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爸爸一看小兒子眼神不善,就立刻警覺地拉開了他和霍執炬的距離。果不其然,白樂這邊已經攥緊了小拳頭,隨時敢當著老師和爸爸的麵,衝上去給霍執炬邦邦兩拳。
當然,霍執炬對此也是完全不虛的,一方麵是因為他和白樂打架其實也沒怎麼吃虧,另外一方麵則是因為他不在乎,他至今都沒有用心去記過白樂的名字,能知道他是他的同班同學已經很難得了,還隻是因為他惦記人家哥哥。
所以,音音會來嗎?
霍執炬隻執著於這一件事。
但是白爸爸也沒辦法對霍執炬保障白音還會來,白音這回真的挺生白樂的氣的。但是,看著一點點垂下頭、有些可憐的霍同學,本就心軟的白爸爸最終還是沒有抗住,開口表示:“叔叔可以再試試勸勸他。”
“那就這麼說定了!”霍執炬立刻回應,生怕白爸爸反悔。
在帶小兒子回家的路上,白安爸爸還在想著,他該怎麼說動他的大兒子。說實話,白安其實是不怎麼想勉強白音的,作為家長,他和妻子把兩個兒子這些年的互動都看在眼裡,很清楚白音真的有在努力做好一個哥哥,而白樂……卻不能算是一個多好的弟弟。
這裡麵固然有白樂生病的原因在,但也不能就因為白樂生病了,便一味地讓老大受委屈啊。他們當然是希望白音白樂兩兄弟能夠互相扶持的,可又覺得白音這次做得好像沒什麼不對。
隻不過……
白爸爸不自覺地想起了他多年未見、出國後就再杳無音信的弟弟,眼神一時間都變得更加溫柔了起來,像極了今天夕陽的色彩。他弟弟可沒有像白樂傷白音這樣傷過他的心。白安無不驕傲地想著,他的弟弟,超棒的!
白樂背著書包低頭走路,他其實也想了一路,一直快到家門口,才終於主動問道:“爸爸,道歉真的有用嗎?”
白爸爸在聽到小兒子的這一問時,一開始差點以為是自己幻聽了,在確定真的是樂樂主動開口後,他的臉上才抑製不住地露出了受寵若驚的表情。他鄭重其事地原地駐足,蹲下-身,恨不能掏出手機用視頻記錄下這一切,好回去和妻子分享。
不過,考慮到小兒子並不喜歡鏡頭,每次都要發好大的脾氣,白爸爸最終還是努力忍下了這個衝動,就像是他忍回了眼中感動的淚水。他隻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兒子,近乎是哄著在說的:“道歉當然有用啦,樂樂也很後悔傷害了霍同學是嗎?不要怕,沒事的,知錯就改還是好孩子,爸爸相信霍同學也肯定會原諒你的。”
白樂麵無表情地看著他的傻爸爸,輕輕歎了一口氣,雖然什麼都沒說,卻又好像什麼都說了。他想說,他和他爸爸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他才不會給霍執炬道歉呢,他捍衛自己的哥哥有什麼錯?
他是說……
“那哥哥為什麼不原諒我?我明明已經道歉了。”白樂想了這麼多天,總算找到了他哥和他生氣的理由——那張被他撕壞的畫。哥哥當時哭得很傷心,爸爸媽媽出來看見後,也第一時間批評了他,讓他和哥哥道了歉。
以白樂的性格來說,他是不會和任何人道歉的,因為他從不覺得自己有錯。哪怕是把畫撕了,當時也是因為哥哥一直在煩他,而他本身已經很生氣了。
隻是鬼使神差的,白樂當時還是用很小的聲音道了歉。
他不想看到哥哥哭,他哭得他更心煩意亂了。如果道歉就能結束這一切,那還是挺劃算的。他以為事情就這樣過去了,結果並沒有。
“哥哥為什麼還在生我的氣?”白樂歪頭,很認真地看著爸爸,眼睛裡寫滿了疑惑。他是真的不懂,也是真的煩惱。
他不想和哥哥冷戰了,冷戰一點也不好玩。
這回輪到白爸爸長歎了,他抬手,無奈地揉了揉小兒子頭:“雖然這麼說有可能你會不理解,但不是所有的‘對不起’,都一定能換回一句‘沒關係’。你的道歉,是作為你之前做錯事後對哥哥的補償,而不是哥哥必須原諒你的裹挾。你明白嗎?”
你做錯事了,你當然要道歉,可對方並沒有必須要原諒你的義務。
這一席話太成年人了,白安說完就後悔了,他覺得白樂一定理解不了,也根本沒有必要說得這麼深奧與雞湯。
但白樂卻像是恍然大悟般,沒有再繼續追究這個問題,反而很實用性地追問:“那我怎麼才能讓哥哥再次喜歡我呢?”
白爸爸怔怔地看著眼前好像真的聽懂了的小兒子,好一會兒後才想起來,有心理醫生和他說過的,他們的孩子是個天才。這會讓他在未來比大多數人都要優秀,也會讓他的童年過得比大多數人艱難。他需要很耐心、很耐心的引導,才能度過這命裡的一劫。
“唔,爸爸也不知道怎麼和好啊。”他和他弟弟從沒有吵過架,一直都可好、可好了。白爸爸多少有點凡爾賽,“不過呢,爸爸是這麼覺得的,你設身處地地想一下哈,如果你能像之前哥哥對你那麼好地去對哥哥,那哥哥肯定也會像你喜歡哥哥一樣重新喜歡上你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雞湯變繞口令,但白樂依舊神奇地聽懂了,他若有所思了一陣,然後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覺得爸爸說得對。
不過,要怎麼學習哥哥那樣,他得先製定個計劃。
白樂一回家,就抱著一排畫筆,一股腦地紮進了自己的房間,在白紙上寫寫畫畫,製定著自己與哥哥的和好計劃。
白爸爸則在和大兒子親親抱抱舉高高的親子互動後,走進了廚房,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和妻子說了一遍。兩人一邊在廚房裡做飯,一邊閒話起了家常。從小兒子第一次打人,到小兒子想和大兒子和好。
白樂不是完全不會回應,他們的努力沒有白費。隻是白樂就像太空站上被放出去太遠的衛星,需要你強烈的、不斷的釋放信號,它才有可能緩慢的、微弱的回那麼一下。看上去很不對等,但那已經是白樂的全部了。他會越來越好,也在努力越來越好。
王怡女士激動得差點哭出聲,很想讓大兒子也看到小兒子的改變,讓他明白他的付出沒有被辜負。可是,王怡透過廚房的窗戶,看了眼在客廳乖乖寫作業的大兒子。
她家老大,也是蠻倔強的一個小孩呢。
她不想強迫他。
因為小朋友也是有自己的尊嚴的呀。
王怡隻能試著循循善誘一下,私下裡和她的好大兒說:“你猜爸爸今天去弟弟學校的時候,遇到了誰?”
白音看著媽媽,果然被這神神秘秘的語氣吸引了,他小時候好奇心還是蠻重的,仰著頭,望著媽媽,希望她趕緊分享這個瓜,宛如瓜田裡活潑的猹:“遇到誰了啊?媽媽喜歡的大明星嗎?響一雲?”
王怡笑著搖搖頭:“不,是比明星更重要的人,是小執哦,音音的好朋友。”
王怡就像大多數媽媽一樣,仿佛會魔法,她對兩個孩子的人際關係如數家珍,從不會出錯,她知道白音所有朋友的名字,也知道白樂所有討厭的人,她甚至能夠隨口說出白音和他朋友的某件趣事,亦或者白樂為什麼討厭上一任小區的門衛大爺。
她自然也知道,白音在弟弟學校裡,結交了一個和白樂一樣孤僻的小男孩。那孩子看上去也不大,個頭比一般人高,但身材卻過於消瘦了,也不知道家長是怎麼照顧的。
“啊!”白音這才意識到,對哦,如果他再也不去弟弟的學校,那他就見不到小執了。
他好喜歡小執的。
“小執今天還問爸爸,音音最近怎麼沒來啊,音音什麼時候來啊,他真的好想你哦。”王怡女士還是很高興自己兒子能夠交到這麼好的朋友的。
“我也想小執了。”白音犯起了難。
“那我們明天去看小執好不好?”王怡終於“圖窮匕見”,“媽媽去接弟弟,你去看小執,你這不屬於接弟弟放學。”
比起白樂的天生聰明,白音小朋友就好糊弄得多,他立刻愉快地上當了。
“好哦!我明天去看小執,我要給小執帶紅豆餅。”媽媽今天做了紅豆餅,可好吃、可好吃了,白音都沒舍得吃完,正好可以裝起來,明天拿去給小執。白音喜歡把最喜歡吃的留在最後,但也從不會吝嗇把他的最喜歡送給他最愛的人。
王怡再次沒忍住,摟過她的好大兒親了半天,怎麼會這麼可愛啊,奶奶的,軟軟的,還特彆好騙。
不行,反詐騙意識必須得給兒子安排上了,不然未來哪天指不定要被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等第二天白音和媽媽去了弟弟的學校,聽到的消息,就是弟弟和霍執炬又爭執了起來。這一回,他們倒是並沒有打架,隻是為了一根紅色的蠟筆誰也不肯相讓。你一隻手我一隻手地死死握著那一根短蠟筆,從上午一直僵持到了現在。老師上前怎麼勸說都沒有用。
白音和媽媽進到班級裡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像鬥雞一樣,死死地盯著對方。
一個說:“你放開。”
另外一個也說:“你才放開。”
最後異口同聲:“這是我的!”
白音:=口=他們真的好幼稚哦。音什麼時候來啊,他真的好想你哦。”王怡女士還是很高興自己兒子能夠交到這麼好的朋友的。
“我也想小執了。”白音犯起了難。
“那我們明天去看小執好不好?”王怡終於“圖窮匕見”,“媽媽去接弟弟,你去看小執,你這不屬於接弟弟放學。”
比起白樂的天生聰明,白音小朋友就好糊弄得多,他立刻愉快地上當了。
“好哦!我明天去看小執,我要給小執帶紅豆餅。”媽媽今天做了紅豆餅,可好吃、可好吃了,白音都沒舍得吃完,正好可以裝起來,明天拿去給小執。白音喜歡把最喜歡吃的留在最後,但也從不會吝嗇把他的最喜歡送給他最愛的人。
王怡再次沒忍住,摟過她的好大兒親了半天,怎麼會這麼可愛啊,奶奶的,軟軟的,還特彆好騙。
不行,反詐騙意識必須得給兒子安排上了,不然未來哪天指不定要被人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等第二天白音和媽媽去了弟弟的學校,聽到的消息,就是弟弟和霍執炬又爭執了起來。這一回,他們倒是並沒有打架,隻是為了一根紅色的蠟筆誰也不肯相讓。你一隻手我一隻手地死死握著那一根短蠟筆,從上午一直僵持到了現在。老師上前怎麼勸說都沒有用。
白音和媽媽進到班級裡的時候,兩個人還在像鬥雞一樣,死死地盯著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