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肌膚是寒玉似的觸感,即便是在燃了炭火的室內,仍舊是觸手生涼,令棠音的手指下意識地往回瑟縮了一下。
但旋即,她想起第一次遇見李容徽時他額上那燙得灼人的觸感,方才因驚訝而微微蹙起的眉心便逐漸舒展,眼底也轉上了笑影。
“似乎是不燙了,熱度好像是退下去了。”
她在心裡輕輕鬆了一口氣。
要知道這幾日,她可都是躲著家裡人悄悄進宮來的。
父親每回天不亮就要去早朝,日暮時才回府,倒還好躲些。
而母親手裡掌著中饋,又整日居於府中,府內的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她的眼睛。她入宮的事情,若不是有哥哥幫著遮掩,早就露餡好幾回了。
即便如此,也總歸不是長久之計。
好在如今他的熱度下去了,這殿裡
也有了住人的樣子,應當是能夠安然度過這個冬日了。
想至此,她收回手,唇邊帶起一點如釋重負的笑來,小聲自語:“這樣,我也就放心了。”
放心,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詞彙,卻令李容徽心口無端一緊。
還未待他開口,棠音已經抬起眼來看向他,語聲輕且鄭重:“今後,你要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被旁人欺負。”
“我大抵很難再進宮來看你了。”
李容徽的手指驀地攥緊,眸底暗色翻湧。
他明明已經做出了她喜歡的姿態,為什麼她還是要走?
是因為太子嗎?
李容徽低垂下長睫,掩住眼底暗芒,語聲輕顫:“是因為昨日之事嗎?”
“昨日之事?”棠音微微一愣。
李容徽輕輕點頭:“昨日你離開後,太子身邊的蘇吉曾來過長亭宮。”
他靜靜望著棠音,見她甫一聽見太子二字,立時便抬起眼來。一雙本就幽深的瞳眸,暗色愈濃。
滾過唇齒間的每一個字,都似鈍刀在心口慢慢磨過,但在出口時,卻仍舊輕柔而平穩,不帶半分顫抖:“他說,他是來替殿下請未過門的太子妃去承德殿一敘。”
太子知道她進宮來了?還知道她來了長亭宮?
這是……派人悄悄跟著她?
棠音的肩膀瑟縮了一下,隻覺得恍惚間,四周視線落不到的地方,都躲滿了太子的人,一個個全都在黑暗裡扒著牆角盯著她看。
這個想法一起,小臂上頓時便激起一層寒粟,她的手指下意識地抱緊了自己的臂彎,膽戰心驚地問道:“然後呢?”
“我回答他,近日裡隻來過一位沈姑娘,不曾見過什麼太子妃。”
他稍停了一停,語聲低得像一聲歎息:“他這才與我說,沈姑娘,就是尚未過門的太子妃。”
他說著,緩緩轉過視線,一雙色淺如琉璃的眸子定定望住沈棠音,語聲微啞:“他說的,是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