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侯府管事離開,景雲熙懶得動,讓小廚房的李嬤嬤直接將飯食送到了園子裡,就在亭子裡,一邊看著夕陽,一邊就簡單吃了幾口。
“紅杏還在給我縫皮卡丘嗎?”
吃過後,景雲熙笑著問了一聲白杏。
之前紅杏徹夜不眠給她做的皮卡丘,被景弘浩那小萌娃給要走了,紅杏沒等她吩咐,又自告奮勇重做!
“是,夫人,”
白杏也笑,“紅杏看著是縫上癮了呢,夫人讓做的那個皮卡丘……可是真叫人愛!”
“叫她彆耽擱了睡覺,”
景雲熙也笑了,“你們要是喜歡,到時你們自己也做一個玩啊!”
小女孩們喜歡玩偶抱枕之類的,不是很正常嗎?
白杏登時眼一亮,欣喜地連連答應。
她們自然是想做,就算學會了做,但夫人不發話,這些夫人用的東西,誰又敢跟夫人看齊?
“針線嬤嬤那邊,”
景雲熙抬了抬腳道,“你去說一聲,看看能給我做一雙厚底的鞋子不,最好帶上鞋帶的那種?”
等大姨媽走了,身子利索一點,她還想鍛煉身體呢!家裡就有這麼大一個園子,每天跑跑步鍛煉一下,總是好的!
穿過來之前,當初上大學的時候,還跟著室友去學了一點武術,到時候也練練強身健體。
古代醫療技術不行,她那個印記的氣息能量也不知道對她身體怎麼樣……總之身體好點,練點防身的本事也是不錯。
她腳上穿的鞋子,是大景朝貴人才穿的,鞋底很軟倒是很舒服,但是有點薄,要是跑步的話,肯定不行。
“這個奴婢就能做!”
白杏忙笑道,“隻是夫人想做什麼樣的,要聽夫人示下。”
景雲熙簡單比劃著說了說,白杏一邊聽一邊在心裡記下,心裡卻十分詫異:這種鞋子……好奇怪!
景雲熙說完,又在亭子裡坐著喝了一點水,托腮琢磨了一下後,看著夕陽光線一點點消失,暮色四起,一時間覺得難得的閒適。
正想回屋休息,就聽到笛聲又起。
“白杏玉杏,你們在這裡等著,”
景雲熙狡黠眨眨眼,轉臉吩咐了兩個丫頭一聲,“給那邊的嬤嬤也說一聲,不用跟過來——都在府裡,還怕我丟了不成?”
“夫人?”
白杏不解。
“我去那邊瞧瞧,”
景雲熙笑眯眯壓低了聲音道,“去瞧瞧那吹笛子的人……那邊有個角門是嗎?你去找嬤嬤,給我要過來那角門的鑰匙!”
西園這邊,嬤嬤們都知道原主愛清靜,偌大的西園幾處角門,都好好的上了鎖,侯府閒雜人等一律都進不來!
白杏疑惑地忙應了一聲,過去找來了嬤嬤要來了鑰匙。
“夫人,奴婢跟著吧!”
白杏不放心,“那邊輕易少人走,花磚地上有青苔,怕是會滑——”
“不用,我看著呢!”
景雲熙擺擺手,拿起鑰匙笑道,“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去瞧瞧就回來了!”
白杏和玉杏不敢違命,連忙應了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家夫人施施然就往那邊角門去了。
“笛子聲在那邊……”
看著景雲熙走過去,玉杏小聲道,“夫人是找侯爺去了麼?”
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明明夫人和侯爺是正兒八經賜婚的夫妻!
這邊景雲熙越走越快,快到了那邊角門時,她刻意放輕了腳步,莫名有了一點點做賊一樣的小激動。
角門的大約是真的好久沒用,門邊上到處都是青苔的痕跡,但由於這西園也才建好了沒多久,這鎖子也沒生鏽。
景雲熙用這種古老的鎖不太利落,又加上她不想弄拿來動靜,慢慢悄悄試了好幾下,才輕輕開了角門。
“嘭嘭——嘭!”
她還沒走出去,就聽到笛聲一下子停了,緊接著就是一陣嘭嘭嘭的聲音,像是有人在打鬥。
景雲熙先是一驚,以為自己被發現了,登時有點做賊心虛的念頭,但很快反應過來,那是拳腳相撞的打鬥聲。
“哈哈——不錯,不錯!”
就在這時,打鬥聲又聽了下來,接著是一個老人哈哈哈的笑聲和誇讚聲。
景雲熙悄悄走出角門,轉過一株這邊的灌木,順著聲音往那邊一看,眼睛不由微微一亮。
那邊兩個人,一個青年男子一身藍衣,身材削薄挺拔,正對著一個滿臉堆笑的胖老頭。
陸神醫?
看到那胖老頭的樣子,想到白杏她們之前的描述,景雲熙一下子猜到了這個胖老頭的身份,應該就是那位陸子璋陸神醫。
那位藍衣的年輕人……
就是誠遠候賀重瑾了?!不然,這誠遠候府裡,誰敢這麼跟陸神醫動手?且那人一看就不是府裡的下人。
這時候景雲熙又掃了一眼周邊,這才發現,這裡貼著西園圍牆的地方,大約是先前賀重瑾的那個蘭圃。
不過枯了的蘭花已經被她栽進了西園,這塊地麵這時候就是一片狼藉,隻能看出來之前是栽種了東西的。
賀重瑾和陸子璋,怎麼跑到這邊來了?這裡一片除了雜亂的野草,一片都光禿禿的,有什麼好看的?
就在這時,較量過拳腳後,陸子璋已經笑著走開,隻留下那藍衣男子站在原地。
這人手裡拿著長笛瀟灑轉了轉,人也跟著轉了一下身,正好麵向了景雲熙這邊。
他遠遠望著這邊,似乎若有所思。
景雲熙心裡頓時一跳,借著暮色,躲在灌木後一動也不動,睜大了眼睛遠遠打量了一下那人的容貌。
帥哥啊!
景雲熙微微有點欣喜,果然白杏她們說的不錯,這人確實一表人才……其實在英氣中還透著十分的俊秀,笑起來時,這人看起來很是灑脫不羈。
就是身高跟白杏她們描述的不太一樣,比她想象的要低了點,沒有她猜測的一米八幾的個頭,應該是一米七幾的個頭,也不算低就是了。
但景雲熙也不意外,畢竟單憑描述也不準。
這時候景雲熙又掃了一眼周邊,這才發現,這裡貼著西園圍牆的地方,大約是先前賀重瑾的那個蘭圃。
不過枯了的蘭花已經被她栽進了西園,這塊地麵這時候就是一片狼藉,隻能看出來之前是栽種了東西的。
賀重瑾和陸子璋,怎麼跑到這邊來了?這裡一片除了雜亂的野草,一片都光禿禿的,有什麼好看的?難道隻是單純較量拳腳才找了這個空地?
“陸老頭呢,”
這時,卓雪宴跑過來叫了一聲,一看到那藍衣男子,又有點著急道,“你怎麼來了這裡?你是不是想去夫人那邊?”
夫人那邊?!
景雲熙聽了一怔。
賀重瑾是打算進西園的麼?!
這時,卓雪宴像是很不高興,伸手去拉那藍衣男子。那藍衣男子突然閃電般出手,幾拳幾腳將卓雪宴踹到了一邊。
“啊!”
景雲熙脫口輕呼出聲。
突然間的“家暴”令她猝不及防,這誠遠候怎麼如此……粗暴蠻橫,打女人竟然!
還是去打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
“誰!”
“什麼人,出來!”
那藍衣男子猛喝一聲,卓雪宴也一個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警惕看向這邊跟著喝了一聲。
“是我,”
景雲熙撥開灌木枝葉,從這邊走了出來,拍了拍身上蹭的灰塵,走過來看了看卓雪宴道,“你沒事吧?”
貌似踢得不算重?
“……我沒事,”
卓雪宴明顯有點吃驚,“夫人?你怎麼在這裡?”
“侯爺,卓姑娘年紀小,”
景雲熙沒顧上回應卓雪宴,皺眉看向這藍衣男子道,“她就是犯了什麼錯,也不該這麼踢她的!”
還好像踢的是肚子……女孩子的肚子能亂踢的嗎?!
“哦?”
藍衣男子也是明顯有點意外,下意識哦了一聲。
反應過來後,這藍衣人眯了眯眼:這就是那位誠遠候新娶的夫人?元長公主?竟然真的連誠遠候一麵也沒見過,把她卓嘉認成了賀重瑾!
“夫人,不是——”
卓雪宴一愣之後連忙就要解釋,話沒說完被他姐一把撥拉到了一邊,遞給他一個威脅的眼神。
“元長公主,”
卓嘉笑著衝景雲熙略一施禮,“你怎麼會來此?怎麼,元長公主還會憐惜這麼一個黃毛丫頭?”
“你才黃毛——”
卓雪宴一聽差點擼袖子又撲過來揍他姐。
“卓姑娘,夫人麵前,你規矩點!”
卓嘉一把扣住弟弟的手腕,將他往一邊一拽一推後,半擋在了身後不慌不忙警告了一聲,還不忘又給了她弟一個威脅性更強的眼神。
說著,她也不動聲色打量了一眼這位傳聞中的元長公主,眼底微微透出幾分詫異和驚豔。
這夫人一身打扮讓她覺得很舒服,不過分華麗矯飾,又不是傳聞中那樣過分寒素的布衣。
首飾簡單兩樣,隻堪堪將發髻乾淨利落的挽起。
最令她詫異的是這元長公主一雙眼睛。
暮色下那雙眼睛極為清澈靈動,眼神中似乎蘊有一種說不出的平和親近的氣息,不矜傲,不囂張,也不苛刻冷漠。
看到這一雙眼睛時,卓嘉莫名就想起來她從江南來時,所看到的漫川春花爛漫。
“我聽到侯爺吹笛子,”
景雲熙迎著對方打量的眼光,一點也不怯場,又見卓雪宴在一邊好像真沒什麼不舒服的樣子,她語氣也好了不少,“一時心血來潮,就過來看看。”
說著,這時離得近了,她也認真又打量了一眼這位誠遠候。
打量完,又忍不住瞧了瞧卓雪宴……
不得不說,誠遠候貌似和他這位遠房表妹卓姑娘,真有點夫妻相呢!
雖然一個容貌清冷桀驁,一個容貌豔冶動人,但五官不知哪裡,還是能看出來一種相似感。
“卓姑娘還小,”
景雲熙說著,又看了看誠遠候身後鼓著嘴巴站在那裡的卓雪宴,認真勸道,“侯爺跟她好好說話,卓姑娘自然也會聽的!”
“夫人替雪宴說話?”
卓嘉一笑,回頭掃了一眼自家這混小子,眼底透出些許狡詐,“夫人可知,雪宴一心想要給我做小。”
啥?
卓嘉身後的卓雪宴聽得一怔後瞬間就要炸毛,卻被他姐背過手來狠狠捏了一把。
警告完弟弟,卓嘉就盯著麵前這位元長公主的神色。
她倒是想知道,這位元長公主對誠遠候這個夫君到底是一種什麼態度。
其實她心裡挺鄙視中原女人的,膽小、怯懦,講那些莫須有的規矩!
有的中原女人,一輩子都不敢對著自己心愛的男人表白一句!委委屈屈嫁一個自己都不認識的男人……
連一個元長公主都不能例外,嫁了人後,連自己的夫君都能認錯,太可憐,太可悲!
若是有人給她這麼安排,她會帶著彎刀和那男人決一死戰!
一想到她一心崇拜的賀重瑾,竟然娶了這麼一個可憐可悲的中原女人,她卓嘉就忍不住火冒三丈!
想來這種中原女人,對於夫君,大約不過是兩種態度,一種就是憑著自己娘家的權勢,打壓小妾,弄死庶子獨占家族資源之類;另一種就是表麵親和,容著夫君接二連三的納妾,要一個賢良的美名……
嗬嗬!
她們隻怕愛的根本就不是她們的夫君本人!無論哪一種,她卓嘉都萬分鄙視。
這位元長公主,是哪一類人呢?之前倒是裝的一臉親和,這時候聽了這話,這位夫人隻怕是端不住了吧?!
“做小?”
景雲熙眸色一閃,看了一眼卓雪宴,心裡有點歎息:這女孩子小小年紀,真是想給人作妾啊……
若是侯爺真愛她,怎麼舍得讓她做妾?若是她真愛侯爺,又怎麼會容忍侯爺還有另外一個女人?!
反正她景雲熙是做不到。
隻是跟之前和卓雪宴的交往來看,卓雪宴言行還是很清爽,即便有些瘋瘋癲癲,但沒有那種願意伏低做小的意思。
就算卓雪宴有作妾的念頭,隻怕也是因為年紀還小,等長大些明白了,說不定念頭也會改變。
卓雪宴心虛,連忙躲開她的視線,在心裡把他姐揍了一萬遍。
“夫人放心,”
卓嘉見眼前的元長公主果然臉色有點不好看,她一笑又道,“若是夫人不答應,我絕不會納妾!方才也是這丫頭自送懷抱,我不得已才將她推開——並不是我不憐惜女子。”
啥?!
卓嘉身後的卓雪宴差點被他姐氣瘋了。
景雲熙卻忍不住嘲諷一笑,這位侯爺,茶的高啊!
她對這個帥哥的觀感瞬間雪崩!
幸虧原主跟這個綠茶侯爺沒有夫妻之實!不然她真想嘔出來一口了!
眼下瞧著這位侯爺身體貌似也沒什麼大事,難道真是陸神醫的針灸出神入化,治好了這位侯爺的病?
那正好,過段時間在皇帝跟前刷足了好感,找個機會就跟這位綠茶一拍兩散罷了!
“嗯,侯爺一表人才的,自然都是女人往侯爺身上撲的——”
這麼想著,景雲熙笑了笑道,“我也挺喜歡美人的,侯爺儘可以多納妾,每天花紅柳綠的,都在我跟前走一走,我屋裡一年四季都是春天了呢!看著也舒服,養眼!”
卓雪宴:“……”
卓嘉:“……”
貌似哪裡有點不對勁!
這位侯夫人看向她卓嘉的眼神,為什麼會有一種奇怪的嘲諷之意?!
難道是這夫人在故意說反話?
是了,一定是!
然而就在這時,卓嘉就見這位娉婷窈窕的夫人又衝她這邊一笑。
“我說的美人,”
景雲熙微微笑了笑,“不限於女人哦——天下美男無數,想來各有各的魅力,弄幾個放屋裡瞧一瞧,一樣也是養眼哦!”
她必須丟一個顆雷啊,免得到時這位綠茶侯爺,為了皇家權勢什麼的,不肯跟她和離!
“哇!”
卓嘉目瞪口呆還沒從被雷劈一般的感受中回過神,她身後的卓雪宴先是驚呼了一聲。
這都什麼石破天驚的驚人之語?!
“夫,夫,夫……夫人!”
卓嘉被雷的外焦裡嫩,好不容易找回了自己的嘴巴,話說的都有點結巴了,“這是怎麼個說法?!”
為什麼這位元長公主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樣?!
“侯爺自然不懂,”
景雲熙笑道,“怪不得人說侯爺多才多藝,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僅笛子吹得好,茶藝也是一流——”
說著,衝卓雪宴一招手道,“卓姑娘,過來!”
她想回去了,但有點擔心誠遠候被她的話挑的怒氣起來,遷怒到這個卓雪宴身上。
卓嘉回頭威脅地看了一眼她弟,警告她弟不要過去。
“我回去做夜宵,”
景雲熙笑道,“卓姑娘要不要來嘗一嘗?”
“去去去——”
卓雪宴一下子就從他姐身後蹦出來,衝到了景雲熙身邊道,“夫人,咱們吃什麼?”
卓嘉:“……”
她弟這是腦子有病了麼?一口吃的,竟然連她的話都不聽了!
“走了!”
景雲熙看也不看卓嘉這邊一眼,帶著卓雪宴就要往角門這邊回去。
“等等!”
就在這時,卓嘉猛喝一聲。
景雲熙轉身來了氣,怎麼著,還敢攔她?她可是連皇帝都要給她麵子的元長公主!
轉過身後,她頓時一驚,這誠遠候手裡不知何時已經多了一把雪亮的彎刀。
我去!
景雲熙差點腿一軟,難道殺神真是動不動就要動刀的麼?!
“彆動!”
就在這時,隻見這位誠遠候手一抬,一道閃電般的白光一閃而過,嗖的一聲貼著她這邊飛了出去。
“啊!”
景雲熙忍不住輕呼一聲,她是真沒見過這種世麵!
“啪!”
隨著一聲輕響,就見那彎刀已經釘在了前麵不遠的地上。
刀身上,死死紮著一條蛇!
那蛇並不算太粗,但是很長,被刀子釘在地上後飛快扭曲,蛇身從刀上劃過,直接被劈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