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景瑜是真怕她吃虧:“這年頭口糧都緊張,知道上人家裡吃飯是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什麼,那你知道咱家圍牆上麵開個洞,然後人家半夜三更都過來打水摘菜意味著什麼?”趙曼十分不爽的掙脫了他的桎梏,往旁邊一坐:“虧你還是軍人,一寸領土都不能退讓這個道理都不懂。”
這......她還能這樣狡辯,這小嘴叭叭的還挺能說的嘛。
“你還知道狡辯,那你知不知道軍人要服從命令,我叫你彆隨便招惹人家,你怎麼那麼不聽話。”韓景瑜是真的擔心她,剛才回來沒看見人整個人都懵掉了。
“哦,你是軍人當然要服從命令,我就是個無知小民,所以放過我好不啦,他們什麼時候自己把菜給摘完,把院牆給推翻了重蓋,我就不找他們麻煩了。”趙曼依舊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樣,小臉上寫滿了“我是認真的”幾個大字。
“我不知道你對菜地這麼執著,不過這段時間我確實是很忙,前麵因為請了假出去接孩子,後來又去市裡麵開了兩天的會,然後接你回來,中間我有空擋嗎,我一天都沒空下來過,也沒有時間跟人交涉,你等我閒下來,過段時間我會去跟他們家談的。”韓景瑜是很認真的跟她說這話。
雖說十年前新區就有人過來搞建設,可新區也真的是什麼都沒有,除了大片的土地以外,哪哪都缺人,否則就不會要韓景瑜這個技術兵來做武裝部長,而且這一乾還乾了足足一年。
這段時間他還怕耽誤掉了以前學的東西,晚上撒黑在家裡都在看專業書籍,也經常跟研究所的技術員們做技術交流,就他自己房間書桌的抽屜裡麵,都不知道鎖了多少技術類的資料,他確實比一般人都要忙得多。
否則也不會連老家送來了個媳婦兒,都是最後一個知情者了。
因為請假耽誤掉的功夫現在要補回來本來就天天加班了,擔心她一接一送的去了城裡兩天,他哪裡還有空跟人家交涉圍牆的事情。
“哦,那我現在跟你說,菜地對我來說很重要,對孩子們來說也很重要,有了菜地咱們家以後就能自己種菜,這兩個家夥也不不會一放學
就往外麵跑,以後你們兩個每天放學了負責伺候菜園子。”趙曼說。
二娃心想,怎麼還有我們的事情啊,新爸爸跟新媽媽吵架,居然還會殃及池魚,這事兒整得一點都不公平,好惱火啊。
趙曼看著兩個孩子:“以後菜園子裡麵可以給你們種上一點黃瓜,西紅柿,還有韭菜小蔥什麼的,你們愛吃的西紅柿炒雞蛋,還有我從來沒有做過的拍黃瓜,就靠你們兄弟兩了,咱們要是自己種不來菜,就隻能去市場上買來,市場上有啥就吃啥。”
韓景瑜:“不是,咱們說的是菜園子裡麵種黃瓜還是種土豆這個話題嗎?”
“不能種土豆啊爸爸,咱們家土豆本來就吃不完了,媽媽說的是種黃瓜和西紅柿。”不知內情的孩子們突然來了個神反轉:“我們都反對種土豆,種黃瓜吧。”
黃瓜多好吃啊,脆脆香香的,能當水果吃,反觀土豆雖然好吃但是隻能做菜和主食,就沒有那麼受到小孩子們的歡迎。
韓景瑜沒有心情討論茄子還是豆角還是黃瓜,目光放在趙曼身上。
“不會了。”趙曼想終結這個話題:“再也不會帶著孩子們去彆人家蹭飯吃了。”
當然韓景瑜是不夠了解她,趙曼果然是那種嘴裡服軟,心裡卻躍躍欲試的那種女人,心說我答應你不帶著孩子去彆人家蹭飯吃,可是沒有答應不采取彆的行動。
韓景瑜:“家裡的孩子們多,以後就跟隔壁孫大姐家的孩子們一起玩也是好的,至於姚家的那兩個孩子,如果跑過來你就不要搭理他們,如果打起來我和你都拉不住。”
“你看我像這種人嗎。”趙曼說:“你放心上前線好了,家裡的大後方交給我,你應該能很放心的。”
韓景瑜瞥了她一眼,心說就你我才不放心呢,來了才幾天就點了隔壁的炸|藥包,你可真夠厲害的。
果然不到一會兒,叫罵聲果然從隔壁傳了過來:“天煞的啊,這年頭怎麼會有人當土匪,怎麼還有人來彆人家搶飯吃的,真是喪儘天良啊,你們是不是窮瘋了才來俺們家蹭這頓飯吃,吃完了這頓還管彆人有下一頓不成,哪有人帶著幾個孩子來彆人家啃飯吃的,窮鬼窮到家了不成,老娘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了跟你們這種人做鄰居,蓮花啊,以後門戶可要鎖緊一點,誰知道人家會不會半夜翻牆過來來我們家摸東西呢,這要是偷我們家一點吃的還好,偷我們家的男人可咋辦,蓮花你可得把你家男人的□□給鎖死了,彆讓人家給瞧上又翻牆進來了。”
然後咚咚咚,門響了幾聲,看樣子是隔壁的想要從那頭過來,幸好趙曼早有準備,給釘死了。
自家院子能讓隔壁家的隨時爬過來這感覺真是太糟糕,其實不開門,隔壁家準備從那邊翻過來。
韓景瑜跟趙曼麵麵相覷。
韓景瑜那一臉的:看吧,你闖的禍。
趙曼吐了吐舌頭:好吧,我知道錯了。
然後衝出去,大聲咧咧:“我警告你彆翻——”
那邊自然不會聽什麼警告,結果還沒有過一會兒,隔壁傳出來殺豬般的嗷叫聲:“什麼人在牆頭上放的荊棘,喪了良心的東西,一家子都是不得好死的東西,整天就想著彆人家那點東西,心裡腸子裡肚子裡都不乾淨的浪貨,你們這種人就該打雷的時候天打雷劈哦喲喂。”
趙曼在這頭哼哼:“是哦,整天想著彆人家的東西,想著彆人家的男人,說的是誰呢,反正我也沒在彆人家院子裡麵種菜,也沒有在彆人家院子裡開個門,我之所以放荊棘啊,是害怕有些人大門進不了開狗洞,狗洞可是人能走的嗎,所以我堵起來了,可我還怕有人不知道大路往哪邊開,就在牆上放了荊棘,這是我家的圍牆,我喜歡往上頭放刀子你都管不著,你不想翻牆過來偷我家東西,你能知道我在牆上放什麼了嗎?你老可小心點,圍牆太高要是跌下來可是半身不遂,下半輩子都動不了咯,到時候有的是你耍嘴皮子的時候。”
隔壁家的過不來,但心裡總歸是不得勁,哎喲喲的哭了半晌,但趙曼也不是個軟柿子,罵了幾聲:“誰叫你們家開門開彆人家的,我家要是晚上丟了東西了,準賴你身上,你敢過來試試。”
這新區就是個大農村,沒有啥娛樂項目,可不是無聊透頂,大家夥都豎著耳朵聽著呢。
韓家的小媳婦果然好樣的,說姚家的開的那個小門是狗洞呢。
隻有狗才會鑽狗洞,這是說姚家的一屋子都是
狗呢,這一塊的誰不覺得解恨啊。
這會兒家屬區裡麵都是人,大家也約莫著知道老姚家那點事了,聽到姚家傳出來的罵人的聲音,各家各戶都傳出來酸爽的笑聲。
姚家那邊簡直是要氣炸了,可惜人家關著大門他們進不來,狗洞又被堵上了,想翻個牆吧,一手就抓了一巴掌的刺,疼的嗷嗷叫不說,吵架還吵不過彆人。
要說怕,不存在的,作為一個橫行互聯網的鍵盤俠,吵架和罵人她可自認為沒有輸過。
可咱是講道理的人,不像人家罵人就總罵臟話,這顯得自己多沒品啊!
好了,現在趙曼是爽了,但隔壁家的女人可就倒了黴了,好容易煮好一頓飯,全讓孩子們給乾光了,還來不及安頓下一頓,待婆婆回來就看到這場麵,自然是不管不顧揍了兒媳婦一頓不說,還指桑罵槐的叫罵了起來。
不消說隔壁家的婆婆也是個厲害的,罵起人來不用打草稿。
韓景瑜:“你老實說要我怎麼做以後才不會闖這種禍,萬一隔壁家真的全家都在家,揍你一頓都算運氣好的。”
他其實還是擔心小媳婦被人欺負嘛,虎歸虎,要是真打起來,農場出來的那種女人可是個含糊的?
可麵對著比自己小了還八歲的小媳婦他可真是硬氣不起來,隻能壓低了聲音連哄帶嚇。
就這樣,在三個孩子眼裡這就是爸爸媽媽吵架了,二娃擋在媽媽麵前:“你兩是在吵架?”
韓景瑜的聲音隻要稍微大一點,兩個孩子馬上就戒備了起來,生怕新媽媽被欺負了。
得得得,這孩子之前跟新爸爸多親啊,現在才讓媽媽帶了幾天就這樣護著媽媽了,果然熊孩子跟誰親就是誰喂出來的,以前韓景瑜給孩子們好吃的,這些孩子一個個的小韓叔叔小韓叔叔叫的是最親。
韓景瑜摸了摸有點頭疼的腦袋:“算了,我不跟你講這個話題了,暫時放過你觀察幾天。”
得,還要觀察幾天,看樣子他是拿自己當重點看管對象了。
趙曼哼了一聲道:“我還真不信沒有辦法治得了他們,把菜種在人家地裡還有理了,改天我非要好好修理他們一家不可,不過韓大哥,我聽人家說這一片部隊的條件最好,為啥咱們一戶
一個月隻有一斤肉,隔壁家的還有肉做紅燒肉吃呢。”
韓景瑜本來在伸手倒水,被她一句韓大哥嚇得一哆嗦,水杯差點就掉在地上:“你叫啥,韓大哥?”
“抱歉。”趙曼說:“以後還是叫你大名好了,或者你有沒有什麼想法,要我叫你啥,韓營長,景瑜,還是韓景瑜同誌?”
韓景瑜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回她,平常大家都叫他韓營長,領導管他叫小韓同誌,“韓大哥”這個稱呼倒真有點稀奇,聽起來挺耳熟的,對了姚蓓麗以前也總這樣叫,所以他一聽到韓大哥就習慣性的手抖。
全是被那女人給嚇的:“你彆叫我韓大哥,我有心裡陰影。”
剛好隔壁家哼著歌兒罵人的時候他就在想,幸好沒有上姚家的賊船,要是跟姚家做了親家,以後少不得要在一些事情上包庇他們,這違背了他本人從不尋思的意願,再者就是隔壁家那種嚇人的親戚,少一個這輩子算是逃過一劫。
趙曼點頭:“那我以後叫你韓景瑜,或者韓景瑜同誌,如果以後咱兩結婚了,我還可以考慮叫你老公或者darling。”
“這些都不是事兒,你愛叫啥隨便你叫,千萬彆叫韓大哥,我怕我晚上會做噩夢。”不過話題回歸正題,韓景瑜正色道:“你說他們家吃紅燒肉是什麼意思?”
“我們過去他們家剛好做紅燒肉啊,看那成色那廚藝肯定不是第一次做,一般家庭一個月也就一個月的配額,一般家庭誰會吃的起紅燒肉啊,這紅燒肉跟其他的野味不一樣,需要用豬肉的五花肉才能做,一般人家裡也不養豬是吧,都得上市場上買。”
“你說他們家有大塊大塊的紅燒肉可以吃?”韓景瑜追問道。
“可不是,真的是紅燒肉啊,你說他們家是乾啥的啊,咋能吃得起紅燒肉,我知道部隊發的票算多的了,農場的絕對沒有咱們多,咱麼為啥一個月才一斤肉,那一斤肉我還得扣扣索索的用,想著買塊豬油炒菜比較好呢,還是買塊肉多點肉沫炒茄子好呢,憑啥我就不能吃紅燒肉?”趙曼發出來靈魂質問,畢竟上輩子吃夠了紅燒肉的她確實不饞嘴這個,但是自己家吃不上,但是看見隔壁家生財有道一做就是一盤子肉。
不好意思她秒變紅眼病。
“你這是怪我沒讓你吃成紅燒肉?”
“彆,我可真沒這個意思,我能過上現在三餐吃飽不用曬太陽的生活,已經無上滿足了,我隻是紅眼病犯了,你要是不當回事就當我沒有說過,可我就是覺得他們家很奇怪。”
“姚紅兵他們家吃的可好了,你看姚紅兵都長那麼胖。”大娃說:“我跟老二跟姚紅旗一樣大,可他比我們重了起碼十幾斤。”
按照韓景瑜的標準,大娃沒準是紅眼病二號,不過帶了濾鏡的爸爸不這樣說自己兒子,在爸爸眼裡孩子都是乖巧懂事又可愛的,就她是個大淘氣,壞事都是她乾淨了。
趙曼撇撇嘴:“你看吧,紅眼病又不是隻有我一個,說不定彆人心裡也犯嘀咕呢,你是新區的武裝部長,負責治安工作,有必要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而我作為基層群眾,起到了我的舉報義務,至於查不查,就看你徇不徇私了,我估摸著,你應該不會怕隔壁家那幾個惡婆娘的哈?”
激將法對韓景瑜沒啥用,不過趙曼說的情況,之前也有群眾舉報過,有人覺得姚家的生活條件是在是太好,再結合姚家老太太乾的崗位,誰都能想到那方麵去。
但是辦案子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你想的,你以為,你認為就可以給事情定性定案,紅燒肉確實是個不錯的切入口。
新區的市場就那麼一個。
所以你懂得?
趙曼以前最喜歡看神探各種電視劇和動漫,最喜歡推理,以常理推斷最難弄到的就是豬肉,這也是為什麼她寧肯開發豬骨頭湯,甚至從係統取雞蛋,也絕對不在係統超市裡麵買豬肉解饞的最根本的原因。
概因豬這種大型動物不像雞,一般人家裡養不了,全靠肉票解決,這尋常家庭一個月就一斤肉票,現在又不是年底殺豬分油水的時候,再窮的人家,也會把這一斤肉掰成了好多頓吃,誰舍得做紅燒肉。
所以真相隻有一個......
所以誰都不出門,隔壁家的罵了半天就偃旗息鼓了,趙曼開始給孩子們準備洗洗睡。
自己也要洗洗睡,第二天忙活了一整天,到了下午孩子們回來之前,她從孫來娣那裡弄來了西紅柿,準備做個西紅柿炒蛋
,家裡現在最不缺的我就是雞蛋,自從趙曼來了以後用那些碎布頭,給大娃二娃打補丁的衣裳縫的漂漂亮亮的出門了以後,各家各戶來求二次改造的人都是拿著雞蛋做謝禮。
這樣一天下來,趙曼靠著給人家補褲子都能得十幾個雞蛋,孩子們吃雞蛋都可以敞開了吃,有各種各樣的吃法,比如說韭菜雞蛋,西紅柿炒雞蛋,蒸雞蛋,用二娃不誇張的說法說是,這年頭能這樣豪橫的吃雞蛋簡直是想不都敢想的事情。
不誇張的說現在二娃口中最好的媽媽就是趙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