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管家看出她的疑惑,卻是含笑不語。
賀洲身體情況特殊,要不是賀洲特地囑咐,他們怎麼可能把賀洲一個人扔下。
唐以鳶守在賀洲身邊,他們的人當然不會上去礙眼,但唐以鳶走了,賀洲一個人行動不便,自然沒有停留在裡麵的必要了。
唐以鳶看了看門外的父母。
他們被韓夫人趕走後,就被門衛攔著不讓進來了。
唐以鳶對峙韓家的時候,唐父唐母看在眼裡,卻聽不清他們說什麼,深怕唐以鳶被欺負,焦急得不得了。
汪管家察覺到唐以鳶的視線,對唐以鳶道:“送唐先生唐夫人的車已經安排了,他們擔心您所以不肯上車,唐小姐可以和他們一起回去。”
沒想到賀洲考慮得這麼周到,竟然連她父母都安排好了。
今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唐以鳶體諒父母的心情,自然也沒有理由再拒絕汪管家。
“那……麻煩你了。”唐以鳶道。
“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汪管家笑眯眯地對唐以鳶道。
這位可是賀先生的女神呢,因為她,賀先生的病日益好轉。
雖然沒什麼科學依據,但隻要賀洲能少一點病痛,彆說他了,整個賀家都會對她充滿感激的。
汪管家微微彎腰,對唐以鳶做了個請的姿勢。
唐以鳶雖然有些不習慣麵對這樣的場麵,不過還是微微頷首,朝門外走去。
眼看著汪管家就要這麼跟唐以鳶走了,呆怔的韓夫人終於反應過來,高聲道:“汪管家……您……這是……”
“韓夫人,賀家的禮物已送到,賀先生有貴客需接待,需先行離開,望海涵。”汪管家對韓夫人道,“對了,賀先生說今天的壽宴很熱鬨,韓夫人有心了。”
說完,汪管家跟上唐以鳶的步伐,和她一同離開酒店。
留下韓家人與眾位賓客麵麵相覷,誰也想不通,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什麼情況,賀洲已經來過了?”
“何止是來過,沒聽他們剛剛說的啊,賀洲之前就在背後的花壇……”
賓客們竊竊私語著,順著唐以鳶之前手指的方向看過去,心裡毀得腸子都青了。
大家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不就是想要巴上韓家,和賀家扯上關係麼。
結果他們在前頭吃瓜看熱鬨的時候,賀洲這個所有人期盼的正主,竟然就在他們的背後,沒有一個人發現!
不……還是有人發現的,那就是剛剛被趕走的唐以鳶。
想到這,賓客們都用不明的眼神看向韓家。
瞧著韓家人這遲鈍的反應,怕是連賀洲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走都不知道。
他們是賓客,對這酒店的情況不了解,還情有可原。
但韓家身為今日壽宴的主人,竟然怠慢至此,就說不過去了。
汪管家一出現,連酒店大廳都沒進,直接護送唐以鳶離開,可見賀洲對韓家的態度如何。
更可笑的是,這唐家,竟然還是韓夫人親自趕出去的。
賀洲親自把人接走,這不是打韓家的臉麼。
韓夫人哪裡感覺不到在場人看她的眼神。
麵對唐家的時候,她雖然心中氣惱,卻能麵不改色,說到底,麵對唐家的時候,韓家強勢,韓夫人心裡有底氣,隻當唐家人是跳梁小醜。
剛剛那句“我隻是想好好過個壽宴,怎麼就這麼難呢”,不過是想要仗著身份賣個慘罷了,然而此時此刻,韓夫人心中是真的發苦發悶。
其實不止在場的賓客,韓家對於這次壽宴,也是極為看重的。
賀洲蒞臨,對韓家而言,好處無窮。
他們全家上上下下,為了今天準備了多久,費了多少工夫才邀請了這麼多人來。
結果沒出儘風頭,反而讓人看儘了笑話。
這種時候,倒是在商場沉浮多年的韓父,反倒是沉穩了一些。
他最先反應過來,扶著韓夫人對大家道:“既然賀先生人已經來過了,又送了不少禮品,那我們也就厚顏笑納了,大家不妨進去坐坐,看看賀先生送來了什麼好東西。”
賓客們聞言,紛紛點頭,算是給了韓夫人一個台階,眾人一同朝酒店內走去。
雖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賀洲壓根沒有給韓夫人絲毫麵子。
但不論如何,唐以鳶和汪管家的對話也側麵證實了,賀洲本人來過,還送來了禮物。
就算兩家之間的關係變得微妙,但賀洲與韓夫人,依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弟,隻要有這層血緣關係在裡頭,韓家還是非常值得結交的。
一群人心思各異地繼續進行壽宴,隻剩下安璐心神不寧地停留在原地。
她的金手指中,出現了賀洲的名字,她還以為賀洲也與她關係匪淺,定能助她一臂之力。
結果沒想到,不僅沒有任何幫助,反而竟然和唐以鳶扯上了關係?
她心中隱隱有一絲不安,趕緊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都整理了一通。
除了賀洲這個變數,彆的全都是按照計劃進行的,應該不會出太大岔子吧……
“安璐,發什麼呆呢,快過來。”這時,前方的韓世晟回頭對她喊道。
“哦,來了。”安璐趕緊跟了上去。
見韓夫人陰沉沉看著自己,知道韓夫人是把對唐家的怨恨,轉嫁到自己身上了。
安璐趕緊抱緊韓世晟的胳膊,在韓世晟麵前賣慘的同時,努力地討好韓夫人。
這個套路她在唐家玩了這麼久,早已經熟門熟路。
韓夫人雖然不喜安璐,但也挑不出什麼錯來,隻能暫時將怒火壓下,打算來日再和唐家人慢慢清算。
另一端,酒店外。
唐以鳶才剛走到門口,唐父唐母立刻拉住她的手。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傻,和他們說那麼多做什麼呢。”唐父氣急之下,忍不住責備道。
雖然距離隔得老遠,他們壓根聽不到唐以鳶說了什麼話,但那情形看在眼裡,唐以鳶一個人對上韓夫人一大家子,他們兩個家長都沒拚過,更何況唐以鳶還是個高中生呢!
在他們眼裡,還是需要父母蒙陰的小孩,竟然就這麼與韓家對上了,實在是太危險了!
“爸媽,我沒事,你們怎麼樣,沒有磕到碰到吧?”唐以鳶道。
“沒事沒事,我們兩能有什麼事。”唐母將唐以鳶渾身上下檢查了一邊,確定沒什麼大礙,這才放下心來。
見汪管家還在一旁看著自己,唐父唐母緩過神來後,連忙客氣道:“這位先生,謝謝你幫忙……”
“我隻是和你們一起出來而已,可沒幫上什麼忙。”汪管家連忙道,“三位幫了賀先生,就是我們賀家的座上賓。剛剛賀先生因為行動不便,已經先回到車裡去了,三位如果需要回家的話,不妨讓我們送你們一程?”
汪先生說著,指了指不遠處停泊的黑色轎車。
唐以鳶本來還想說他們人這麼多,會不會坐不下太麻煩人家了,結果轉頭一看,竟然是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幻影。
這……
更不好意思坐了有木有!
彆說唐以鳶了,唐父唐母看著心裡都怵得慌。
光是這輛車就快兩億了,饒是唐家在當地有名有姓,也沒壕到這個程度。
之前和賀洲交談的時候,唐母就看出賀洲家世不菲,但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傳說中的賀家人!
賀家的繼承人,前段時間還出現在新聞聯播上,隻是來本市休養,就引起了全省轟動的人……
居然是一個推著輪椅,可憐巴巴找人借手機打電話的青年。
這說出去,都沒人信啊!
似乎猜出了唐家人的遲疑,勞斯萊斯緩緩啟動,開到了唐家人的麵前。
緊接著車門打開,賀洲的麵龐出現在車內。
由於賀洲身體不便,所以車內不少地方都改裝過,加長版的車輛,空間綽綽有餘,每一個細節都儘顯奢華,全是閃閃發光的人民幣在呐喊。
“叔叔阿姨好。”賀洲一露臉,立刻對唐父唐母笑道,然後掙紮著想要起身迎接他們。
唐父唐母哪裡好意思讓賀洲下來,不說他的身份問題,光人家行動不便,他們也不好意思麻煩賀洲。
既然都已經這樣了,一群人杵在酒店門口也很奇怪,賀洲這輛車實在是太紮眼,回頭率高的不得了,唐父唐母便也沒再推辭,在汪管家的安排下,坐進車裡。
唐以鳶跟隨著父母,往前走去,正想找個地方坐下,突然聽到賀洲叫她的名字:“以鳶。”
“啊?”唐以鳶習慣性回頭。
賀洲臉上流露出了一絲赧赧:“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他麵上的表情是克製的,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低著頭沒看唐以鳶,似乎十分為難的樣子。
但他身旁的那條小龍,卻是一副完全與賀洲截然相反的姿態。
小龍飄在賀洲的身旁,兩眼發光超級期待地看著唐以鳶,幾乎恨不得衝上來撲到唐以鳶的麵前,那兩小眼睛亮晶晶的,仿佛期待主人撫摸的小奶狗似的。
這極大的反差頓時讓唐以鳶懵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賀洲的麵前:“怎麼了?”
“幫我調整一下安全帶。”賀洲低聲道。
原來他剛剛想要起來迎接唐父唐母的時候,身體輕微挪動,把車後座的安全帶給弄歪了。
由於賀洲的下半身不能動彈,操作起來非常不方便,所以隻能求助於彆人。
唐以鳶看著賀洲這為難的模樣,心頓時軟了。
哪怕他是賀家人,手握無數財富與權勢,除開那些光環,也是一個行動不方便的人罷了。
至於賀洲為什麼沒有讓管家幫忙,而是求助於她,對此唐以鳶倒是沒有多想。
她剛剛借過賀洲手機,現在幫個小忙,也許對賀洲來說,會比較好開口吧。
心中這樣想著,唐以鳶努力無視那條過於殷切看著自己的小龍。
她對賀洲點了點頭,然後坐上車,儘量輕柔地幫賀洲把安全帶係好。
賀洲低著頭,看著為自己解圍的女孩子。
黑色的頭發隨意地紮著,露出一截纖細雪白的脖頸。
明明是個柔弱的女孩子,但看著她,賀洲卻有一種看到陽光與希望的感覺。
對他而言,唐以鳶就像是一個發光體,哪怕隻是湊近,都能感覺到她身上暖暖的溫度。
“好了。”唐以鳶弄完後,一抬頭,就看到賀洲溫柔地看著自己。
她一愣,下一瞬,就聽到了身後車門被輕輕關上的聲音。
原來唐以鳶上車幫賀洲小忙的時候,車外的汪管家以為她要坐在賀洲的身旁,就自然而然地把門給關上了。
“欸,這……”唐以鳶看著關門的汪管家,欲言又止。
“怎麼了?”賀洲疑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