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內……有人?
棠音聽他這樣一說,隻覺得脊背上倏然升起一陣寒氣,整個人轉瞬就僵住,動彈不得。
剛剛進來的時候,明明是沒見著人影的。
再者說,這經年荒敗的廢殿,能有什麼人?該不會是……
她不敢想下去,貝齒緊緊咬住自己的下唇不敢吱聲,本就淨白如瓷的小臉愈發蒼白了一層,長睫蝶翼般顫抖個不停。
正驚魂未定的時候,立在她身邊的李容徽往外望了一眼,剔羽般的眉微凝,手上輕用了幾分力道,將她帶到方才推開的木門背後,借著虛掩的木門,遮蔽住了兩人的身形。
這木門是一道通往後院的偏門,製的時候本就以隱蔽為主,是以並不算寬敞,堪堪藏下兩人後,這中間便幾乎沒什麼空隙了。
棠音隻覺得自己的臉近乎就要貼在他的胸膛上,他身上清冷的雪鬆香氣淡淡湧來,轉瞬便燙紅了她一雙耳珠。
棠音下意識地想要伸手推開他,指尖剛探出去,才想起來自己的手腕還在人家手上。但反應過來的時候,卻已經晚了,非但沒將人推開,身子反倒失重似地往旁側一傾,眼看著,就要往門外倒去。
裙幅剛擦過門扉邊緣,一雙骨節修長的手便已緊緊扣住了她纖細的腰肢,替她穩住了身形。而沈棠音的指尖,也猝不及防地落在了他赤露在鬥篷領口外霜白的脖頸上。
兩人皆是一愣,旋即各自紅雲上臉。
沈棠音忙縮回了自己的指尖,像是被火灼了一般緊緊攏在袖中,不敢看他。
李容徽也收回了手指,藏於袖中,鴉羽般的長睫垂下,掩住眼底細碎的光芒。
直到頸上被她觸碰過的地方,熱度一點一點地消褪了,又在深秋的凍風裡冷白如初,他這才伸手,輕扯了扯棠音的袖緣。他低垂著長睫,將聲音放得極輕,尾音略有一些顫抖:“我不是有意的。你彆生氣。”
棠音自然知道他是好心,加之他又這樣小心地與自己道歉,自是說不出什麼責怪的話來。可他方才的動作,實在是……逾越了些。如今一想起來,仍覺得麵上燒得駭人。
棠音怕他看見了,忙低下臉去轉開
了視線。她輕咬著下唇,好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算是答應。
輕軟的尾音還未落下,袖緣便又被李容徽輕輕扯動了一下。
“她們這是在做什麼?”
棠音稍稍一愣,順著他的動作回轉過臉來。
這木門年久失修,接縫處早已被蟻蟲咬出一個個黃豆大的小孔。而李容徽站著的地方,正對著一個小孔,他的目光落於其中,麵上則帶著一些遲疑與不解。
沈棠音猶豫一下,也湊近了一些,尋了一個小孔向裡望去。
這個小孔正對著內殿。棠音目光剛往裡一落,便見方才還空無一人的殿內,不知何時。已走進了兩人。
這兩人手上各抱著一個鼓鼓囊囊的包袱,姿態鬼祟。每走幾步,都要往旁側張望一番,仿佛怕被人發現了似的。
棠音心裡微微一驚,生出些不大好的念頭來——這該不會是偷了宮裡的東西,打算托人賣了換銀錢吧?
兩人在她視線裡緩緩走近,因著左顧右盼,卻沒看腳下的路,身段纖細一些的那人被地上擱著的雜物一絆,‘哎呀’一聲打了個踉蹌,手裡的包袱應聲落在地上,滾出大塊大塊的銀絲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