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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舊影(12)
四爺這一次倒是沉吟了起來。如果真是組|織部的黨|務科, 那麼這以後應該就是中通局,這跟徐麗華所在的以後很可能會成為軍通局的機構幾乎可以說是從來就沒有和睦過。已經被藍衫社給盯住了, 好似跟它的對頭有點交情並不是壞事。
但是桐桐用過的東西,肯定是不會給人了。
“董老板看中那鐲子,是覺得那鐲子是中宮之物。”四爺笑了一下,“那這要送什麼人, 我這心裡也算是有數了。也不一定非得是這支鐲子吧。”
“還有彆的?”董藩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也知道,夫人的貼身之物, 您是不打算賣的, 但隻要品相好,又確實是中宮娘娘用的東西, 其他的也行。”隻能這麼退而求其次了。說實在的,草帽煞神他是真有些害怕了。也就是昨兒這見兩口子不是那狠心的人, 而自己的事又實在是緊要的很, 這才冒險找上門來。就算是人家真將自己擋在門外了, 自己也不敢真將人家怎麼樣。更何況對方這態度還不錯, 雖說沒同意賣鐲子, 但是有其他的也湊活吧。女人的首飾,有時候都是配套的,要是有個簪子,即便不是正式場合戴的,家常用的也行啊。他的要求真心不高。
林雨桐在裡麵將兩人的話聽了個清楚明白,因此順手就找了一間鳳釵, 這鳳釵是黃金打造的,不重,但勝在手工不錯。是下麵進上來,但是隻壓了箱底的玩意。她向來很少用金銀往頭上插。拿在手裡看了看,又找了一個匣子隨手裝起來。這才敲了敲窗戶,示意肆意可以。
聽見裡麵的動靜,四爺就起身,“你稍等一下。”
“噯……噯……我等著。”董藩眼裡帶著笑意,“不著急的!不著急的!慢慢來……”
四爺進了裡麵,看見桌子上的匣子,就打開看了看,回頭對正在洗臉的林雨桐道:“以後有合適的玉料,我親手給你雕個簪子。”
林雨桐就笑:“我那首飾又是用大箱子塞著的。不缺這玩意。人家覺得鳳簪是了不得的東西,對咱們而言,不就是個家常用的飾物嗎?有什麼不同?”
四爺將林雨桐洗臉時被水打濕的頭發往一邊順了順,就笑了:“尊貴不尊貴,從來都不在東西上。在我心裡,沒人比你更尊貴。”
一大早的,牙都沒刷,嘴怎麼這麼甜呢。
林雨桐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已經給他擠好牙膏的牙刷:“趕緊去,回來刷了牙嘴更甜了。”
董藩在外麵瞪了一小會,就見四爺拿著匣子出來了。隻看了匣子一眼,他就恨不能撲過去。這匣子可是夠古樸的。隻這一個匣子,就值不少錢。
好好好!這就跟好鞍配好馬是一個道理。隻有這樣的匣子,才配得上那貴重的東西。
四爺坐下,手按在匣子上沒有挪開。董藩搓著手,又不好催促,隻道:“老弟,你肯割愛,可是幫了我的大忙了。這關係到哥哥一輩子的大事。”
一輩子都過了一半了,這會子想起上進了,這個人還真是有些意思。
四爺的手指在匣子上一下一下的敲打著,突然問道:“其實我就是好奇,好奇董老板怎麼好端端的想起來鑽營公差了。你這古董生意想來其實還是不錯的。自在逍遙不好嗎?要是真有心,也不會拖到人到中年了,才想起這一出吧。”
董藩臉上的神色一下子就奇怪了起來,“老弟問這個話,那真是一言難儘。”
“不方便說就罷了。”四爺擺擺手,“我就是好奇,好奇而已。”
“不光是老弟好奇,誰知道了,隻怕都得當做新鮮事念叨上半年。”董藩的臉上露出幾分苦澀,“老弟是實在人,我也不說假話。我謀這差事,說到底還是為了自家的生意。你說如今這世道,打從沒有了皇帝開始,不是這個打那個,就是那個大這個,彆的不說,就說這京城吧,那真是一個司令走了,另一個司令又來了。換來換去的,不知道換了多少個。一天安穩的日子都沒有。說實在的,什麼都是假的,隻有這金子美鈔才是真的。我為什麼謀劃這差事呢,一是為了做生意的時候不被人欺負,二呢,就是我這鋪子裡出了工黨份子,被人給揪住了尾巴。這人家手裡一旦有了咱們的把柄,那可真是三天敲詐,五天勒索的。這錢就跟流水似得往彆人的口袋了流。你說我冤不冤!我就是渾身的本事,掙出一座金山去,能落到我的手裡嗎?都他|媽|的給了彆人了。我還是老板嗎?不是!整個成了那幫子活土匪的印鈔機器了。”他說著,臉上不由的帶著幾分狠色,說話也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窮則變,變則通。一樣是花錢,這會我不便宜他們,我直接給自己撈一個不怕他們的身份。我看他們能將我怎麼樣?”說著,又不好意的笑,“我知道我這樣的,人家也不中用咱們。但是還是那句話,現在這世道,哪裡有錢開不了的路。是不是?”他語氣頓了一下,好似察覺到話多了,便連連擺手,“見笑了!見笑了!叫老弟見笑了。”
這人能這麼謀劃還真一點都不可笑。
四爺確認似得壓低聲音道:“董老板說的可是藍衫社?”
董藩倒吸一口氣:“老弟要聽說過?”
四爺點點頭:“這藍衫社不至於糜爛成這樣吧?”
“老弟有所不知啊。”董藩擺擺手,苦笑道:“自來都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光是下麵這些遊蕩著的小鬼,就夠咱們這麼些小老百姓好受得了。隻要我攀上了……以後有這幫孫子好瞧的。”
四爺笑了一下,就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而是輕輕的將匣子打開,亮出裡麵的東西,然後才往過一推,並不親手將東西交給對方手上。古董行是有這個規矩的。萬一兩人交接的時候,失手了或是又一方沒接好,這損失算是誰的。因此為了責任清楚,交割的時候都是放在放置好以後,一方離手,一方才上手。而一方上手看的時候,另一方是不能往前靠或是擠著看的,同樣也是害怕發生一些不可預知的風險。
董藩一看見裡麵的東西,眼睛就亮了。沒錯,是老手工的九尾鳳釵。保存的可真好。他從兜裡取出一雙白手套來,然後慢慢的戴上,這才伸手將匣子拿過來,取出裡麵的鳳釵細細的打量。看了都有小半個鐘頭,這才放下,又細細的打量匣子。“好……好東西!真是好東西!老弟祖上也是非富即貴吧。要不然不能有這麼些好玩意。”
四爺笑了一下,“你看得上就好。”
董藩將匣子小心的放在石桌上,這才道:“老弟,這東西您打算多少錢願意出手?”
“我不缺錢。”四爺將掉在石桌上的棗撿起來放進嘴裡,“說實在的,這東西都是內子的首飾,從來是沒打算賣的。”
“那是!那是!”董藩趕緊應和,“回頭有好的首飾,我一準給弟妹踅摸來。”
那玩意要你送嗎?
四爺臉上的神色微微的收了收。
董藩是個精明的買賣人,這察言觀色的手段自是爐火純青。一看四爺的臉色還有什麼不明白的?趕緊伸手輕輕的打了自己的嘴巴,“你瞧我這張嘴!如果碰上好的首飾,一定給老弟送個信來。說實在的,這鳳釵跟那鐲子還不一樣。鐲子樸素無華,戴出去一般很少有人能看出來曆。可這鳳釵……太紮眼。而且如今,都流行燙頭發,弟妹又是個新式的人,這樣的首飾除了壓箱底這也戴不出來了。倒是時興的東西,更好些。好歹能戴出去不是。”
這人還真是會勸人。道理是這麼個道理。
四爺笑了笑:“這話也對。主要還是看在董老板實在需要的份上,這才拿出來的。”他說著,就經匣子往對麵一推,“隻一點,不能說這是從我這裡買來的!誰也不行!”
“一定!一定!”董藩沒口子的答應。他當然不會將這地方露出去,這兩口子手裡一定還有好東西,以後說不定還用得上。叫彆人知道了,還能輪到自己手裡?自己還不至於這麼犯蠢。
“至於價錢上嘛……”四爺沉吟了一瞬,“你看著給……”
董藩麵色一苦,這看著給是多少?“這麼辦吧?”他朝外看了看,“我將昨天你給我的那一千兩百大洋還給您。另外,再就是剛才我跟你說的,琉璃廠的鋪麵。也就是說,我用一個鋪麵和一套房子,跟你換這玩意,您看成嗎?”
鋪麵?這個無所謂。
但四爺還是道:“那我得先看看這鋪麵是什麼樣的鋪麵。”
鬆口了就好。
董藩舒了一口氣:“那要不,晌午的時候咱們琉璃廠見,不見不散。您要是看著合眼了,咱們交易,要是不合眼了,那咱們另外說價錢。”說著,又將匣子往四爺這邊一推,“東西您先收好,千萬可彆給彆人了。咱們這算是君子約定吧。”
四爺點頭,起身就送客:“那咱們晌午見吧。”
董藩的眼珠子恨不能黏在匣子上,走的時候可真是一步三回頭啊。
將人送走了,四爺這才將大門關嚴實往回走。林雨桐已經把洗臉水準備好了。梳洗完,兩人換了衣服就出門了。
到了京城,兩人都換了極為低調的衣裳。四爺是一身青布的長衫,林雨桐選了一件黑白相間的格子棉布旗袍,連手裡的手提袋也都是布的。
一出屋子,又看見那如蓋的大棗樹,還有落得滿院子都是的棗。院子裡鋪著青磚,紅色的棗散落在半黃的棗樹枯葉之間,鋪在青磚上,讓人有一種不知道怎麼落腳的美感。
“回來以後把院子收拾收拾,這棗再不拾掇,可就糟蹋了。”四爺說著,就指了指樹上的棗,“上麵的再過上十天半月再打吧。”
兩人對什麼都不精心,唯獨這一棵大棗樹,那真是有感情的。
林雨桐應了,跟著四爺沿著廂房的台階朝大門外走去。以前的鎖是不能用了,林雨桐換了一把鎖將門鎖上,小偷輕易可打不開。
胡同裡來來往往的人還不少,從穿著看,這一片沒有都是小康之家。穿的齊整但絕對不名貴。布衣布袍乾淨整潔,足以說明住在這附近的人收入水平。
林雨桐今兒出來穿的是布鞋,街上還有點濕。這不是下雨了,而是每天早上家家戶戶要潑街,防止塵土揚起來。聞著帶著土腥味的空氣,感覺還不錯。
繞出胡同,外麵就是街道。胡同口第一家,是個賣油條豆腐腦的。林雨桐遠遠的就聞見了香味。
“在這吃點?”林雨桐指了指攤位。這攤位不大,支了幾張方桌,都是長條的凳子。或許是時間不早了,或許是不少人家買了帶回去吃了。反正攤上的人並不多。
早飯沒做,在外麵吃也行。四爺挑了一張角落的桌子,拉著林雨桐坐過去了。
兩個人五根油條,一人一碗豆腐腦,吃著還挺適口。一共花了七分錢。
物價上倒還罷了。
不管怎麼說,京城就是京城,街道上熱鬨的很,人的生活看起來十分的祥和安寧。大街上,黃包車,騾車,鐺鐺車,還有自行車,來回的穿梭著。還有那叫賣聲,混合著各色食物的香味,叫人的心神不由的都放鬆了下來。
兩人一路走著,一路看著,也沒叫車,就這麼溜達著到了琉璃廠。
遠遠的,就看見董藩伸著腦袋四處的張望,看來是等的不少時間了。等看到四爺和林雨桐,馬上臉上就堆上了笑意,“哎呦,老弟弟妹,可算來了。”
“等久了吧。”四爺應了一聲,董藩馬上就搖頭,“也才來!也才來!沒等多久。”
大馬路上,不能客套。“咱們先去鋪子瞧瞧。”董藩伸出手,指了不遠處一個三間大小的門臉。
門臉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
董藩將門打開,“鋪麵其實都大同小異。我處鋪子不虧就不虧在,這後麵是連帶這院子的。咱們後麵去瞧瞧。”
果然,從鋪子裡出去,就是個照壁,繞過照壁,裡麵是六七成新的小院子,正房兩廂,十分齊整。
四爺和林雨桐其實就是抱著無所謂的態度來的。當然了,要是有個鋪子,隨便做點營生,不叫自家看起來比較奇怪就行了。
裡裡外外的看了一遍,四爺就點頭:“不錯,就這麼著吧。”
董藩一下子就笑了,握著四爺的手來回的搖:“老弟啊!你可真是個爽快人。手續我去辦好,晚上我過去取東西。您要是覺得吃虧了,還有什麼條件您儘管提。”
林雨桐就笑了:“你這是怕什麼?”
“弟妹啊!說起來慚愧。”董藩擺擺手,“也是當時在火車上我起了不該起的貪念,不過您收下的夥計那真是厲害……”說著,又打嘴,“你瞧我,又胡說八道,那都是我活該的!活該的!”
這還真沒辦法解釋了。
林雨桐本來想問問的,如今倒是不知道該怎麼問了。
三個人說著話就從鋪子裡出來,結果一出門,就見門口站著兩個人。年長的那個三十來歲,一身洗得發白的袍子麵帶笑容的往裡麵張望。而他身後,跟著一個十五六的少年,眼珠子咕嚕嚕轉,十分討喜的樣子。
“你們這是?”董藩皺眉,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你們這是乾什麼的?怎堵在人家門口?”
這年長的忙躬身道:“這位老板,我是看著這鋪子的門又開了,不知道是不是要開張。我就想問問,這裡需要不需要人手。我以前在滬上法租界一家鋪子裡當掌櫃。因為家裡出了點事才回來了。就想帶著侄子出來找個差事,混口飯吃。”
董藩看向四爺:“老弟,你要是自己開店,這人手確實得物色了。”
可四爺和林雨桐卻被這人說的滬上法租界吸引了注意力。而且心裡都有了猜測。
林雨桐笑了笑:“滬上法租界,我聽說那裡有個孤兒院……”
“有的!有的!”這人看著林雨桐一笑,“那孤兒院是一位善心的林太太開辦的。我是經常路過那裡的。”
知道孤兒院這個可能。但是一般人絕對不知道孤兒院的背後是自己。
很顯然這個人還有來曆。
要麼是邱成桂嫂一夥子派來的幫手,要麼是徐麗華那個女人打發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