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這些畫放在一起看還能發現它們都有一個共同點,所有被分解的人體都是醫生,構圖當中都有和醫院有關的東西,或是手術刀,或是白大褂,或是繃帶,我暫時還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所有醫生都在懺悔,都成為了畫中的作品,難道凶手是他們以前的病人?”雁棠剛說完這句話,原本普通的安全門後突然傳出一聲異響,好像是血管崩開了一樣。
幾人趕緊走過去查看,牆皮一切正常,隻是那紋路很像是一張臉。
韓非拿出往生刀對著那張臉就刺了下去,可沒有任何反應。
“小雁,你是說我丈夫也害死過人嗎?他露出懺悔的表情是因為他對患者感到愧疚?”李大姐從來沒接觸過虛擬現實遊戲,她真沒想到這遊戲會這麼厲害,還能勾起人心底的記憶。
“根據你剛才的描述,我懷疑你丈夫的病人是個孩子,生前還喜歡穿小白鞋,你丈夫的死和那個孩子有關,但那個孩子的死可能也是因為你丈夫。”雁棠看著地上的那七幅畫:“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會讓你覺得不適應,但大概率是事實。”
“你說吧,我想聽聽你的看法。”
“我習慣從最壞的角度考慮問題,而事實證明,那些最壞事情都發生了。”雁棠試著繼續分析,這次韓非沒有阻攔:“你的丈夫以前或許很愛你,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已經變了,並不是說他不愛你了,隻是他內心的某些東西被替換掉了。以前他或許是個正常人,但通過他在酒店看到這些畫後的狂熱反應,可以大概推測出他的心理。”
“一個正常人看到支離破碎的人體,第一反應不可能是覺得驚豔。因為他也是人,動物的天性會讓他們在看到同類慘死後,意識到危險,變得謹慎起來。而你丈夫的反應正好相反,他很狂熱、很興奮,動物通常會在獵食成功的瞬間出現這樣本能反應,也就是說你的丈夫打心裡把自己當成了一個獵食者,其他人在他的眼中或許隻是獵物。”雁棠很是同情的看了一眼李大媽:“我不否認他是愛你的,但愛你不代表他不會去傷害彆人,這兩種感情並不矛盾。”
李大媽沒想到會聽見這個答案,她幾乎是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其他玩家,希望有人能站出來反駁雁棠。
“你說他私下你見了酒店老板,和酒店老板一起去頂樓參觀,現在你也看到了這酒店裡死過多少人?你覺得他們參觀的會是什麼?”雁棠麵無表情,又繼續說道:“你又說他後麵開始參加一些特殊的聚會,還會經常出差,你覺得他會去參加什麼樣的聚會?”
似乎是看出李大媽有些承受不住,雁棠沒有再說下去:“當然了,我隻是個人的猜測,並不一定是真的,你彆往心裡去。”
他這句話不說還好,說完之後,大媽差點難受的哭出來,她隻是想要玩遊戲排解抑鬱情緒,這下感覺直接要繃不住了。
“彆說了,我們上樓看看。”韓非走到大媽身邊,他今晚可以使用一次回魂:“如果我說你有可能會在這個世界遇見你的丈夫,你……”
“真的嗎?”李大媽直接打斷了韓非的話,她眼睛有些紅腫,身體在輕輕發抖,也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
“隻要活下去就有可能見到他,我會全力幫你和他團聚,但如果真有那麼一天,你也要幫我做一件事。”韓非的聲音好像帶有特殊的魔力,此時的他宛如畫中那拋動蘋果的魔鬼,開出的條件讓人無法拒絕。
“好!”丈夫的事情是李大媽的一個心結,她這麼多年來的痛苦都是因為丈夫不辭而彆。
韓非已經料想到李大媽會答應下來,實際上他剛才在和幾人握手的時候,直接使用了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他發現凡是這種無意識間進入深層世界的活人,內心都存在著一片陰影。
李大媽心中的陰影是丈夫失蹤,黃贏心中的陰影是母親為了救他,結果自己溺水身亡,那個叫做琉璃貓的女孩眼睛有問題,她的靈魂好像一隻滿是裂痕的貓,一碰就碎,可能她童年的時候遭遇過暴力毆打。
隨著見過的玩家越來越多,韓非也逐漸摸清楚了其中的規律,除了那些主動作死探尋深層世界的玩家外,其他能進入深層世界的玩家需要同時滿足好幾個條件。
幸運值比正常人低,天賦和靈異鬼怪有關,內心存在陰影,在某一刻想過死亡。
“深層世界或許也有存在的意義,有些人會自己找到這裡不是沒有原因的。”
韓非帶著幾個玩家朝十樓走去,身陷鬼打牆,現在著急也沒有用。
假如這鬼打牆是大型怨念布置下的,那估計隻有徐琴釋放所有詛咒才能用暴力衝開。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韓非又怎麼可能讓徐琴去冒那麼大的風險?
在距離任務結束還有一個小時的時候,韓非他們來到了十樓,所有人都想要看看那藝術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推開安全門,一股寒氣從屋內飄出,眼前的場景和藝術沒有任何關係,至少在韓非看來是這樣的。
十樓和十一樓被打通,六米多高的大廳裡堆滿了各種各樣的冰箱和冰櫃。
它們橫七豎八摞在一起,不斷有冷氣從中冒出,這些冰櫃似乎都還在正常工作。
“酒店老板喜歡殺人,這些冰櫃大概率是用來存放屍體的……”雁棠話沒說話就被鐵男捂住了嘴巴。
幾個玩家站在原地沒動,全部看向了韓非。
“這藝術展跟我想象中好像不太一樣,我還以為是畫作,沒想到會是冰箱。”琉璃貓攙扶著李大媽,她倆走在隊伍最後麵。
“跟緊我,小心那些空隙。”韓非的目光掃過大廳,他輕輕撫摸房東的戒指,在這個地方,戒指傳來的寒意最重。
緩緩向前移動,大廳完全被冰箱和冰櫃占據,到處都是縱橫交錯的線路,空氣中還飄著一股隻有死魚才會發出的腥臭味。
“啪!”
頭頂的一根電線突然斷開,劈裡啪啦的電光短時間的照亮了黑暗,韓非看見某扇冰箱的門打開了,裡麵好像有一張慘綠色的臉。
拿出往生刀,韓非站在徐琴旁邊,貼著對方的身體前行。
“姐,彆怕,我保護你。”
藝術展廳比想象中麵積大許多,韓非他們沒走出多遠,腳步聲就變得雜亂,好像隊伍中混進了其他的東西。
在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韓非扭頭看了一眼,鐵男和雁棠走在最後麵,他們身後是一片漆黑。
“你們兩個走快點。”韓非招了招手,他總感覺鐵男的後背跟剛才不太一樣,但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
不斷的打開那些冰櫃,但大部分冰櫃都是空著的,漸漸地鐵男沒有了耐心,此時他正好聽見韓非的催促,立刻加快腳步向前跑。
在鐵男往前跑的時候,韓非看見鐵男的身後又出現了兩條腿,對方跟鐵男的步調幾乎一致,上半身好像就趴在鐵男的身上。
用眼神示意琉璃貓和李大媽先走,韓非直接攔在了鐵男身前。
“兄弟,等會你就按照我說的去做。”韓非拿出了往生刀。
“需要我乾什麼?”鐵男很是熱心,他知道一個人在隊伍當中的地位取決他能做出的貢獻。
“我數到一的時候,你就用最快的速度向下彎腰。”溫暖的刀光驅散了寒意,韓非握緊往生,猛地朝鐵男身後刺去。
眼看刀鋒襲來,鐵男趕緊蹲下,他背後傳來冰雪被烙鐵融化的聲音。
“你不是說要數到一嗎?!”鐵男抱著自己頭,魂都被嚇飛了。
他坐在地上,但是手一摸卻發現滿地都是黑色的血。
扭頭看向身後,一顆凍僵的頭顱正好掉落在地。
“沒事了。”韓非收回往生刀,開始研究那具屍體。
“他剛才是怕嚇著你,所以才沒告訴你的。”雁棠伸手將鐵男拉起:“是不是覺得背後的原因令人暖心?”</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