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她卻沒問他為什麼沒遞拜帖的事。大抵是每回見李容徽都是逾牆進來,倒也慢慢習慣了。
總之,隻要不驚動府裡的人,遞不遞拜帖的,也就由他了。
李容徽薄唇輕抬,指尖輕落在了棠音給他遞帕子的手腕上。
棠音一愣,還未來得及發問,便覺得腕上微微一涼,低頭看去,卻是戴上了一串豔麗的紅珊瑚手釧。
“這是——”
“是我自己雕的。”李容徽目光輕落在她被這豔麗色澤一襯後,更顯得柔白晶瑩的手腕上,眸底笑意深濃:“前幾日剛好遇見行商賣一株色澤豔麗的紅珊瑚,我便買下了。今日雕成,便想著過來給你。”
“正好與之前那支紅珊瑚簪子湊成一對。”
棠音目光落在腕上雕工精致的手釧上,杏眼微微彎起,旋即卻又想到了什麼一般,有些赧然地輕聲開口:“我收了你這麼多禮物,卻幾乎沒送過你什麼——”
她略想了一想,抬起眼來看向他,輕聲道:“你的生辰是什麼時候?”
李容徽呼吸輕輕一窒,幾乎就要脫口而出是明日。
但想到自己與棠音還有方長的來日,這才硬生生忍住了,乖順答道:“是冬月初七。”
“已經過去了。”
棠音輕垂下目光——那時候,他應當在北城裡。
要是自己能夠早些想到此事,就能夠提早給他準備禮物,在分彆的時候送給他了。
明明李容徽都記著她的生辰,還披星戴月,趕在她生辰當日回城。而自己卻沒想過他的,是不是,太沒良心了一些——
她這樣想著,又遲疑了一陣,終於決定補救一番,便輕輕開口道:“那你喜歡什麼,我——”
她本想說‘我補給你’,可還未開口,便聽見白芷抬高了嗓音道:“公子,您怎麼來了?是來尋小姐的嗎?”
“哥哥來了。”棠音聞言一慌,隔著窗楣攥緊了李容徽的袖口:“你快尋個地方躲躲。”
她說著視線慌亂地環顧了一圈,沒找到什麼能夠躲人的地方,正想開口問他能不能藏到一旁的海棠樹上,卻聽耳畔風聲一動。方才還立在長窗外的少年已身姿輕捷地逾牆進來,衣袍一展,正落在她身前。
兩人貼得極近,呼吸可聞的距離,棠音隻覺得麵上一陣發燙,慌亂道:“這可是我的閨房,你怎麼能——”
話未說完,隻覺得唇間微微一涼,卻是李容徽以自己修長冰涼的手指輕輕搭在她的唇上,俯身貼近她的耳畔,輕聲開口:“小聲些,哥哥要聽見了。”
他唇齒間的熱氣落在耳緣上,有些燙人。
棠音往後躲了一躲,麵色愈紅,還想開口,卻隻聽耳畔壓得低低的一聲輕笑。旋即李容徽掠過她的身畔,步履輕盈地掠過房內隔著的屏風,躲進了……躲進了她平日裡睡臥的地方。
棠音一張瓷白的小臉已紅得看不出本色,正想趕緊開口喚他出來,換一處藏身,卻聽窗楣外,已傳來自家哥哥帶笑的輕喚。
“棠音?”
棠音忙回過身去,提著裙裾緊步走到長窗邊。袖口下的手指已緊張地不停攪弄著袖緣,卻還是儘力不讓自己的嗓音因慌亂而顫抖:“哥哥怎麼來了?”
“今,今日不用上值嗎?”
沈欽的目光在她通紅的小臉上一落,旋即輕笑著將一隻檀木食盒隔著窗楣遞了過來:“今日宮中給了半日的休沐,我便去天香樓,帶了一些你喜歡的點心來。”
棠音忙伸手接了,紅著臉連聲與自家哥哥道謝。
並且十分赧然地,第一次在心裡盼著自己哥哥快些回自己的房裡去,不要理會她。
可沈欽的目光卻仍落在她的麵上,隻輕笑道:“不打開看看嗎?”
棠音聞言,忙輕輕點頭,乖順地伸手將食盒打開。
映入眼簾的第一件東西,便是一碟子玫瑰酥。
棠音隻覺得呼吸一窒,忙抬起眼來,看向沈欽。
見自家哥哥神情沒什麼變化,仍舊是笑望著自己,這才勉強冷靜下來。
一道安慰著自己,玫瑰酥是自己平素裡最愛吃的點心,自家哥哥帶這樣,也沒什麼奇怪,一道緩緩伸手,打開了食盒隔板。
幸好,底下幾層皆是不一樣的點心。
那碟玫瑰酥應當隻是巧合,而不是意有所指。是自己太過心虛了一些。
棠音剛鬆了一口氣,想將食盒擱下,卻聽沈欽又笑著開了口:“這些可夠吃嗎?”
棠音緊繃著的心弦此刻也略微鬆弛,隻一道輕輕將食盒放在房內的案幾上,一道輕笑著答:“哥哥把我當什麼了?這一食盒的點心,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
“你一個人自然是吃不完的。”沈欽以手裡的折扇輕輕抵著下頜,若有所思道:“隻是——”
棠音眸光重重一顫,回過身去,心驚膽戰地看著沈欽。
隻見沈欽想了許久,卻將後頭的話給咽了下去,隻輕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
“罷了,早知道,我便帶兩份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