最大受益人,我維護自己的利益,為她分析利弊不是理所應當?”
“你想繞開我,不覺得異想天開?”
他說出來了!他真的不加掩飾的說出來了。
眾人有些懵,用看純爺們兒的眼神看向楚夜白。
真正的男人,敢於直白的承認自己吃軟飯,並且為此驕傲著。
對比那些又當又立的男的,這份坦率簡直讓人肅然起敬。
彆說楚夜白這方的人,就連管茜一時間都被這份氣勢震懾了。
這特麼就是男主光環嗎?說什麼都能讓人認同不已,難怪原著中被他策反的人那麼多。
接著她視線落到了宮冉身上,此時她心裡當然是心如刀絞的。
老實說在昨天之前,她難免有些屬於穿越者的傲慢,雖然宮冉不論從能力資質來說都是佼佼者,但在上帝視角看過他一生,並且堅信自己能替他扭轉失敗命運的時候。
管茜心裡多少是將宮冉當做早晚屬於自己的所有物的。
現在事情發展到這地步,宮冉被變態男女主玷.汙了,這時候還得費儘心思討好彆的女人,這讓她心裡如何好受?
可理智上她也明白,宮冉這樣做才是唯一的出路。
挑唆男女主牢不可破的關係,插足他們之間,利用女主對情人的大方,儘可能的獲得最大的好處和話語權。
等他們失去警惕的時候,就是一雪前恥之時――
於是管茜收起來內心的私人情緒,滿臉鼓勵的看著宮冉,眼神裡訴說著對他的理解,和屈辱不忘的隱忍。
在無聲的為他加油。
宮冉注意到這礙眼的視線,回頭看了管茜一眼,皺了皺眉。
這蠢女人心裡又在腦補些什麼?
不過現在形勢緊張,他才沒空理會對方。
因為楚夜白已經開口了,他對裴涼道:“你先看看他的動機,很明顯對吧?”
“昨天的他並沒有這種想法,這念頭也不可能是憑空出現,總得有契機。”
“那就是你分我晶體和地盤的時候了,我明顯聞到來自這家夥身上的酸意和嫉妒。單純想靠販賣.肉.體得到利益的家夥,你看得上嗎?”
宮冉淡淡道:“說得好像你不是這樣。”
他對裴涼道:“之前看他找你要晶體那麼順手,我出於好奇,也適當的找他的手下聊了聊。”
“不用猜,就是嗓門兒最大的那個。”
“他很配合,把什麼都告訴我了。”
關天見老大和眾兄弟看過來,連忙炸毛一樣:“你放屁,老子什麼也沒說。”
宮冉點點頭:“這種事根本用不著你直接說,總是謝謝你的配合。”
這話什麼意思當然懂的都懂,不光是裴涼,就連他們自己隊內都有專門的拷問專家,當然很清楚很多信息根本不用被套問的人直接給出就能得到答案。
就是管茜,她半遮半掩的自以為自己透露得不多,實際上宮冉對她的脈絡也早摸得一清二楚呢。
果然就聽宮冉道:“你們也不過是一群半路搶劫反被控製的劫匪,而你們老大也是識時務第二天就拿身體換來了自由,趁著末世剛剛出現抓住了機遇。”
“彆誤會,我這麼說沒有諷刺的意識,相反我很欣賞楚先生的當機立斷。否則現在最大的可能是,他作為高度危險的武力威脅,被打斷手腳困在船上。”
“而你們,則是戴著那個小鬼做的項圈炸彈,乾著毫無報酬的苦力。”
裴涼點點頭:“之前我想的最快狀況也是這樣的。”
全都沒猜錯,眾人看向關天,他旁邊的幾人齊齊的往他頭上抽了一巴掌,把個壯漢抽成了鵪鶉。
宮冉接著道:“楚先生於我的優勢,不過是出現得更早而已,同樣的處境和動機,我不認為你能做的事我有什麼該羞愧的。”
兩個都是真漢子!把吃軟飯的競爭上崗說得如此高大上,宛如一場世紀勾心鬥角的真漢子。
楚夜白聞言卻不慌,他看了眼宮冉,視線重新回到裴涼身上。
“我記得你向他承諾的東西不少吧?以你的大方,誰都看得出來你不會是失信之人。”
“可即便如此,宮醫生還是不滿足,想要憑借身體交換更多。”楚夜白貼近裴涼的臉,兩人同時看向宮冉:“這樣一來,你對他的評估就得重新更新一下了。”
“他的野心或許並不僅限於科研方向而已。”
這兩人貼進同時轉過來看向自己的畫麵,視覺上形成了那兩人才是一國的錯覺,但凡是第三個看了,首先氣勢上就得輸了一籌。
會誤以為自己在跟兩個人戰鬥,甚至其中一個還是自己想爭取的人。
可宮冉卻臉色未變,似乎沒有受到絲毫影響。
楚夜白又道:“我的野心很直白,也很簡單,我也從未掩飾,被你一直看在眼裡。”
“但這家夥可就不同了,他的欲.望變數太多,你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秒會產生什麼樣的想法。”
“說到底,你的風險成本太高了。”楚夜白看著宮冉,諷刺道:“跟你扯上複雜的私人關係,會導致未來更不可控。”
“也就是說,基地對你的判斷要絕對客觀不摻雜一絲私人情感。”楚夜白此時的語氣一副敬佩之意。
但在彆人耳朵裡聽起來就跟嘲諷一樣,他說:“彆太介意,宮醫生,這也是你的存在太過重要的原因。”
“區區我這種可以隨意玩弄的人,是比不上的。”
宮冉嗤笑了一聲,對楚夜白的譏誚都無法掩飾了。
他開口道:“我已經說了,這些都得靠她自己判斷。”
“你無法做到的事,為什麼打從心裡以為她也做不到?直到現在你還維持著這種傲慢,是仗著出賣了身體她不好追究你的野心嗎?”
“當然有野心是好事,既然你們雙方早有默契,我也不發表意見。可基地的領導人說到底還是她,你如果放任自己不妥的態度,是明著要吸引接下來源源不斷投奔來的人,分裂基地嗎?”
“這種把戲就太難看了,太低級以至於我無法容忍自己所效力的地方出現這種事。”
楚夜白眼睛眯了眯,沒料到這家夥居然還會乾刻意扭曲黑白這種事。
他想要的是毫無疑問的勝利,可不是從裴涼這裡撕出一部分的勢力,做一個讓人唏噓,眼界有限的小人。
因此楚夜白甚至跟裴涼一樣,是很在意基地的凝聚性的。
他涼涼一笑:“宮醫生說我傲慢,自己豈不是一樣?我現在做的事,既然她沒有說什麼,那就說明一切都在她允許範圍。”
“你自己做不到的事,又何必小人之心套在她的身上?”
說完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彙,仿佛有一片刀光劍影。
周圍的人看得瑟瑟發抖,沒人敢多說一個字。
就當在場的人以為這倆人會繼續互相諷刺的車軲轆下去。
宮冉突然就不按套路出牌了,他語出驚人道:“我比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