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老師想了想,道:“不管什麼時候,看戲都是因人而異。我喜歡這個,你喜歡那個,規定不了。
那我為什麼強調呢?其實不僅僅是影視劇,我們處在一個急速變化的時代,通常會產生很多誤解。
比如一樣東西是爛的,可我們沒見過,我們就覺得是好的。
物質世界的發展非常快,精神層次的提高非常慢。跟十年前相比,都覺著條件好了,現代化了。實際呢,絕大部分人的思想還停留在以前,並沒有進步,隻是表層的東西提升了。”
“以前叫同誌,現在叫先生,先把男女區分開了。”醜男接了一句。
“沒錯!可到老了又不會叫,男的還能繼續叫先生,老太太總不能還叫小姐,叫女士也差點意思,所以還是那個傳統。”
“叫老同誌。”
哎呀,這個哏捧的太舒服了!
說實在的,許老師見過不少文化人,基本聊不到一塊去。特彆海馬那幫中年男,完全不在一個波段上。
可今天忽然找著頻道了。
許非化身男默女淚的雞湯大師,跟一幫人巴拉巴拉,眼瞅著快中午,道:“今天也差不多了,最後想請你們幫個忙。”
他取出一摞厚厚的表單,“你們報名參加的時候,都填了一份簡單資料,有姓名、年齡和職業。
我看了下,大學生居多,各行各業的也有。這裡是一份調查表,不是強製性,自願。你們拿回去,給自己的親戚好友,特彆是同學、同事,麻煩他們填上,然後交還給我。”
於佳佳納悶,隨手抽出一張,見寫著:“觀眾對影視劇滿意度及建議調查表”
下麵一個個問題:
“您覺得現在國內電視劇的總體質量如何?”
非常好,比較好,一般般,比較差。”
“您覺得最應該改進的地方是,空格。”
“……”
底下人麵麵相覷,有人道:“許老師,我能問您想做什麼麼?”
“就是粗略統計一下,老說為觀眾服務,沒觀眾參與叫什麼服務?
比如一部新劇出來了,我會搞一份調查,多少人喜歡,多少人討厭,都是什麼職業和年齡段。這個能了解吧?
今天主要是練練手,每人十份,一份有效問卷兩毛錢,不能讓你們白乾是吧?如果有興趣,可以報名成為固定調查員,報酬具體再談。”
“……”
那醜男眼睛一亮,像發現什麼寶貝一樣。而眾人考慮片刻,好像也沒啥,遂紛紛取了問卷。
今天都很愉快,前陣子太過壓抑,好容易有個緩解身心的機會。而且地方還好,清幽雅致,有吃有喝,就是廁所不方便。
中午時分,許非招待大家吃了些茶點,意猶未儘的陸續散去。
“哎,那位先生!”
醜男正要往出走,忽被叫住,露出一口糟牙,“還有事兒麼?”
“跟你聊天非常儘興,正式認識一下吧……”
許老師伸出手,對方看了看,也伸手握住,“你好,我叫王曉波。”
………………
交流會散場,幾個朋友留下幫忙收拾。
於佳佳算看明白了,說據點還真是據點,這逼貨肯定要往彆的方麵發展了。當然她還搞不懂具體涵義,比如這個調查,費錢又費事,意義何在?
她忍不住詢問,許非堂而皇之的來一句,“為了以後罵架啊!”
“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以後跟人吵架的時候,他空口白牙,我手握數據,我就能乾死他!”
什麼鬼?
於佳佳更懵,自然不信這種狗屁倒灶的理由。
許老師反倒很嗨皮的亞子,一邊抹桌子還一邊哼歌,“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風吹雨打丟了仨……”
“不是,你就開個交流會,至於高興成這樣麼?”
“認識一個有趣的家夥,當然高興了。”
許非伸出手指晃了晃,“你不懂。”
………………
幾位記者帶著交流會的料走了,於佳佳肯定詳細發,彆的也能給個小豆腐塊。
許老師主要目的不是賣書,是慢慢塑造自己的一個品牌。
搞傳媒,公眾對你的印象極為重要,尤其文化、影視這一塊。提到《南方周末》會想到什麼?提到《鏘鏘三人行》會想到什麼?提到張國師、馮褲子、葛尤會想到什麼?
現在一提起許非,文化人是頭一個標簽,製片人其次,演員幾乎沒人提了。
需要保持自己的正麵熱度,新鮮的,又不衝擊當下風氣的,開開茶話會,交流會,發表點意見,為影視藝術勞心勞力之類。
你不光要做事啊,做完事也得吆喝啊,吆喝才能讓上頭關注,下頭愛戴,讓公眾逐漸形成一種認知:
許非出品,必屬精品。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