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卑鄙無恥, 在我不省人事的時候偷拍我黑照,在我睡著的時候偷偷錄音, 我奴顏婢膝懇求你刪除, 你答應了嗎?”虞亭語氣憤憤:“無情老男人!”
老?又說他老?
江求川抿唇:“是我奴役你了, 讓你晚上累到打鼾?還是我讓你跑去‘迷夜’喝酒喝到不省人事的?你打鼾那晚我淩晨一點半才睡, 喝醉酒那晚我照顧你到淩晨兩點鐘才睡。”
他不可置信的“嗬”了聲:“我無情?”
他又看了眼虞亭:“你奴顏婢膝?”
“是我無情, ”虞亭放下碗筷, 冷冷說:“我吃飽了。”
剛剛旖旎的心思都被氣沒了,她拎著包走出辦公室, 步子沒停一下,高跟鞋在地板上蹬出的“篤篤篤”在辦公室裡餘音繚繞。
辦公室的門被楊肯從外麵輕輕帶上,江求川靜坐在沙發上沒吭聲, 分針在表盤上走過兩格。
在江求川的記憶裡, 除了蔣齡外,沒有女人敢當著他的麵生氣,更遑論當麵發脾氣。
但是, 虞亭剛剛好像生氣了。
江求川眉頭微微皺起,半晌,三十五歲的他猶豫地拿起手機乾了件二十五歲都沒乾過的事,他打開搜索引擎, 輸入:吵贏了……
還沒打完, 江求川點進了其中一條相關搜索:吵架吵贏了女朋友。
第一條高讚回複:架吵贏了, 女朋友也沒了。
江求川手指頓了頓,馬上關了網頁, 幸好他和虞亭已經結婚了。
他坐在沙發上沒動,腦海開始複播他和虞亭從吵起來、到虞亭走這不過兩分鐘的片段,他生氣是因為聽到虞亭說他是老男人,心裡的脾氣“蹭蹭蹭”往上漲。
虞亭為什麼生氣?
江求川重新回憶了一遍,是因為他沒刪照片嗎?
江求川怔楞片刻,把手機裡虞亭的錄音刪除了,連著郵箱裡的備份一起。黑照也都刪了,直到相冊裡隻剩下那張他在虞亭睡著後偷拍的照片,江求川保存了一份在雲端,再將照片刪除。
這張挺可愛的,留一張作紀念。
其實虞亭隻是想刪照片而已,沒錯。
老男人也不是第一次說,三十五歲,確實不年輕了。
看著麵前的一桌給虞亭準備的菜,江求川黑著臉。剛剛自己為什麼要爭一時口舌之快?
楊肯看著表,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打算進去幫江求川收拾收拾桌子。他推開門,江總沉著臉一個人坐在那吃,而且還是吃川菜,嘴巴辣得通紅。
楊肯趕緊接了杯水給江求川送過去:“江總,少吃點辣,到時候又犯胃病了可怎麼辦?”
胃病?
江求川像是在懲罰自己似的往嘴裡塞菜,直到吃了一半,嘴裡辣得沒知覺了。他接過楊肯遞來的水,突然問:“你平時在家跟你老婆吵架嗎?”
楊肯沒想到江求川會問這個問題,他低頭笑了笑:“有哪對夫妻不吵架的,她要吵我就多讓著。”
“讓著?”江求川疑問。
楊肯笑:“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而已,何必為了爭個輸贏拚得你死我活,傷害夫妻感情。”
江求川若有所思的點頭,沒再說話。他起身,走到落地窗邊,長久凝視。
對麵這棟大廈的十九樓就是虞亭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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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亭從縱江出來,她揉了揉肚子,還餓著。她沒有回美依,而是先去樓下便利店買了個三明治,加熱後坐在店內吃完。
其實江求川拍個醜照而已,她說他卑鄙無恥,好像太過分了……
她說自己奴顏婢膝,好像也太過分了……
虞亭托著下巴輕歎一聲,嘴快一時爽,事後火葬場。
下午回辦公室,虞亭中午吃了辣,又吃了一個三明治,嘴裡乾得難受。她停下手中的筆,剛打算起身拿著杯子去茶水間接水,身旁先豎起了一抹粉色,是鄧藝站了起來。
鄧藝手裡拿著自己的馬克杯,她低頭看向虞亭,話音裡有些彆扭:“剛好我也要去接水,我幫你一起接一杯吧。”
見虞亭沒說話,她又說:“舉手之勞而已!”
上次虞亭幫鄧藝買過一次三明治之後,鄧藝對她的態度轉變了不少。虞亭勾唇,她將被子遞給鄧藝,輕快說:“那麻煩你了。”
鄧藝接過杯子,第一次聽到虞亭用這種語氣和她說話,她難為情的轉身抱著杯子就走,強調說:“舉手之勞!”
鄧藝給虞亭接了一大杯水,她搖搖晃晃的端著兩杯水走回來,先將水遞給虞亭,放輕聲音,似乎怕驚得杯裡的水飛濺出來:“慢點,我剛剛不小心手慢,接多了。”
虞亭湊過頭將杯子裡快要滿溢的水喝掉一口,沒了溢出來的危險,她接過水杯:“謝謝。”
“謝什麼謝,”鄧藝撇撇嘴:“接個水你就謝半天,以前你不是也幫我接過,禮尚往來而已。”
虞亭笑看鄧藝一眼,將水杯放在桌子左上角,沒再說話。
沒一會兒,一顆櫻桃紅色的糖果從左邊放到桌上,鄧藝小聲說:“朋友從日本買回來的,就嘗個味兒。”
虞亭揚唇笑,她從右手邊的抽屜裡拿了包從江豆豆的零食裡克扣出來的小薯條放到鄧藝桌上:“也是日本的,嘗個味兒。”
你一來,我一往,幼稚得像幼兒園裡交換零食的小朋友,吃了我的糖果,我們就是朋友。
下午下班坐電梯下樓,易若男挽著鄧藝走在虞亭前麵,鄧藝聲音難掩激動:“真的嗎?你男朋友要請我吃飯?”
易若男點頭:“不止謝暉,還有他朋友也在,”她提點說:“你想想,平時和謝暉在一起的都是些什麼人。”
鄧藝興奮地緊挽著易若男:“謝謝若男姐。”
易若男拍拍她的手:“我們是好朋友,客氣什麼。”
她眼神似有若無的撇過身旁,故作驚訝:“虞亭,今天又坐地鐵回去嗎?”
虞亭沒心思跟易若男唱戲,自從上次在茶水間跟她說開了,她已經不止一次聽到易若男這麼陰陽怪氣跟她說話了,她哼笑:“不坐地鐵,司機來接。”
剛來美依,虞亭怕自己本來就是靠關係進來的,進來後還炫富,會人緣不好。後來她想明白了,這種人緣多一點不如少一點的好。
從此之後,虞亭再沒讓小鄭把車停在平湖路,一般就在公司樓下等她。
“若男姐,你男朋友開邁巴赫來接我們?”鄧藝指著一輛全黑的奔馳邁巴赫S,小聲問。
易若男笑了聲:“不是謝暉的,他直接去飯店了,估計是大廈哪位老板的車。”
謝暉家的情況她了如指掌,一共三輛車,一輛保時捷卡宴、一輛輝騰還有一輛寶馬。
易若男打了輛車,她看向虞亭:“喲,你家司機還沒來?”
虞亭一下樓就看到了江求川的車停在路邊,她隻不過是不想去坐,今天中午那氣氛,上了車豈不是很尷尬。
易若男這麼問,虞亭勾唇,無奈說:“我說了多少次,讓司機彆開這輛車來,外觀太醜,一點也配不上我。算了,我先走了。”
她衝易若男和鄧藝擺擺手,轉身向那輛停在路邊的邁巴赫走去。
虞亭拉開車門,坐進車內,邁巴赫發動引擎,沒一會兒便沒入車流之中。
“……”鄧藝愣了愣:“我單知道虞亭的金主有錢,不知道她金主這麼有錢。”
語氣感慨,卻沒有往日的刁鑽。
公司裡幾乎沒人知道易若男真實的家庭情況。
在虞亭沒來之前,雖說王可比她在設計方麵更有天賦,但是綜合來說,她當之無愧的是設計部最耀眼的那個。
虞亭來了之後,她從未有過如此嚴重的、被人比下去的感覺。
易若男坐上出租車,向司機報了個地址。
她冷笑一聲:“邁巴赫又怎麼樣。”
她能嫁給謝暉,虞亭給嫁給邁巴赫的主人嗎?
鄧藝坐在易若男身旁,沒有附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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邁巴赫裡。
虞亭上車,江求川坐在她身旁的位置,車裡安靜得連掉根針都能聽到。
她沒看江求川,默默地離窗戶近了些、離江求川遠了些。
從虞亭上車開始,江求川手裡拿著平板,眼睛一直在注視她的動靜。
虞亭的反應江求川自然沒有錯過,他按黑平板,一手壓著胃、另一隻手往旁邊伸,語氣中痛苦難言:“幫我放一下。”
感覺江求川在和自己說話,虞亭轉頭,拿著平板的手放在兩人中間。她接過平板放進保護袋裡,轉頭看向難受得蜷在座椅上的江求川:“你怎麼了?”
她在擔心。
江求川低著頭,他勾了勾唇,馬上又斂住,薄唇緊抿,單手按著胃部。
他聲音低了低:“沒事。”
虞亭蹙眉:“你哪裡不舒服就說出來,彆憋著,自己好不了。”
“是不是胃病犯了?”虞亭問。
江求川滿臉虛弱,頭靠在窗戶上,沒有說話,但全身的戲都在回答虞亭:是的,我犯胃病了。
坐在駕駛座的司機說:“楊秘書送先生下來的,他說先生在中午吃辣刺激了胃,胃病又犯了。”
聽到原因,虞亭有些自責,她抱歉說:“我今天中午不該非讓你吃辣。”
江求川嘴唇翕張,聲音有氣無力:“沒事。”
“我已經把照片刪了,以後也不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