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不聽她的,見她走了,才拉著四爺的胳膊往前走。
程浩就歎氣,“這日子,大人能熬,孩子該怎麼辦?”
四爺拍了拍他,“往開裡想。這一連的人,哪家的孩子不都長起來了。大家夥不會乾看著。我們家還有點玉米麵,今兒回去,先給你拿過去。緊著肚子的孩子吧。”
程浩也沒客氣。都到這時候了,客氣啥呀。
坐著馬車,一路走了三十多裡,才看見所謂的野豆子。
野豆子也分野黃豆和野綠豆。野黃豆的豆角寬短,一個豆莢裡隻有兩三粒小豆子。兩三粒野黃豆才能抵得上一粒黃豆。而野綠豆就不一樣了,豆莢特彆長。細長細長的垂下來。野綠豆自然比綠豆更小些。
其實,說起來,這才是真正的綠色無汙染的食品。
這些東西在後世,都已經很少能看到了。也就是在長輩的回憶了,聽過它。
野豆子嫩的好吃,可要是長老了,就不好處理了。
野綠豆,又叫‘賊豆’。要是你在自家買回來的紅豆,綠豆裡發現了這種煮不爛的豆子,那應該就是野綠豆了。
其實要是費力的磨成麵,也能吃。即便是泡豆芽也是可以的。隻不過,周期長一點而已。
這麼一大片,簡直就是天然的寶庫啊。
林雨桐覺得四爺的眼神是驚奇的。他估計是第一次知道還有這麼個物種。
兩人愣住的功夫,大家都已經開始了。一個人占一片,誰也不跟誰搶。看誰的手快。
林雨桐也趕緊弄,弄好了回去給白曉梅送去。要是真給太多的糧食,她也不敢要。但是野豆子再怎麼說都隻是費點力氣。人家還得起,接受了心裡也沒負擔。
腰上係著一個超大的兜,在北方很多地方將這玩意叫做‘袱子’。摘東西的時候,將它係在腰上,解放了雙手。然後將采到的東西塞進去就行。袱子用舊衣服拆了做,或是破麻袋補一補也能縫。一個袱子差不多能裝四五十斤的東西。這玩意掛在腰上,死沉死沉的。
等袱子裡的塞滿了,就扛到地頭。將裡麵的東西倒進麻袋裡。然後人再返回去,拿著空袱子繼續。
秋天的雨冷的很。即便塑料布隔著,也一樣冷。更何況,塑料布擋得了上半身,下半身卻沒辦法了。野豆子長成藤蔓,密密麻麻,都被雨水打濕了。人在這中間穿梭,褲子早就濕的裹在身上了。更是連身上的塑料布都劃拉的不成樣子。
不停歇的乾了大半天,在夜幕之前,都將自己的戰利品放在馬車上。然後人就靠兩條腿走。
“你騎在馬背上。”四爺揚聲跟林雨桐道。
眾人都忍不住笑。都以後四爺在說笑話。這兵團會騎馬的可不多。
林雨桐利索的翻身上馬,倒叫人一愣。哪怕這是拉車的馬,隻要安撫好了,在上麵駝一個人還是能的。
她跟四爺一共采了四個麻袋,大概有好幾百斤。但真正能吃的,真沒多少。豆子太小了。不過這豆莢,耿叔一定喜歡。都是好料。馬喜歡吃。要不然今兒也不會這麼利索的將馬拉出來給眾人用了。
自家留了一麻袋,給了白曉梅家三麻袋。另外給了十幾斤玉米麵。“先顧著孩子吧。我那邊有家裡的補貼。餓不著。”
白曉梅摸著肚子,吸吸鼻子,艱難的應了一聲。
晚上吃的就是煮豆子。這玩意不能放的。當天就得吃。萬一剩下了,就先得煮熟,將豆子剝出來,再在鍋裡烘乾。就能多存幾天。
家家屋裡飄出來的都是煮豆子的味道。
林雨桐和四爺也不例外。兩人洗了洗,就開始煮豆子。連帶著嫩豆莢一塊煮。林雨桐放了不少調料進去。鹽,花椒,茴香,等等。出來的味道也香的很。
但就是隻能當零嘴吃。這玩意吃下去覺得肚子好似飽不了一樣。
等大部分都睡下了,林雨桐才又煮了兩碗龍須麵,拌上牛肉醬。才算是吃飽了。
她正害怕以後的日子還要去摘野豆,沒想到吳春來來了。送了兩筐子紅薯來。
“這是咱們屯那塊旱地上的。如今熟的最快。我爹說,你們這邊估計有點緊,先叫送兩筐子來,應應急。”
真是太好了。有理由不去摘野豆子了。
林雨桐十分大方給了他兩條魚。都是一兩斤重的,不大,但是也算難得。
彆人也下簍子,但沒幾個會做香餌,但是四爺會啊。香餌得用白米飯做料,他們也沒有。所以,他們憑運氣。林雨桐每每都有收獲。她是想給白曉梅送點的,一個孕婦,最需要營養的時候。如今,給了吳春來兩條大的,還剩下兩天大半斤重的,夠給白曉梅熬兩天湯了。
艱難的年月,誰家過的都不容易。可不就是這麼相互拉拔著,一路走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