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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門(25)
人在官場,怎麼可能陽春白雪?
年輕的時候,有沒有跟青樓女子發生點風流韻事?在各地方任職的時候,有沒有徇私舞弊,貪贓枉法,行賄受賄?治民斷案的時候,有沒有橫征暴斂,冤假錯案?
金守禮這麼一琢磨,就覺得這隻要認真的查他,就不可能一點都查不出來。他提起酒壺給四爺也斟了一杯,“你說,這麼些年,就沒人彈劾過楚丞相?”
四爺就明白金守禮為什麼問這話了。很明顯,要是有容易找的把柄,早被人抓住了。如今再查,是不是已經晚了?能這麼想,就證明金守禮的腦子還是活泛的。他失笑道:“當官嘛,哪裡會沒有人彈劾呢?要真是沒有言官彈劾,皇上就該猜忌了。楚丞相聰明就聰明在,時不時的總能冒出來幾個彈劾他的人?不過彈劾的內容嘛,都是無關痛癢的。什麼內帷不修,什麼縱子鬨事騎馬傷人,什麼禦前失儀。都是一些狗屁倒灶的事。再說了,皇上信得過,用得著他,也就不敢有人不長眼色往上撞。找到了證據還好,要是找不著證據,還可能將自己搭進去。所以,犯不上冒風險。不過,話有說回來了。花無百日紅,人無千日好。風水一直都是輪流轉的。皇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這一朝天子一朝臣。龍椅上的人想保楚丞相,那你的證據再真,也沒人深問。但要是上麵的人想叫他騰位子,你的證據即便經不起查證,同樣也會沒人深問。三哥你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金守禮看著四爺就笑了:“老四,我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壞呢。”
“喝酒!喝酒!”四爺將酒杯遞過去,“酒後戲言,說過就忘。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哥倆輕輕的碰一下,一切儘在不言中。
晚上四爺洗漱了,林雨桐還能聞見他身上的酒味。在他嘴上親了一下,倒將酒蟲給勾上來了,“我也想喝一杯了。”
“過兩天吧。”四爺說著,又親回來,“要不多親幾下,解解饞。”
林雨桐果然壓著他多親了好幾口。
鬨了半天,四爺才喘著氣扶她起來,跟她商量,“這以後住出去估計不行,但這分產業的事,你怎麼想的?”
“二房就得分走一半。”林雨桐跟四爺掰著指頭算,“大房隻剩下一半。而這一半,得分成好幾份。國公爺和夫人兩人算一份,金守仁算一份,齊朵兒也得占一份。再就是咱們。這還得是在嫡庶分一樣的這個基礎上的。你這麼一算,其實咱們占的是最少的一股。再加上,這府裡估計就沒多少積蓄。要真是養了私兵,家裡還能攢下銀子?看著吧,給咱們什麼,咱們就要什麼。”說著,又想起四爺也不是計較銀子的人,就仰頭看四爺,“怎麼想起這個問這個了?”
“我記得這府裡在遼東是有馬場的。”四爺低聲說了一句,“要是有私兵,那最初一定從這個馬場發跡。從這裡查,應該能找到蛛絲馬跡。”
“想試探一二?”林雨桐翻身問道。
四爺輕笑,然後搖頭道:“還是不行。要真是試探,也不能這麼試探,太粗糙!我得再琢磨琢磨。”
而從四爺這裡離開的金守禮,回去之後直接去外書房,找金成全商量去了。
“爹!”金守禮灌了一口茶,低聲道,“老四可真是有點陰,這道道我就沒想出來。他這是想借咱們的手吧?楚氏不倒,不光壓的他喘不上氣,就是命能不能保住還不好說呢。”
金成全看了一眼自己的傻兒子,這孩子雖然也有心眼,但是比起老四,還是差了點。他以前也沒將這個侄兒太往心裡去,但是這回他才知道這小子的厲害之處。下麵的人明明說,將林家的閨女送到世子院了,可第二天才發現送過去的是個丫頭。那丫頭也叫楚氏讓人灌了一碗啞藥不知道賣到哪裡去了?明明說是將齊家的丫頭放進了老四的床上,連藥都用了,可明顯跟老四圓房的還是這是林氏。繞了一圈,誰都出了點意外,就老四那裡,什麼都沒變。媳婦還是那個媳婦。這要不是早就知道自己要動手,都沒辦法解釋。
如今又跟自家兒子說了這麼一番似是而非的話,明知道他在借刀殺人,但他們還真就禁不住這個誘惑。
“你說老四是不是有點高看咱們了,有些事,不是咱們能查清楚的。”金守禮回來之後,頭腦稍微冷靜了一點,這才覺得老四的主意好是好,但就是有點識人不清。就他們父子,真是查不出來。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金成全搖搖頭:“你啊……還真是沒有人家明白。他這不是叫咱們查!他這是要借你舅舅的手。”
“我舅舅?”金守禮有些不解,“我舅舅被外公連累……都卸職多年了。”
金成全沉吟半晌:“過幾天問問你舅舅再說。”
“我外公當年……到底是怎麼被連累的?”金守禮低聲問道。
金成全嘖嘖嘴:“十多年了……”說著,就像是想起什麼似得,“這事,真說起來,還真跟老四有些關係。老四娶的那個林氏女,她的外祖父,當年還是你外祖父的上官……”
“我外祖父?”林雨桐愕然,“你是說甘家?”
四爺點點頭:“就是被滿門抄斬的甘家。甘家的事,恐怕跟楚源脫不開關係。這兩人仕途頗多的交集。楚源任徐州知縣,甘海潮作為巡查禦史恰好巡查過徐州。楚源任宜州知州,甘海潮為宜州的學政。楚源任海城知府,甘海潮當時就在織造府衙門。這兩人可以說是在同一時間同一地方任職時間最長的人。你說這麼兩個人,一個在皇上繼位以前,被滿門抄斬,另一個卻扶搖直上,先後擔任吏部侍郎,吏部尚書,直到丞相。有這樣的巧合嗎?”
這還真是!
這甘海潮未必就一定是個好官,但這楚源身上一定也不乾淨。
林雨桐哼笑一聲:“其實當年到底誰是誰非,我還從沒想過要弄清楚。但要真是甘海潮……我那位便宜的外祖父真要是因為楚源而死,那說明甘海潮手裡一定有什麼了不得的把柄。要不然對方不會要了一家老小的命。”
“就是這個話。”四爺伸手拿起剪子,將油燈上的撚子剪了剪,這才道:“二夫人高氏的父親,是當年甘海潮的下屬。也因為甘海潮而受牽連被免職,甚至是兩個兒子都沒有能出仕。儘管這高家的次子當年高中探花,如今也都仕途無望,在城外開了一家書院……不叫高家出頭,這裡麵能沒有楚源的手筆?我想,高家還不至於那麼不濟事,探花都考上了,難道隻在翰林院混著,還能混不下去?由此可見,高家這位老爺子跟甘海潮的關係,隻怕也不是一般的上下屬。交情差不了。”
林雨桐明白了四爺的意思,這挑動金守禮,其實是為了驚動高家。高家兩代被壓製,一個年輕輕的俊才愣是被折了翅膀,即使當年沒那麼深的怨恨,如今這怨恨隻怕已經積累到一定程度了。要是告訴他們,翻身的機會也許就在眼前。上次皇權的更迭,要了甘家的性命。那麼又一個皇權更迭在即,難道要不了楚家的命。
高家會動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