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們蕩起雙槳,小船兒推開波浪,海麵倒映著美麗的白塔,四周環繞著綠樹紅牆……”
秋天的西湖,兩男兩女泛舟湖上,許非和歐陽坐在頭尾劃槳,張儷和陳小旭坐在中間。
許老師的到來讓小旭情緒明顯好轉,今兒更難得,居然大大方方唱了首歌。
她唱歌很好聽的,拍完戲走穴那段時間,還跟鳳姐、平兒出了盤專輯,封皮上寫著“昨日紅樓影星,今日歌壇新秀。”
聽著就不太正經。
“好!”
“好聽!”
“不比張薔唱的差!”
許非和歐陽猛拍巴掌,特給麵子,陳小旭被吹的不好意思,埋在寶姐姐懷裡樂。
張儷擺著手,笑道:“去,彆胡鬨,我們顰兒唱歌本來就好聽。”
“是啊,誰也沒說不好聽啊!”
“對啊,要不你出張專輯吧,肯定能火。”
倆人愈發打趣,陳小旭埋了半天,才噘著嘴抬頭,又央著張儷也唱一首。她就不太行,口音比較重,但幾人都熟,不好扭捏,便來了一首“一條大河波浪寬……”
這兩首歌都是喬羽作詞,劉熾作曲。
可能都有過年少中二的時候,許非上中學那會,受言情荼毒特深,偏愛什麼“魚說你看不到我的淚……葉的離開是樹的不挽留……如果把整個太平洋的水倒出”巴拉巴拉的句子。
但後來上了大學,直至工作,回首往昔隻覺自己啃了一坨翔。年紀越大,越喜歡返璞歸真,再看那些沒文化的年輕人賣弄文采,就特有意思。
前陣子還見著一個,一姑娘在朋友圈發:我願做揚州瘦馬,隨你浪跡天涯……
嘖嘖!
所以他現在看喬羽、閻肅、莊奴先生,真的是寫詞大家,劉熾先生的曲子也好。
今天四個人沒戲,便相約出來玩玩。
1985年,旅遊業初步火熱,西湖遊人不少,當然跟後世沒法比。一個個梳著清新又鄉土的發型,穿著乾淨,小孩子戴著紅星帽子,嘻嘻哈哈在船上大笑。
這年代的西湖有一股天然美好的氣質,隨雲起,隨霧漫,隨晨露晶瑩,隨夏荷紅了天,就像一張慢慢舒卷的畫,安安逸逸的鋪陳在這座城市。
幾人劃了半天船,都有些累,上岸吃了午飯。
現在雷峰塔還沒複建,遂跑到靈隱寺玩耍——《新白娘子傳奇》中的雷峰塔,是雞鳴寺的藥師佛塔。
許老師是狗大戶,自然顛顛過去買票。
張儷拿在手裡,見上麵寫著“香花劵”三字,奇道:“為什麼叫這個?”
“廟裡嘛,得端著點身份,不能俗了。就像給銀子不叫給銀子,叫香火,說是給菩薩用的,屁的菩薩還能花人民幣?還不是自己花。”
“在這裡彆胡說,舉頭三尺有神明,還是信一點好。”歐陽很謹慎。
嘁!
四人進了去,遊人比西湖少很多,先到飛來峰瞧瞧,後又到了大雄寶殿。
靈隱寺修複的尚不完善,有點破敗,大雄寶殿的門臉也不闊氣。裡麵坐著一尊24.8米高的釋迦牟尼像,妙相莊嚴,氣韻生動,微微頷首,目光俯視。
“……”
倆姑娘看了看,陳小旭忽道:“我感覺有點害怕。”
“我也覺得,好像站在什麼地方都能被它看到。”張儷道。
“這叫心理暗示。主佛像為什麼修的都很高大,就是給人一種壓迫感,對著它,你就不自覺的低聲說話,不敢大動作,旁人一看,哦,這是對佛祖敬畏。”
陳小旭皺著眉,“你怎麼什麼東西,都能歪出一大套理來?反正我想拜拜。”
“嗯,我也拜拜。”張儷笑道。
於是兩位男士在外麵等,倆姑娘進去,往蒲團上一跪,輕輕磕了仨頭。裡麵的香客和尚都忍不住看,那身段,那姿態,無可挑剔。
許非瞧著特有感覺,遂拿起相機,正準備找個好角度,結果見歐陽急忙翻包,居然也掏出個相機,哢哢開始拍。
哎喲臥槽,許老師驚了,這特麼還有搶活兒的。
…………
今天,是馬廣儒的戲。
說賈瑞見了王熙鳳,起了淫心,鳳姐戲弄他,讓他在穿堂裡等。賈瑞去了,結果鳳姐沒來,讓人把兩邊小門一鎖,大冬天活活凍了一夜。
這貨賊心不死,又去找,鳳姐便叫他在個空屋子裡等,扭頭卻讓賈蓉賈薔戲耍一番。
當天晚上,賈瑞去了,黑漆漆見著個人,“餓虎撲食般抱住,抱到炕上親嘴扯褲子,硬梆梆就要頂入。”
忽然燈光一閃,賈薔舉著蠟台出來,女裝大佬賈蓉躺在炕上還挺美,道:“瑞大叔要X我呢!”
哎呀,當年看到這種粗鄙之語,簡直熱血沸騰!不過這句話87版刪掉了,10版反倒保留了……
劇組拍的時候在晚上,沒燈沒亮,果真烏漆嘛黑。
馬廣儒臉上的痘還沒好,撲了一層又一層粉,仍然很明顯。他呆坐著不動,任化妝師施展,好像完全沒進入狀態。
王扶霖卻不擔心,此人十分敬業,雖然不喜歡賈瑞,但隻要答應演了,就肯定百分百付出。
他天賦也確實高,之前的幾場戲非常流暢,一遍下來令人驚歎,把賈瑞的那份急色和自命倜儻,演繹的相當到位。
過了會,工作人員準備妥當,那邊開拍,侯昌榮則站在一旁,手裡抱著個盆,拿勺子不斷的攪。
凡經過的都忍不住看一眼,凡看一眼的都忍不住想吐。那屎黃屎黃的,稠中帶稀,稀中帶粘,像從廁所裡撈出來似的,實際卻是一盆香蕉糊。
李堯宗扛著機器在裡麵拍,不多時拍好了,略略休整,接著拍下一場。
“準備!”
“開始!”
賈瑞被兩位侄子當場捉到,被訛了五十兩銀子,想走又不讓走。
隻見二人架著馬廣儒出來,到了大台階底下,背靠一麵牆,“在這兒蹲著,彆出一聲,我們先去哨探哨探,再來領你。”
說著,倆人閃了。
馬廣儒搓著手,貼著牆來回走動,又是焦急,又是擔驚受怕,的確十分到位。
等了會兒,牆上探出一人,端著淨桶。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