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爺往軟枕上一靠,“你跟甘側妃的關係,想必父親也是知道的。在將來,隻怕這更不會是秘密。若是父親將來真成事了,甘側妃的女兒可不是個好身份。本來不占優勢的咱們,就更危險了。反之……”
話不用說完,林雨桐也明白。
四爺拍了拍林雨桐的手:“本來想著能過一輩子安生日子,沒想到還真是脫不了這宿命……我如今發愁的是,這甘側妃到底是怎麼一個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扶起來。要是實在扶不起來……咱們就得另外想辦法了。”
“那就得想辦法見一麵……”林雨桐咬牙道,“可這見麵機會……”還真有點不好找。
四爺搖搖頭:“既然恒親王想拉攏父親,那麼……你跟甘側妃母女關係這張牌,很快就會打出來了。等著吧!”
而此刻的外院書房,金成安跟金守仁一坐一站。
“破弩軍?”金成安心裡一跳,看向長子,“聽誰說的?”
金守仁看著父親,見他臉上並沒有多少動容,心裡多少有些納悶,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他試探著道:“……威遠伯府的大姑娘昨晚上不知道怎麼的,就出現在兒子床上……今兒迷迷糊糊的喊了這麼一句。兒子有些拿不準……”
金成安心裡咯噔一下,嘴上卻道:“小心沒大錯,你說的這個為父沒聽過,你也不要再提……”
金守仁就沉默著不說了。這不要再提,就已經說明,也不是一點關係都沒有。隻是父親不肯再說罷了。
金成安不解釋,有些事不到時候都不能露出來絲毫。而且,自己這個兒子……太年輕,還不夠穩重。見他不說話,就道:“既然壞了人家的名節,就留在你身邊,做個二房。正經的下聘納進來……”
不管林家這大姑娘是怎麼知道的,留在府裡,慢慢的查證就是。
金守仁就明白了,這是要將人留在身邊看住了。女人嘛,隻要心向著男人,遲早會套出話的。於是馬上起身:“那我得跟我娘說一聲,我怕我娘她……”
金成安擺擺手,楚氏的風格他知道,該下死手的時候絕不留情。“去吧!把人看住了。”
金守仁拱手從屋裡出來,跟劉五走了個麵對麵。
“世子爺。”劉五拱拱手,就朝裡麵去。
金守仁點點頭,正要走,就聽見劉五在裡麵稟報道:“夫人請國公爺過去一趟。威遠伯連同夫人一起來了。”
“這麼快!”金成安起身,“走吧,這事是得好好的說叨說叨。不管怎麼說,人家姑娘總是在咱們家出事的。”這林家大姑娘知道的事,不知道這位威遠伯知道不知道。
劉五心道:這哪裡快了?分明就是心大。姑娘丟了一天一夜都沒察覺,還得彆人相請,才知道出事了。這林家還真是叫人看不上眼。
主仆兩人出了門,金守仁就躬身退在一邊:“兒子跟父親一起去吧。”
金成安‘嗯’了一聲,叮囑道:“要是人家責怪,你也收斂些脾氣……”
等四爺和林雨桐被請過去,沒進大廳就聽見爭執聲。
林長亙的聲音透著幾分嘲諷:“……不是在下不信,是在下沒辦法信。尊夫人說,是您的表弟壞了大丫頭的名節。您和世子進來卻說,是世子他……你們這各執一詞,叫在下怎麼相信。你們把我林家的女兒當什麼人了?……什麼都不要說了。家門不幸,我自己的女兒自己養,用不著你們操心。人還給我,我帶回家去。剩下的事情,不勞國公爺費心。”
四爺和林雨桐對視一眼,楚夫人這次算是弄巧成拙了。
兩人掀簾子進去,屋裡一下子就靜了下來。
林長亙看著進來的林雨桐,剛才的火氣也散了一些,“大冷天的,你怎麼來了?在屋裡歇著去吧。什麼事都有大人們操心,不用你們跟著摻和。這些事跟你不相乾。”
林雨桐上前行禮,雲氏就拉著她站起來,低聲道:“到底怎麼回事?”
這話現在問,叫自己怎麼說。隻得跟雲氏低聲道:“先把大姐接回家養傷吧。我今兒去看了一眼,頭上有傷,是被重物砸的。人也昏迷著,也不知道現在醒了沒有。又傷在頭上,就怕這腦子以後……”
“砸的?”林長亙就看向金國安,憋氣的道:“看來國公爺瞞著在下的事情還真是不少。到現在都沒有一句實在話。咱們兩家是親家,兩家的麵子還是要的。我也不說追究的話,誰叫我這二丫頭已經嫁過來了呢。所以,這事就隻當從沒發生過,我將閨女接回去……”
金成安就看了一眼楚夫人,眼裡的厲色一閃而過。這林家的大姑娘知道那麼要緊的事,怎麼能放回去?他見楚夫人就是閉著眼睛裝菩薩,一句話都不說,隻得回頭就歉意的道:“親家彆誤會……”
話還沒說完,白嬤嬤就急匆匆的進來。屋裡的人一下子就都看過去。
林長亙和雲氏更是盯住不放,這位嬤嬤,正是剛才楚夫人打發出去帶林雨枝的嬤嬤嘛。
白嬤嬤臉色有些難看,直接往楚夫人跟前去,要跟楚夫人私下說。林長亙就看了一眼金成安,“要不我們回避一下?”
金成安被擠兌了也不惱,隻瞪眼對白嬤嬤道:“有什麼話就當著大家的麵說,事無不可對人言。鬼鬼祟祟的,像個什麼樣子。”
白嬤嬤看了楚夫人一眼,見楚夫人閉眼不言語,隻得道:“林大姑娘不見了!”
不見了?
楚夫人一下子就睜開了眼睛,但金守仁卻猛地站起來,急忙問道:“怎麼會不見了?”
白嬤嬤能怎麼說?難道說把人關在花園牆角那小院子裡是楚夫人的主意?她眼珠子一轉,看了林雨桐一眼,低聲道:“四少奶奶之前見過林家大姑娘……”
楚夫人的眼睛又再一次閉起來了。如此也好,自家沒責任了。林家的大姑娘被帶到這裡,是林家的外甥女乾的。如今人再次不見了,最後見她的是林家的嫡女。林家想要人?那就回去先處理家務事吧。
她倒是安然了,可金成安和金守仁父子心裡卻咯噔一下。
這林家的姑娘不管是自己走了,還是被什麼人帶走了?留下的隱患都是致命的。這根本不是推卸責任的時候,而是想辦法將人給找出來。
於是,眾人不免都看向林雨桐。
林雨桐卻抬眼看著白嬤嬤,皺眉問道:“我是見過我大姐,但卻不是最後一個。那院子裡從門口到廊下,一共有四個丫頭守著。如今人不見了,白嬤嬤卻暗示是我搗鬼的。我就想問問,我見過我大姐又怎麼了?我見她,是夫人允許的。而白嬤嬤你更是寸步不離的跟著。甚至一直將我送回了冬青苑。況且,我大姐是昏迷的,你找大夫看過,她多長時間能清醒,你心裡有數。我跟一個昏迷的人,在裡麵呆了半盞茶的時間,剛夠我查看她的身上……”她說著,語氣一頓。即便話沒講話,大家也知道,作為妹妹,第一時間要知道自己的姐姐是不是真的*了。也都理解的點點頭。這都是符合邏輯的。出了這樣荒誕的事,自然不可能聽彆人一麵之詞。自己檢查一遍,才是最合理的。
林雨桐這才接著道:“之後,嬤嬤送我回冬青苑。我是不是出去過,我身邊的人是不是靠近過後花園,這個很容易弄清楚。我嫁到府裡的第一天,自己都會迷路。請問,我是怎麼將一個昏迷的人,藏起來或是送出去的?”說著,就輕笑起來,“這府裡的規矩還真是奇怪,一個下人,自己失責,去敢把責任往主子身上推。還真是讓我長見識了。”她也算看明白了,這位楚夫人的真是半點違逆她的事都容不下。自己這脾氣,本來就不是能做小伏低的,衝突是必然的。再加上今兒因為林雨枝的事,林家和這府裡必然要起隔閡,自己要是不露出獠牙來,怕是真又得舉步維艱了。所以,她半點不留情麵的直接對上了楚夫人的心腹白嬤嬤。俗話說,打狗還要看主人呢。這麼明顯的冒犯,楚夫人隻怕難忍得下這口氣。
果然,話音落下,楚夫人的眼神就跟刀子似得刮了過來。一點都沒顧忌林長亙和雲氏在場。
林雨桐還沒說話,四爺就咳嗽一聲站起來,對金成安拱手道:“父親,今天嶽父嶽母都在,兒子有件事求您。”他回頭看了一眼林雨桐,“將兒子分出去吧。這府裡……兒子實在是沒有立錐之地了。”
林雨桐立馬明白了四爺的意思。這是個發難的好機會!
庶子媳婦剛進門,婆婆身邊的嬤嬤就敢當著眾人的麵潑臟水。這有恃無恐的樣子,哪裡將他當成了主子?更何況,這還是當著媳婦娘家人的麵。
楚夫人跋扈,跋扈到了這個份上,不管這事能不能成,在金成安的心裡這就是一根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