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相思不負(1 / 2)

相府後院中,李容徽遣退了跟隨著他的下人,獨自坐在秋千上,想著當初他逾牆而入時,小姑娘麵上驚訝的神色,唇角微微抬起。

‘小書生逾牆而入,嬌小姐庭院相迎’,講得從不是李行衍,而是他與棠音。如今想來,倒是他太過不安,以至於草木皆兵了。

幸而,如今小姑娘已走到了他身邊來,三書六禮,天地高堂,赤繩一係,便是一世的姻緣,除生死之外,誰也無法拆散。

如今,隻差那最後一步,隻要邁出那一步,天底下,便再也無人敢覬覦、敢傷害他的小姑娘。

他也終於能夠安心。

正當他想得入神的時候,一雙柔白的小手輕輕落在他的肩上,旋即耳畔傳來小姑娘輕輕的一聲笑:“李容徽,你一個人坐在秋千上發愣,是在等什麼呢?”

她說著,抬目望了望相府高聳的馬頭牆,忍不住又笑道:“是在等我逾牆而來嗎?可是這牆太高了些,我逾不過去,便隻能自月洞門裡進來了。”

李容徽微愣一愣,也漸漸回過神來,隻笑著將她纖細的手指攏進掌心裡,微微使了幾分力道,便將小姑娘帶進了懷裡,一同坐在秋千上:“方才我不在的時候,棠音與嶽父母說什麼了?”

他說著,低頭去吻小姑娘的指尖:“可是說我欺負你了?”

棠音麵色一燙,裝作沒聽出他話裡的深意,隻微偏過臉去小聲道:“你就是這麼想我的?”

李容徽輕輕笑了一聲,湊近了小姑娘柔白的頸,以指尖輕觸了觸那枚朱砂繪成的圖騰,若有所指道:“怎麼會呢?就算是欺負,也是棠音欺負我才對。”

他說著,輕瞬了瞬目,把著小姑娘的手落在了自己的頸上,帶著她的指尖輕輕撫過她遺留下的印記,低聲笑道:“難道不是嗎?”

棠音自知說不過他,便輕輕抽回了手去,隻小聲道:“該回王府用膳了,還不回去,是想留在相府裡蹭飯不成?”

李容徽輕瞬了瞬目,隻勾著她纖細的尾指不放,須臾方輕聲開口:“是我一人回去,還是棠音與我一道回去?”

“一道來的,自然是一道回去。”棠音輕垂了手,帶了帶他繡著祥雲紋的袖口,示意他放自己自秋千上起身:“回瑞王府的車輦,都已經等在門外了。”

她說罷,便覺得一直錮在她腰間的力道輕輕鬆開了。

棠音便自秋千上站起身來,往月洞門處走了幾步,等將要走到門口了,卻未見李容徽跟來,便也回過身訝異道:“不走嗎?”

李容徽這才緩緩自秋千上站起身來,走到小姑娘的跟前,將她纖細的手指攏進掌心裡,眸底鋪了一層笑影,深濃,卻又如月影般輕晃,帶著幾縷粼粼碎光。

他的語聲放得極輕,像是怕驚擾到了眼前的小姑娘:“不後悔嗎?”

棠音並沒有直接回答他,隻輕彎了彎眉眼,輕聲道:“今晚,我想吃瑞王府裡的鬆鼠桂魚了。”

“還想喝一杯果子酒。”

李容徽靜靜望了她半晌,唇角輕輕往上抬起,勾出一個柔和的弧度,須臾,隻輕輕應了一聲。

兩人誰也沒再開口,隻相攜著往庭院外走去。

一路柳暗花濃,明亮日光自朱紅色的琉璃瓦上輕輕移過,將青石地麵上,兩人交疊的倒影,漸漸掩藏於繁花盛處。

*

自歸寧之後,李容徽留在瑞王府中的時日便也漸漸少了。

有時天還未亮,便已起身離府,直至宵禁前夕,方才滿身風塵地趕回府來。

還有的時候,明明夜色已深,一份密信過來,便又滿臉凝重地漏夜出府,直至天明時,才帶著倦色歸來。

甚至有時候,還帶著一縷洗不淨的血腥氣。

隻是每一次,都不忘給她帶一些小玩意回來。有時候是新製的糖畫,有時候一本新出的話本子,有時候則是一支親手打製的簪子。

棠音每每隻是笑著收下禮物,至於李容徽的行蹤,他不開口,她便也不多問,至多,隻是在他連續幾夜不曾回來的時候,輕聲問過一句:“事情可快了了?”

彼時,李容徽的身姿輕輕一頓,隻輕吻了吻她的指尖,低聲道:“事情很快便會過去的,不要替我憂心。”

可轉眼,又是一個月圓。

夜涼如水,棠音獨自一人披衣起身,走到廊簷下,在美人靠上半倚下身來,一道借著天邊明亮的月色看一本李容徽前幾日裡帶來的古香譜,一道靜靜等他回來。

而嬌嬌也不知從何處的屋脊上跳下來,一頭紮進她懷中,團成滾圓的一團。

“你說,我要不要尋昭華問問?”棠音扶著嬌嬌柔軟的長毛,自語一般輕聲道。

而嬌嬌也自她懷裡探出頭來,對著天穹上滾圓的月亮,輕輕地‘喵’了一聲,也不知是在說是還是不是。

棠音便也輕輕歎了口氣,自個答了下去:“還是不要了吧。之前已經去過一趟玉璋宮,見過儷貴妃了。”

“儷貴妃也說了,她會儘力,有什麼消息,都會送到瑞王府裡來。”

“既然如此,還是不要平白讓昭華憂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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