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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子高門(37)
馬車從出了京城,先是往西走,接著往北走,隨後再往東走,之後又往南走。看起來走了四五天的路程,其實就是在京城周圍打轉。
林雨桐和四爺不知道彆人看出什麼了沒有,反正他們感覺,不管怎麼繞,都是在離京城半天的路程的半徑之內。估計這些人也是怕他們認出路徑來,所以從來不走官道,都是在小路上來回的繞。有時候還會從一些村子裡過,這麼大隊的人馬,莊戶人家哪裡敢上前,不過是隔著門縫朝外麵看一眼就罷了。連村子裡遊蕩的野狗,見了這陣勢,都遠遠的夾著尾巴竄了。這些村莊,根本就沒有標識,跟那些人口聚集的鎮子還是不一樣的。鎮子好歹有名字,有一些像樣的商鋪酒樓,這些爺們即便不常出門,也保不齊來過京城附近吧。哪怕路過時聽一耳朵周圍人的說話聲,叫賣聲,也好判斷大致的位置。可他們偏不往人多的地方去!他們越是不走官道,越是避開人群,林雨桐就越是肯定,這就是在京城附近。
繞了六天以後,終於在一天下午,馬車從一處窄小的山縫裡穿了進去,走了不過幾百步,就進入了一處盆地。之所以稱為盆地,是這個地方除了進來時通過的一處‘一線天’的縫隙,整個都被山體包圍了起來。
林雨桐一下馬車,明顯就感覺到了,這地方比外麵暖和,因為這裡冷風根本就吹不到。
帶自己一行人來的是太監,那麼派他們來的就應該是皇上。
林雨桐有了一種猜測,這該不是到了皇上的暗衛營了吧。她這麼想著,就不由的看向四爺,想證實自己的猜測。就見四爺微微的點頭。
還真是帶到暗衛營的老巢了!
可這麼大大咧咧的將人帶進來,就不怕老巢被找見?林雨桐這麼想著,隨即就否認了,對於他們來說,要隱瞞行蹤應該也不難,隻要多安排幾撥人從不同的路線走,擾亂視聽,想來也出不了事。關鍵是這個時候,眾人的視線都聚焦京城,對於他們的行蹤,關注度還真沒那麼高。
這裡儼然是一個建在盆地裡的村落,靠著山腳下,零零散散的蓋著一些小的莊戶院落,這塊盆地,應該也不小,阡陌交錯,都開墾成農田了。要不是地勢實在是特殊,還真要以為這地方是個小村子呢。
站在這裡四下裡看看,就見家家戶戶的煙囪上都冒著煙,即便不是做飯的時候,但這暖炕也得燒的吧。
“四少爺,您這邊請。”一路跟著兩人車架的清秀小子笑吟吟的給四爺指了一個跟金守仁完全相反的方向。
四爺還沒說話,金守仁在那邊就叫嚷了起來,“我不管你們帶我們到了什麼地方,既然如今已經到了地方,總得叫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吧。這一路上不準咱們說話,到了地方也不許接近。就是天牢裡的囚犯,最多也就是男女分開關押,還沒見過將一家人這麼生生的拆開的。”
那邊跟著金守仁的人,年紀應該不小了,雖然聽著說話是笑音,但語氣卻不容置疑,“瞧世子爺您說的,這夫妻關在一起,不比兄弟在一起強些。尊夫人不在眼跟前,您能放心嗎?我勸您啊,還是消消停停的……”
林雨桐很懷疑這些人是怕將他們聚在一起,萬一有人對他們下手,可不能叫人給包圓了。試想,自己等人如今按說是在皇上的手裡,若是有人不是想著將自己等人搶過去來威脅金成安,而是順勢暗殺了,挑撥了皇上跟金成安的關係,那就真的麻煩了。殺人可比救人簡單多了。真要都死了,金成安這一脈的根就徹底斷了。這個仇就結大了。所以,出於謹慎,還是不要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的好。
四爺朝金守仁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多言了。然後拉著林雨林雨桐就跟在這清秀少年的身後。
朝南走了半刻,就到了山腳下。通往山上的小路,修成一級一級的台階。順著台階又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了半山腰。半山腰上修建著一個不大的院子,土坯的房子,看起來建起來的時間不短了。進了裡麵,裡麵倒也乾淨,一個不大的土炕,鋪著藍色碎花的床單。窗台下,疊放著幾床嶄新的被子。被子上放著兩個大包裹,應該是給他們換洗的衣服。而炕的一側,跟炕連著的,是一個灶台,鍋碗瓢盆都有。裡麵有個小隔間,放著柴火,洗澡桶,恭桶。
準備的很齊全,看來要將他們留在這裡一段時間了。
“四少爺,您跟少奶奶得在這裡主上一段時間了。”他指了指灶台,“米麵糧油菜肉,這裡都有。自己做也行,咱們送飯也行。隻是這送飯……路程遠,到了這裡不大熱乎,還得您自己熱……”
林雨桐就笑了笑:“我們自己做。隻是這眼看過年了,該有的東西得給我們置辦齊全吧。”
“那是自然!”這少年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連聲答應。
林雨桐的心卻往下一沉,這是過年都沒打算送他們回去吧。
四爺就朝外指了指,“在外麵走動走動,應該無礙吧?”
“這……”這少年朝外麵看了看,“隻要不下山,就無礙。”
林雨桐扭頭咯咯一笑:“你就不怕我們翻過山跑了?”不往下走,可以往上走嘛!
“少奶奶說笑話了。”這少年的臉上就有幾分自得,“咱們請幾位小主子來,是做客的。外麵可比咱們這裡危險。再說了,這山上麵……您試試就知道能不能跑出去了。”
山下麵不讓去,應該是來來往往的人多,怕聽到一些不該聽的。山上麵不怕自己去,那是因為上麵一定布置著了不得的崗哨。
林雨桐知道了自己想知道了,就扭身去給鍋裡添水,然後生火。這屋裡還是很冷的。
四爺看著那少年下山,就站在院子裡往山下看去,山上的樹木都是低矮的灌木,寒冬時節,光禿禿的樹枝都被厚厚的積雪壓著,有些都凍成了樹掛,太陽的餘暉撒下來,照在樹上,熠熠生輝。但視線卻也被這些樹木阻隔了,一點也看不到山下的盆地。
怪不得敢將他們就這麼仍在這裡呢。這個角度確實是刁鑽。
等進了屋子,林雨桐已經將水燒好了,“先去洗漱……”這一路上憋在馬車上,滋味實在不好受。
火一燒起來,屋裡就暖和了。這牆倒也是火牆。
洗漱,做飯,吃飯,忙活完天都已經黑透了。
油燈點了起來,發出昏黃的光線。躺在熱乎乎的炕上,兩人都睡不著。
“咱們就這麼在這裡呆著?”林雨桐抱著四爺的胳膊,“這中間萬一有點變故,可就糟了……”命在彆人的手裡,哪裡有在自己手裡叫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