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的並沒什麼差錯,畢竟一般宮室的後院裡大多是有井的。這直接把火盆與裡頭的東西一齊丟進井裡,也算是一了百了。
可還沒走上幾步,便被人擋住了去路。
隻見李容徽往旁側走了數步,頎長的身子正擋在通往後院的那扇木門前,似是看透了她的念頭,眉峰冷蹙:“後殿沒有鑿井。”
火盆裡的炭火仍未熄滅,熱度一點點地傳到把手上,燙得燒藍幾乎握不住,隻得求救似地轉首看向滿鈿。
滿鈿的眸光微微閃動一下,緊步走了過來,以袖子裹了手,接過了燒藍手裡端著的火盆。
“那我們去彆處。”
她這樣說著,目光卻不動聲色地往李容徽身後一掃。
李容徽身姿挺秀,一身厚重的大氅如簾幕垂下,將門後的光景遮了個嚴嚴實實。
滿鈿看不著什麼,眉間微蹙,正想收回視線,驀地一陣穿堂風過,腐朽的木門後倏然飄飛出月白色的鬥篷一角。
那織錦羽緞的輕軟布料在李容徽深色的氅衣下擺上蝴蝶般輕輕一落,不過片刻的功夫,便被一雙柔白的小手緊緊攏了回去。
滿鈿的眸光一顫,旋即卻又不動聲色地垂下眼
,裝作什麼也不曾看到一般,帶著燒藍一同往殿外走去。
她沉默地低頭走著,心中卻已翻起了滔天巨浪。
宮中傳聞裡性子分外凶殘暴戾的一個人,今日卻強忍著不曾發作,不是心中有鬼又是什麼?
而那藏在木門後的織錦羽緞鬥篷,也總是在她心裡一拂一拂的,令人遏製不住地生出些旁的念頭來。
這樣華貴的衣料,必定不是尋常宮娥能穿得起的。
——該不會是哪宮的娘娘吧?
她的心猛地一跳,眸光漸漸沉下來——若是就這樣走了,他日後若將事情給傳出去,她與燒藍指不定還得賠命進去。倒不如……先發製人。
此刻她已走到廢殿門口,甫一打定了主意,便一把將火盆丟下,緊步往外跑去,邊跑,邊高聲喊道:“來人啊,有刺客——”
話剛一出口,還沒跑出幾步,卻聽身後‘咚’地一聲悶響。
她用眼角餘光一掃,卻見是燒藍一聲不吭地歪倒在地上,生死不知,而七皇子李容徽站在她身後不遠處,神情陰鷙。
滿鈿這才真正怕了起來,沒命似地往外跑。可還沒跑出幾步,便覺得脖頸上一陣劇痛,旋即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覺。
終於安靜了。
李容徽閉了閉眼,斂下了眼底翻湧的暗色,緩緩轉過身去。
殿外的光線斜斜自庭院裡打進殿來,一身月華色織錦羽緞鬥篷的少女背光立在門內,一雙清亮的杏眼微微睜大了,長睫顫抖不定。
李容徽抬步向她走去,靴底還未落到地麵,便見眼前的少女似一隻受驚的白兔一般,顫抖著往後退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