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眼睛亮得驚人,“真的?”
還能這好事?
徐廣進點頭,“是真的!”
他話音剛落,大家一個個都摸起了鐮刀,想立刻往地裡奔。
林建國卻把人叫住,“慢著!”他走到徐廣進麵前,“大隊長,你說這話可彆閃了舌頭。割多少都屬於我們。如果糧店的人再來怎麼辦?那些人不等糧食曬乾就把糧食運走了,可見上麵催他們有多緊。”說到這裡,他看向朝四周掃了一眼,“大家難道忘了去年的事嗎?他們帶著槍過來搶糧。咱們赤手空拳怎麼跟他們拿槍的鬥?”
眾人臉上的笑容又收了回去,一個個又愁眉苦臉起來。
徐廣進腦子也清醒過來了。他出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天色已經漸漸黑了,農村沒有路燈,黑夜格外的黑。
烏泱泱一群人像泄氣的皮球似的隨地找塊地方就坐了下來,七嘴八舌的討論著。卻始終沒能想出一個好點子。
終於,林建國朝大家道,“今天大家累了一天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們大隊乾部留下來開會,爭取給大家想出好法子。”
大夥隻能邁著沉重無比的步伐離開了。
林建國朝林建華使了個眼色,林建華衝著他點了點頭,很快溜走了。
三十多個大隊乾部到大隊辦公社開會。
有人提建議,“我覺得咱們還是要把麥穗收上來。先不打,直接連麥杆一塊分給大家。反正那些糧站的人也不可能給我們打糧食。他們也拿咱們沒轍。”
林建國還沒開口,徐廣進首先反對,“你這法子倒是救了大夥,可你把咱們在座的人都坑慘了。咱們這些人肯定會被拉到公社批|鬥。我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負責管理大隊的人。公糧是每個大隊的任務糧,必須得交。不交上去,咱們就玩完。我沒你那麼高的情操。舍己為人,我還想活著,給我兒子娶媳婦生孫子呢。”
那人臉都氣紅了。
張鬆年再次提出建議,“不如咱們去找書記,他主意多,肯定能想到法子的。”
林建國倒是同意,“我明天一早就去大橋那邊找我爹。但是咱們也不能全指望我爹。咱們這麼多人呢,肯定能想出好法子的。”
張鬆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時候這小子對他爹這麼沒信心了?
徐廣進忙點頭,“對,對,我們這麼多人呢,還能比不上林……書記?”
一陣沉默。
有人首先打破這片靜謐,“那你給個好法子啊?”
徐廣進摸著鼻子,轉了轉眼珠子,“我看咱們不如先把麥子割上來再想法子。興許今年隻是急了一點,不一定全把糧食都收走呢。難不成他們真的想把我們餓死?”
他還是不相信上麵能這麼狠心。
林建國質問道,“那如果上麵真的就要全部收走呢。”
現在挨家挨戶都在養小球藻,上麵肯定以為他們有東西吃呢。
……
這邊,三十多個人在互相討論著,其他人卻是忙碌起來了。
林建華走到幾人聚集的小團體旁邊,側著身體小聲衝著一人道,“你今晚去偷糧食嗎?”
不等那人回答,他飛快跑走了。
那人愣了一下。
小團體一個中年婦女側頭問,“兒子,剛剛說話的是誰啊?”
兒子搖了搖頭,小聲道,“不知道。天太黑了,根本沒看清。”
母親問:“他說啥了?”
兒子小聲嘀咕,“他說晚上要去偷糧食。”
母親愣住了,“啊?這可是會被判刑的。”
母親旁邊的男人朝大驚小怪的母親喝道,“怕什麼。咱們多鼓動大夥跟著咱們一起去。我就不信公社能把咱們所有人都批|鬥。”
謠言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一傳十,十傳百,很快想要偷麥子的人越來越多了。
大夥紛紛調轉方向,往地裡奔。
能偷多少是偷多少。他們自己種的糧食憑什麼他們吃不到。
躲在暗處的林建華拍了下吸在自己腿上的蚊子,看向大隊辦公社方向,他這邊搞定了,也不知道二哥能拖多久。
大隊辦公室,一旦有人提出法子,林建國都要挑刺。事實上,他們提出來的法子怎麼看都有漏洞。
糧食隻有這麼多,糧店那邊打著國家的名義,非要收走。
而他們這邊,必須要糧食填飽自己的肚子,誰也不肯讓步。
最終,直到牆上的鬨鐘指到十二點鐘,他們困得直打哈欠,也沒能想到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