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番外·前世(七)(1 / 2)

夜儘天明。

窗外的雨水已經停歇,熹微的晨光自半透明的竹篾紙中透進來,於紅羅帳上落下細碎的光點。

棠音躺在榻上,以寢衣的袖口遮住了眼前的光亮,隻覺得通身疲倦,不想起身。

不知躺了有多久,直至她在朦朧間又要睡去時,懸在槅扇外的珠簾終於被人輕輕打起,旋即帳外傳來一陣熟悉的嗓音:“小姐,宮裡來人了——”

棠音順著她的話,倏然便想起了亭中自己與李行衍說過的話來,心中驟然一緊,忙自榻上坐起身來,一壁趿著絲履自榻上起身,一壁低聲問道:“可是東宮裡來人了?”

難道太子當真如此著急,隔日便要將親事定下?

可這分明不似他往日裡的作風。

果不其然,她思緒方落,檀香便又小聲解釋道:“不似東宮裡的。”

檀香說著,一壁將紅羅帳掛起,服侍著她起身,一壁小聲道:“是長亭宮裡服侍的宦官盛安,他說自己有急事要見您,且今日裡他是借著采買的名義私自出宮的,不能久留。”

“盛安?他怎麼來了?”棠音微微一愣,心中倏然有了一個不好的念頭——

該不會是長亭宮裡出了什麼事——

想至此,她心中微微一緊,忙自榻上披衣起身,隻匆匆洗漱後,著了一身簡單的衣裙,便快步與檀香往門外走去。

兩人一路出了庭院,到了角門,果然看見了正等候在角門外的盛安。

還不待棠音開口,盛安便已經焦急地走上前來,慌亂道:“沈姑娘,我家殿下自昨日回宮後,便一直高熱不退。您,您能不能過去看看——”

“這初夏的天氣裡,怎麼會染了風寒?”棠音蹙緊了眉,一壁讓檀香去備車,一壁問盛安:“可讓禦醫看過了?”

“大抵是昨日裡淋了雨——今早禦醫便來看過了,也開了藥,可是殿下不肯喝。”盛安一臉地焦急,隻連聲求道:“殿下在宮中也沒有相熟之人,如今這個情形,隻有您能說上幾句話,勸勸殿下了。”

棠音微微一愣,正有些遲疑,檀香卻已匆匆自後院中跑回,隻微微喘著氣,連聲道:“小姐,馬車已備好了,就停在相府門外。”

聽她這樣開口,棠音也不再遲疑,隻略一點頭,便帶著盛安與檀香,一道去了相府門外,上了車輦。

隨著銀鞭一響,車輦碌碌向宮門的方向行去。

*

而此刻,長亭宮中,李容徽正半倚身在一張破舊的木榻上,素來冷白的麵孔泛著些不正常的潮紅,淺棕色的眸子卻一如往日般清冷凝定,隻沉默著把玩手中的那枚白玉骰子。

這是他與小姑娘打了一整日雙陸後,小姑娘忘在長亭宮裡的東西。

他原本想著,等她第二日來的時候問起了,便還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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