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國剛想向他爹邀功, 一個沒注意, 居然被她撲到在地,發出砰得一聲響。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武思蘭像是一頭被惹怒的獅子, 不等眾人反應,很快跨坐在林建國身上,手肘抵在林建國脖子下方,眼神陰狠,“說!你跟那些人什麼關係?”
眾人一臉懵逼。
林炎城見林建國臉龐紫漲, 顯然像是要缺氧的樣子, 想上前把人拉開。
隻是還沒等他碰到她,就見她一個轉身,惡狠狠地瞪著林炎城, “敢過來, 我要了他的命。”
林炎城拉著凳子坐到她旁邊,好聲好氣跟她解釋,“姑娘,你可彆乾什麼傻事。咱們都是講文明的好同誌, 你這一言不合就要人的命,是不是太凶殘了些?”
“那是他活該,誰讓他搶了我的東西。”
“哎!你這姑娘年紀輕輕的,你可不能亂冤枉人……”
還沒等他說完, 就見林建國掙脫她的束縛, 一腳將人踹翻在地。
但是武思蘭在地上滾了一圈, 很快蹲了起來, 用一種很警備的姿勢看著他們。
瞅著她這專業的動作,林炎城眼神閃爍不停,他隱晦地瞧了一眼林建國。這眼光夠毒的呀,居然喜歡這個調調。
“咱們坐下來慢慢說吧。你就一個人,就算再能打,也打不過我們這麼多人吧。咱們還是趕緊把誤會解開吧。我們還要開會呢。”
武思蘭蹙了蹙眉,警惕地在屋裡瞅了瞅。
不得不承認,這人說的對。
她放下手,站直身體,拉著一張凳子坐下。
另一邊,咳了半天的林建國終於緩過勁來,剛想找她理論,就見林炎城打斷他,“行了,我讓你小心巡邏沒錯,但你好歹長著兩隻眼睛的。你跟我說說這姑娘哪點像難民了?”
林建國一怔,“她還不像難民啊。你看看她身上穿的,打滿補丁就不說了,還臟得不成樣子,還有這臉十天半倆月沒洗了吧?”
武思蘭心裡窩火,猛地一拍桌子瞪他,“還不是敗你們所賜!”
脾氣這麼暴躁!張鬆年不高興了,“哎,你這姑娘說話就不講理了啊。關咱們什麼事啊。我們又沒怎麼你。”
林炎城抬了抬手,“好了,讓這姑娘把來龍去脈說說。”
武思蘭見這人挺講道理,便耐著性子把事情經過說了一遍。
她是從首都來的,下了火車後,她直奔五星大隊,卻在出村的那條道上碰到一對夫妻。
那兩人自告奮勇要給她帶路,卻在走了一半,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把她打暈。
醒來的時候,她身上的衣服,她的包全都不見了。
林炎城摸著下巴,“你是說你的東西被人偷了?那你還記得他們長什麼樣嗎?”
武思蘭點頭。
林炎城朝林建國道,“把所有人集合到打穀場,讓這位姑娘認人。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搶|劫,這種行為絕對不能姑息!”
林建國握著拳頭,看了眼武思蘭,快步出了屋。
武思蘭怔了怔,“你們這是五星大隊?”
“對!”
武思蘭大鬆一口氣,臉上帶了幾分笑,“那賀雲逸同誌在這兒嗎?”
張鬆年愣了一下,“啊?你找他啊,他去省城研究所了。”
武思蘭擰著眉頭,怪不得她給他發電報,也沒人回應呢,“他什麼時候去的?”
終於確定這人就是武思蘭,林炎城心裡踏實下來,“七八月份吧。走了好幾個月了。你找他有事?”
武思蘭點了下頭,想著自己開的介紹信是到這邊的,估計去火車站人家也不會給她買票,她放緩語氣,“能不能麻煩你給我開張介紹信,我要去研究所找他。”
林炎城搖了搖頭,“不用了。他很快就回來了。”
回來?武思蘭呆了呆,回來這邊乾什麼?
她剛想開口追問,就見林炎城起身打斷了她,“咱們先去找人吧。把你丟的東西找回來才是正經。”
他擰著眉頭瞧了眼她身上穿的衣服,這麼冷的天還穿的這麼單薄,會不會生病啊?
林炎城讓張鬆年幾人先去,他帶武思蘭先回了趟林家。
林家人上班的上班,開會的開會,一個人也沒有。
林炎城在林芳夏屋裡找了兩件乾淨衣服讓她換上。而後大步出了房門。
武思蘭摸著手上粗糙的勞動布,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抖了抖。
沒一會兒,武思蘭就換好了衣服,林炎城一句話也沒說,帶著她到了打穀場,破天荒地開口道,“彆緊張。儘管找。”
武思蘭點了下頭。走到排好隊的隊伍前麵,一個個辨認。
林建國湊到林炎城麵前,“爹,你還真的相信她的鬼話啊。”
林炎城扭頭看了他一眼,“你瞎了啊?她頭發這麼黑亮,怎麼可能是難民呢。”
林建國撓了撓頭,頭發黑亮就不是難民了?
側頭瞧了他一眼,見他困惑極了,林炎城沒好氣地道,“讓你多讀書,你就是不聽。連常識都不知道,真是丟人。”
被親爹毫不客氣地責罵,林建國心裡十分委屈,他腳尖在地上劃了幾下,有些不確定地湊到林芳夏麵前,“三妹,我問你個問題啊?”
林芳夏排在第二排最邊上,扭頭見是她二哥,點了點頭,“行啊,你問吧。”
“三妹,頭發黑亮是不是就是代表這人不是難民?”
林芳夏一怔,“那當然!難民哪有時間洗頭發。不長虱子都算好的了。而且頭發黑亮就表示這人營養跟得上,這是常識。”
常識?林建國抽了抽嘴角,好吧,他是個沒有常識的人。
他剛要轉身,就見武思蘭已經走了過來,隨意瞄了一眼林芳夏很快移開,看到林建國的時候,她翻了個白眼。
林建國有些心虛,忙給她讓開。
突然變得這麼殷勤,武思蘭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林建國擠出一抹笑,剛想開口解釋,就見她飛快移開視線走到第三排。
林建國討了個沒趣!蔫蔫地放下手,心裡暗自發誓一定要多讀書,省得再鬨烏龍。
武思蘭看了半天,無一錯漏,卻依舊沒能把人找到。
林炎城看向林建國,“人都在這嗎?”
“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男女都在這兒呢。沒人缺席。”
林炎城揮手讓大夥散了。
張鬆年走過來,“該不會不是咱們大隊的吧?”
林炎城又問武思蘭那兩人的穿著。
武思蘭回想了下,“我之前穿的衣服就是那個女的。男的衣服和她差不多。兩人瞧著麵黃肌瘦,嘴上還起了一層皮。那個女的手腫成饅頭。”
林炎城摸著下巴,“你覺得那兩人有沒有可能是難民?”
難民?這話一出,眾人齊齊懵了。大冷天居然有難民?
武思蘭哪裡見過難民,之前那兩個瞧著也就是比剛剛她看的這些人臟了一點,精神麵貌差了一點,好像也沒多大差彆。
見她回答不出,林炎城也沒為難她,畢竟一個從小在部隊長大的孩子讓她辨認村民和難民的確是難了點。
他朝武思蘭道,“明天我讓我家四丫頭給賀雲逸發電報,你先在我家住著吧。”
武思蘭剛到這個地方就把全身家當都丟了,聽到他們要留她住下,本能地戒備起來,“我想直接去找我姨哥。”
張鬆年插了一句嘴,“姑娘,你身上還有錢嗎?”
武思蘭臉一紅,想開口借錢,可是人家又不認識你,憑什麼借錢給你。
林炎城笑了笑,“不是我不借錢給你。而是你姨哥很快就回來了。實在沒必要浪費車票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