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縣長不是會計,但是他的助理是個全才。他把本子直接丟給助理。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助理就找出好幾處漏洞。
每挑一處錯誤,徐廣進的心就沉重一分,看向會計的眼神就越發鋒利。
會計頭越來越低,還沒等助理說完,他直接衝著坐在椅子上等結果的史縣長跪下了。
會計一把鼻涕一把淚,不停地磕頭,“史縣長,是我混賬。我……”
史縣長把手裡的賬本往旁邊一丟,抬手打斷助理未說完的話,眼睛死死盯著徐廣進看。
徐廣進嚇得腿都軟了,跪倒在地,急得一腦門子汗,“史縣長,這事跟我沒關係。我哪知道徐運來膽子這麼大。”
聽到這話,史縣長意味不明地哼了一聲,背著手,朝著跪倒在地的兩人身上掃了一眼,而後從書桌上找到一個本子,念了下去,“徐有年,徐廣進,徐運來,徐金水,徐春旺,徐廣飛,徐廣良……嗬……這五星大隊簡直是你們徐家的一言堂啊。”
徐廣進麵色如土,神色相當灰敗。
恰在此時,從門外走進一個人,史縣長抬眼看去。
許社長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冒著寒風走了進來。
“史縣長,你怎麼來了?”
史縣長涼涼地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來了還需要向你通知?”
許社長還從來沒見過史縣長這麼不給麵子,他略有點尷尬,一雙眼睛朝屋裡掃了一眼。
等他看到書桌上那一堆的賬本,眼神頓住。
史縣長伸手虛空一指,“許同誌來得正好,你給我說說,你這社長是怎麼當的?這什麼五星大隊乾部和統籌工大部分都是徐家人?我記得這個大隊起碼有一半是外姓人。怎麼一兩千的外姓人裡就沒有一個能當乾部?”
許社長臉色恢敗,連連搖頭,“史縣長,您說得對。我正想跟你彙報五星大隊的事呢。”
史縣長懷疑地看著他,“真的?”
許社長忙不迭地點頭,從自己包裡掏出一份早已寫好的申請信遞到史縣長麵前。
史縣長接了過來,這是一封申請換大隊長的信。
大隊長都是一年一換,除非對方犯了重大過錯或是變故,才會臨時換人。
現在徐廣進根本不符合情況,史縣長微微蹙眉,一目十行,把理由捕捉到後,他翻到最後一頁,上麵的申請日期確實是一個月前。史縣長臉色和緩多了。
但是他麵色依舊難看,朝著許社長嚴厲斥責起來,“就算你發現了問題,但是也太慢了點。”說到這裡,他手指向會計,“這狗東西自己交待的,他貪了大隊一百多塊錢。”
一百多?許社長握緊拳頭,氣呼呼地上去踹了一個窩心腳,“大隊都是貧苦出身的老百姓,你的良心長到狗肚子裡去了,居然去貪他們的錢。”
會計被踢中的地方抽抽得疼。卻不敢反駁,頭埋在地上,額頭觸到冰涼的泥地,才讓他腦子清醒了幾分。
徐廣進從地上爬起來也跟著踢了一腳,“徐運來,虧我這麼信任你,你居然背著我乾出這種事。”
徐運來受了幾下,突然一把推開他,“你彆想把錯都推到我一人頭上,這事是你爹讓我乾的。他拿的大頭,我才是小頭。”
徐廣進氣得直跺腳,“你放屁,我爹怎麼可能讓你貪|汙,你個瘋狗,不要亂說話。”
西斯底裡地反駁聲,沒有得到任何人的認同,反而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門外擠滿不少看熱鬨的隊員。人群裡有人發出不屑的嗤笑聲。
牽扯出大隊書記,許社長和史縣長也不再姑息。
許社長順手從人群中一指,“你,去給我把大隊書記找來。”
林建國看熱鬨看得正精彩,聽到許社長這聲吩咐像打了雞血似的,擠開人群就往外跑,“好,好,我去找!”
林芳秋瞧著他躥得比兔子還快,驕傲地翹起嘴角。
她旁邊的林芳夏在人群裡左右看了半天,也沒發現林炎城的蹤影,碰了碰周文茵的胳膊,“文茵姐,你看到我爹了嗎?”
周文茵四下望了望,搖頭,“沒看到!”
林芳夏納悶了,“真是奇怪,發現這麼大的事,我爹不可能不知道啊?”
旁邊的林芳秋接口道,“剛剛我過來的時候,看到咱爹去找張叔了。”
林芳夏怔住,爹找張叔乾什麼。
周文茵想了想,抬了抬下巴,突然湊到林芳夏耳邊小聲道,“我猜林叔應該去找張叔商量對策去了。”出現這種情況,搞不好五星大隊的乾部和統籌工要來一波大換血。
林芳夏若有所思,她身體隨著越來越擠的人群晃動了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