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櫻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她有赴死的勇氣,但是並沒有赴死的經驗,而剛好風信子二者皆有,但是他並不想死。
他們依舊看不到敵人。
那個敵人就如同幽靈一般在未知之地遊弋,凶狠陰鷙,擇人而噬,無論風信子帶著錢櫻在這個廣袤青綠的麥田逃跑多久,對方依然能夠如同貓捉老鼠一般閒暇地將那些黑色的長針射向風信子的身後,就好像打在馬屁股上的鞭子,催促著其更快向前奔跑。
帶著錢櫻當然跑不快,但是把錢櫻扔下來對方就會死。
方才那個未知的敵人已經向他們證明了,自己絕對有不憚於殺死這位從一品大員的能力與勇氣。
錢櫻隻感覺自己身輕如燕,無論奔跑多久都感覺不到疲倦,但是她清楚這是風信子的能力,以及隨著時間的推移,錢櫻已經意識到風信子正在接近他能力的極限。
像風信子這種受過專業訓練的殺手,是能夠將自己潛能壓榨到極限的人,但如果連他都支撐不下去,那就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把我放下吧。”錢櫻輕輕說道。
她並沒有用哀求之類的語氣,而是平淡中帶著命令的口吻:“我們需要有人向太子彙報。”
但是死人是不會彙報的。
風信子正在全神貫注地奔跑,風的力量在他身上展開到了極致,但是他已經清楚,在對方眼中自己就好像是在曠野上奔跑的兔子,而他則是在天空中遊弋的蒼鷹。
蒼鷹什麼時候抓兔子,隻看這頭鷹的心情,是不是玩夠了,或者說還不夠餓。
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兔子就乖乖地不跑了。
會不會被抓和兔子要不要跑,根本沒有必然的因果關係。
因為不管會不會被抓,兔子都要跑個痛快。
風信子就是這樣一隻兔子,並且希望假如這次能夠活下來的話,在太子的麾下,他未必無法變成那頭能在天空中看兔子逃竄的雄鷹。
所以風信子麵對錢櫻的話,隻是搖了搖頭。
如今自己之所以還能繼續逃跑,其實可能還多虧了錢櫻,對方就是想知道自己帶著錢櫻還能跑多久,所以才任由自己在這片無垠的碧綠麥田上縱情奔跑。
如果自己一旦不配合對方,選擇鑽進兔子洞或者說扔掉母兔子,那麼恐怕死亡就會馬上親吻上自己的額頭。
至於現在——風信子隻能希望自己跑個痛快。
最好能跑一輩子直到累死。
因為在見過地獄的風信子眼中,累死要比被殺好得多。
當然,風信子如今最大的期望就在於,太子殿下這次讓他們過來,並不是讓其白白送死的。
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就在這裡死去,那麼就是把已經賣給那位殿下的命再換回去罷了。
正在風信子想要再跑一個小時的時候,天空中突然傳來淡淡的笑聲。
風信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麼,抬起頭,看到一隻黑色的大鳥正從天空之上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