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音上山之前還想著,沒有自行車那就步行吧,也就十四分鐘,平時在學校從宿舍過操場再到大圖書館,差不多也是這個時間。
然而現實卻是,十四分鐘的爬山路過去了,他連8號彆墅一根毛的影子都沒看見。
圓滾滾的機器人還一直儘職儘責地跟在白音身邊,給他加油鼓勁,也不知道後台怎麼設置的,它自動開啟了健身模式,帶入了陪練角色:“白先生,您可以的!fighting!”
白先生麵無表情:“不,我不可以。說好的十四分鐘呢?”然後,白音就想到了一種可能,他高三畢業那年,和羅非也以及一些高中同學去了山城旅遊,很是被智障導航上了一課——永遠不要相信山城導航的最優路線分鐘數,因為人不會原地起飛。他懷揣著最後的希望,對機器人小心翼翼的問道,“你不會也指望我能直上直下吧?”
“白先生,您在說什麼?很抱歉,小荒不太能夠理解呢。請給小荒一段學習時間,一定爭取為您提供最好最優質的服務。”機器人的顯示屏上還打了一個哭泣的表情QAQ。
“……”白音隻能換了一種問法,“現在離我家有多遠?”
機器人終於懂了:“已為您規劃最近路線,隻需要五分鐘了哦。”
白音信它才有鬼呢。他看了看山,又看了看路,內心的悲傷逆流成河。並順便頓悟了一個人生哲理——爬山最痛苦的事,大概就是卡在中間,不上不下,進退兩難。
最終,白音認命,繼續往山上走去。
走著走著,靈光一閃,問了小機器人又一個問題:“如果我有外賣送過來怎麼辦?”他是不是能夠搭一下外賣小哥的電瓶車?把他送回家?
“會有專門的機器車送到您的家門口哦,快遞也是同理,都是由物業管家們在山下統一代為簽收和拍攝檢查,然後再由無人駕駛的機器車送上山,輸入動態碼就可以拿了。高效,快速,百分百保證您的隱私呢,白先生。”不少酒店、大廠、校園,都是差不多的流程。
機器人還在按照程序說著:“請問您需要物業管家的手機號嗎?我們這邊建議您不管是外賣還是快遞,都填寫管家的手機號哦。請放心,我們的工作人員都受過專業訓練,且為您購買了賠付險……”
白音後麵幾乎已經聽不進去了,隻知道自己夢碎了,還是老老實實走上去吧。以及,目測自行車也不太行,還是買個電瓶車吧。
然後就這樣不知道又走了多久,白音身後突然傳來了汽車行駛的聲音。
這邊的山路既有機動車道,也有專門的非機動車道,大概從一開始就考慮到了業主的健身鍛煉。白音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但他還是下意識地往裡麵走了走。
沒想到那輛低調的黑色賓利不走反停,就這麼出現在了白音的身邊,絲滑到幾乎沒有聲音。
白音:“!!!”遇到好心鄰居了嗎?!
車門自動打開,最先露出的是駕駛座上的大長腿,西裝革履,量身剪裁,雖然隻有半張臉,卻已經足夠白音認出對方:“小執!”
霍執炬戴著一副茶色墨鏡,沒有說話,隻是在原地安靜等著白音,暗示十足。
換做任何一個人,大概都不會這麼輕易地上一個陌生人的車,但白音不是任何人,對於他來說,霍執炬也不是陌生人。他不僅自己開開心心的上了車,還把……圓滾滾的機器人也“綁架”到了後排,自己坐到了副駕駛,一邊係安全帶,一邊心想著樂樂說錯了,小執還記得他。
不過,兩人幾乎沒聊什麼,因為……
他們轉眼就到了9號彆墅,比爬山爬到一半還痛苦的大概就是,好不容易坐上了車,結果轉眼目的地就到了。
要不是白音喊停,他大概能直接進了霍執炬的新家車庫。雖然他也挺想去小夥伴的新家玩的,但:“我下午還有事,時間上有點來不及,我們改天再約吧。”
白音可以說是非常地自來熟。
霍執炬卻始終保持沉默,淡色的薄唇抿成一條線,表情讓人捉摸不透,看上去好像對白音的提議有些抗拒。但最終他還是停下了車,打開了車門,看著白音和他揮手道彆。
白音笑得熱情,霍執炬沒忍住,也回了個再見的手勢,不過幾乎隻是一瞬,他就自己把自己的手又壓了回去。
白音沒有看見,隻開開心心地讓機器人重新規劃路線,準備回家了。雖然9號和8號是鄰居,但這個“相鄰”其實“鄰”的很有限,彼此都是獨棟彆墅,中間還有灌木作為天然屏障,他怕自己走錯了。
霍執炬雙手握在方向盤上,車卻沒有動,隻是直勾勾地目送白音離開,直至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了林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