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站 0zw,最快更新斂財人生[綜]最新章節!
</strong>民國舊影(57)
原野從來都不是一個笨人,這些事情前前後後的一思量, 還有什麼想不明白的。他將自己這次在方雲手上吃的虧, 歸納為倭國女人和華夏女人的差異。這場革命, 包括的女性的解放在內的革命,將華夏革命隊伍中的女人變的不再像是他記憶中的女人,她們比男人還要堅毅有韌勁。
林雨桐後來思量, 也覺得原野從骨子裡應該是對女人輕視的, 哪怕他再怎麼提醒他自己要重視,但是骨子裡的東西是不會變的。她想起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看過的一片報道,說是在日本, 基本很少會問女孩子將來的理想是什麼, 人生的目標是什麼。因為在整個國民的意識裡, 女性自然是要回歸家庭的, 相夫教子, 做個賢妻良母。如果你不了解這個國家的問話,而是去問這些女孩子,她們百分之九十的人會十分驚訝, 然後理所當然的告訴你,當然是做個好妻子好母親。這就是她們的價值觀。女孩子在學校裡,是專門有家政課的,從小學開始, 就有專門的課程教女孩子怎麼做飯, 怎麼縫衣服。到了高中, 課程就更加複雜, 包括縫紉教學,育嬰保健。大學有專門的家政專業,學習如何穿衣,如何設計衣服,如何插花,兒童營養之類的,就是專門培養家庭主婦的。再過上半個世紀都是如此,那麼如今,倭國的女人的地位又該是怎麼樣的呢?原野在這樣一種氛圍中長大,某種認知已經刻在他的骨頭裡了。因此,小看了女人的代價就是如此。
原野說方雲在欺負他瞎了。
方雲久久沒有說話,但心裡未嘗不是覺得對方小瞧了她。但即便原野心裡什麼都明白了,但方雲嘴上卻什麼都沒有承認。因為此時,她還不能確定這抓住的人會不會將知道的東西都撂了。要是萬一還有用得著原野的地方呢?她謹慎的一言不發,將飯碗往邊上的桌子上重重的一放:“愛吃不吃!餓死正好!躺在這裡就知道胡思亂想,這就是小林說的,被害妄想症吧。”
是不是妄想,原野心裡自然清楚。到了這份上,他知道,再藏著掖著,對自己指揮越發的不利,“你去彙報吧。就說我還有很多東西沒有交代。現在我想通了,願意交代了。”
方雲大踏步走了出去,重重的將門給帶上。直到晚上,才有人來了小院,一聲不吭的押著他就走。
“方雲。”原野叫了一聲。
方雲沒有答話,就在一邊默默的看著。
“你很了不起。”原野又說著一聲。
方雲朝押著原野的兩個人擺擺手,直到看著人被押出來,才靠在牆上慢慢的滑下去,坐在地上,隻覺得渾身都疲累。一股子從來沒有過的乏力湧了上來,想哭卻哭不出來,想笑心裡卻不是高興。
“起來……”結巴一把付出方雲:“地上……涼……”
方雲抬起頭看他:“你也要走了吧?”
結巴沒說話,隻扶著她坐回炕沿上,“我……不走……主要負責……藥廠兵工廠的保衛……工作……”
方雲點點頭:“那太好了。這家裡至少還有個人,偶爾還有人能聽我說話。”說著,又想起什麼似得道:“我差點忘了,如今跟以前不一樣了,不是咱們假扮夫妻的時候了。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跟我住在一起了。是要去藥廠還是要去兵工廠?什麼時候走?有空的時候過來坐坐……”
“方雲……”結巴遞了一碗飯過去,“這幾天都……沒好好……吃東西了……吃吧……我大部分時間……還在家……對了……明天要召開……生產動員會……通知下來了,你得過去,明天……早起……吃了就睡吧……”
方雲沒吃飯,直接往炕上一躺,閉上眼睛就睡著了。結巴將被子給她蓋上,飯熱在鍋裡。又給鍋下麵添了柴火,重新燒了炕,這才走了出去。
方雲第二天睜開眼,就聽見外麵傳來劈柴的聲音。等收拾好出來了,就見結巴正在院子裡翻地呢。看見她出來還笑了一下:“吃飯去……出完飯趕緊……去開會……回來幫忙……開荒……”
她笑了笑,看著天邊露出來的亮色,深吸了一口氣。
林雨桐此刻手裡拿著方雲拿回來的會議記錄。她一手抱著常勝,一手拿著筆記本,“……要求全邊區今年比去年糧食增產百分之二十……”常勝的手伸過來,急著要抓筆記本,林雨桐也沒看清這是增產百分之多少,借著往下看:“辦法有二,開辟荒地六十萬畝……改良耕種……”
“七月份起每天菜錢……戰鬥部隊減少一分,邊區各級政府減少兩分,黨機關減少三分,學校減少四分……”林雨桐念到這裡,隻撮牙花子,“咱們主要人員就是學校的學生,看來學校的墾荒任務很重啊,種菜得提上日程了。這個絕對耽擱不得。”
方雲點頭,誰說不是呢。減少四分就是基本不供應蔬菜了。
後麵是工業方麵,要求幫助人民群眾發展手工業,這叫林雨桐理解的話大概就是紡織和編織,現有的條件也就能做這麼些了。還要求創辦國防工業工廠,這個林雨桐暫時想不出來,能有什麼工廠在現有的條件下能創立起來的。商業方麵又是發展群眾合作事業又是發展生產合作事業,但現在看著跟自家並沒有什麼太大的關係。
“要求在一個月之後完成準備工作,以期不失農時……”林雨桐將筆記本給方雲,“一個月……這個任務艱巨啊!”
方雲點點頭:“這些學生都是基本沒摸過鋤頭的……”說著又想起什麼,“對了!還有農具,沒有足夠的農具!人家都有鐵匠作坊,咱們怎麼辦?”
林雨桐變不出來這麼多東西來:“跟人家換工吧。看咱們擅長什麼……”
方雲就笑,學生娃能擅長什麼,她伸手逗了逗常勝,“行了,這事還是我去想辦法吧。以後……白天生產晚上學習,這個沒問題吧。”
林雨桐僵硬的笑了笑:“……應該沒問題……”吧?
自己白天得在醫院,這個本職工作不能忘了,抽空還得照顧孩子還得有自己要肯定的三畝地要耕作。晚上還得去給學生上半晚上的課。不用想都知道能累成什麼樣。但大家都是這麼過的。
這天之後,整個邊區的氣氛都不一樣了。林雨桐從醫院回來,四爺正在自家住的窯洞的上麵的半山腰拿著頭墾荒呢。白元和錢妮也跟著過去了,周圍還有警衛班的人。各人有各人的生產任務。翠嬸抱著常勝在邊上,這孩子粘人,四爺不在屋裡他就哼哼。林雨桐上去將常勝接過來給背在身上,讓翠嬸固定好之後才道:“你去做飯,孩子有我呢。”
等翠嬸走了,這才蹲下來,收拾地裡翻出來的草根。
四爺看著她背著孩子這麼一上一下的,心都跟著晃悠了,沒辦法說不叫她勞動,但帶著孩子這樣肯定不行,“你把孩子送下去,給槐子送去。他現在不是能下地了嗎?在病床上看看孩子也行吧。”
這個應該行吧。
林雨桐利索的帶著孩子下去,直接將孩子遞給槐子。槐子住院這麼長時間,差不多四爺每天都帶著常勝過來瞧他,因此孩子跟大舅一點也不陌生,槐子一擺手,常勝就笑著伸手要他抱。槐子將常勝接過去,扭頭一看林雨桐是灰頭土臉的,嘴裡的話轉悠了幾圈到底沒說出來,等林雨桐往出走了,才叮囑道:“你悠著點,乾點輕鬆的活計。你那一雙手是活人命的手。”
事實上大家對林雨桐還挺照顧,警衛班大小夥子十幾個,晚上點著火加班了一個小時,林雨桐的這份地就算是開墾出來了。彆人辛苦不辛苦的,林雨桐也不好一一去問,但是四爺的手腕當天晚上都腫了。林雨桐又是給抹藥,又是給按摩,才叫看起來好點,“你也悠著點……”
“怎麼沒悠著,人家那壯小夥一天能開荒一畝一,我今兒開了半畝都不到。人家沒事,我這手腕……”他伸手晃悠了晃悠,“都不如以前在東北插隊那會子了。”
“你這身板從前就是個讀書人!”林雨桐端了包子出來,“趕緊吃點,彆跟著逞能。”
結果四爺果然不逞能呢,他帶著白元抱著孩子,到處跑著勘探地形,這一片是醫院學校連同藥廠開荒出來的土地,但是有個問題,就是沒有灌溉的水源。為了不耽擱農時,很多人都是下山去言河裡運水。一人一副扁擔,挑水灌溉。這什麼時候才是個頭。他是看能不能想辦法找到彆的水源。
結果有點差強人意,大家的情況都差不多。個彆的地方能找到泉水,或者分支的溪流,那是人家占了地理位置優越。自家墾荒的這塊,就是這樣的條件。
醫學院的學生多為女生,方雲多方溝通以後,導師不用墾荒,成立了紡織組。請木工組的做了紡織車,手搖的,很快就一人一架。緊跟著宋凱文就來了,強製林雨桐停止勞動,但彆人都自給自足了,林雨桐能什麼都不乾嗎?也弄了紡車。有紡車,但現在卻未必有棉線給大家紡,於是各自發揮各自的優勢。林雨桐每天都會編兩個草席子。沒過幾天,邵關山大老遠的趕回來了,四爺也強製取消勞動。但同樣的,他每天早上都會去割上幾捆子酸棗枝回來,這東西野的很,漫山遍野的都是。得閒了,就在院子裡編筐子。
等槐子能走動的時候,天氣都和暖了。常勝都會叫爸媽了,人扶著他,他也能邁步走了。槐子不是個能在醫院呆得住的性子,一能活動,就從病房裡搬了出來,他的身體要恢複,至少都半年時間。但他不願意在病房待著,林雨桐就叫他直接住過來,住在書房裡,有自己親自照看,對他身上的傷更有好處。
四爺編筐子,槐子是不會的。他拿著刀在一邊給四爺將枝條上的刺都處理了,然後放在四爺手邊,兩人配合的很默契。
四月的天,播種完了。可等來等去,老天爺都不見下一滴雨。挑水灌溉,人人肩膀上都磨出了繭子,終於在這天晚上,飄起了雨絲。林雨桐下課從教室裡出來,感覺到掉在臉上的冰涼的雨水,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聽安來喊了一聲:“下雨了!”
緊跟著,一個個的跑出來,在雨裡又笑又跳。
靠天吃飯,就是這樣了。
這場雨叫人心裡的霧霾一下子清除了個乾淨,林雨桐到家的時候,槐子正抱著常勝喂蛋羹,四爺在書房忙著呢。
“哥,我來吧。”林雨桐將常勝接過來,這小子還不答應,嘟著嘴嗯嗯嗯的對著槐子,可能真是嘴上虧了他,這孩子對吃的分外執著,隻要碗裡還有飯,他就不停的盯著碗看。都等不到第二頓再熱給他吃。所以林雨桐對這孩子的夥食控製著量,一般都用小的淺口碗,大半碗就行。
槐子對這孩子特彆又耐心,他的病號飯基本都塞給這小子了,“你忙你的去,孩子我看著。”
林雨桐能忙什麼,趕緊梳洗了,就將鍋裡的野菜饅頭拿出來切成片,用麻油鹽醋拌了,給槐子和四爺一人一碗。酸辣味這麼一衝,槐子還沒怎麼樣呢,常勝先吸溜了一口口水,被刺激到味覺的孩子哈喇子一個勁的往下掉。四爺出來看著就笑,還沒見過哪個孩子這麼貪口腹之欲的。
三個人正被孩子惹的發笑,白元的聲音就傳了進來,“廖科長來了。”
廖凱?
四爺道:“快將人請進來。”
林雨桐順手又切了倆菜饅頭調了一碗,準備待客用。
結果跟著廖凱進來的,還有一個人,這人帶著口罩,但林雨桐一眼就看出來她是個女人。槐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她怎麼來了?
廖凱直接道:“我在外麵守著,隻有四個小時時間。”
林雨桐將碗給他塞過去,這才將人送出門。
這女人身上穿著老鄉的衣服,伸手將口罩一摘,林雨桐麵色一變,果然是她——於曉曼。
於曉曼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她一瞬不瞬的盯著常勝。林雨桐後知後覺的道:“彆誤會,這是我兒子。外甥像舅……”
槐子直接打斷林雨桐,問於曉曼:“你怎麼來了?”
於曉曼的肩膀都鬆了幾分,“跟著一個來言安考察的華僑團來的。”
邊區的經濟,基本都是靠著外援維持的。薑重視他在國際上的聲譽,所以,對這些個人或者組織都相當的寬容。當然了,派幾個人混在考察團裡,密切的關注動向,這也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
“去裡麵坐吧。”林雨桐伸手拉於曉曼,“你跟我哥去裡麵說話。”
於曉曼搖頭:“不了,就在這裡說吧。”她沒料到槐子會在,“我隻是……不知道該去見誰。”
沒有親人,因為身份的問題在她的工作和生活中不可能有真心交托的朋友。這裡,是她唯一一個跟她密切相關的地方,有一個可以稱之為朋友的人,因此,她過來,除了交代工作上的事情,唯一的一個要求,就是見見朋友,說說話。
槐子的出現,算是今晚的一個意外。
她不敢跟他太多的接觸,怕的就是心裡放不下。將他調離,就是不想受到情緒的乾擾,結果,就這樣突如其來的又遇見了。
怎麼麵對呢?麵對麵又該說什麼呢?倒不如從一開始就不給自己這個念想的好。
林雨桐和四爺對視了一眼,這夾在兩人中間可真是夠叫人難受的了。
槐子將常勝往林雨桐懷裡一塞,“孩子困了,你們哄孩子睡覺去吧。”
四爺端著碗跟著林雨桐去了裡間,將空間給兩人留下。
常勝不停的伸手抓四爺的碗,碗裡拌好的野菜饅頭對他有著驚人的吸引力。四爺哪裡敢給他吃這個,隻得背過身,趕緊將東西塞到肚子裡完事。林雨桐撩開衣服給這小子喂奶,這才消停了下來。可外麵一點動靜都沒傳來。
隻有幾個小時的說話時間,你們倒是抓點緊啊。
好半天了,才聽到於曉曼道:“你……怎麼了?傷到哪了?”
槐子看著她,好半天才道,“把我調開,你心裡就平靜了?”
於曉曼抬眼看他:“我們總是見麵,對你對我都太危險了。你該知道的,中統那些人對內部的監察從來都沒有放鬆過。我身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呢。我們見麵,哪怕叫他們看見一眼,你的底細就能被扒出來。而你在京城那邊是掛著號的。留在南邊對你來說太危險了。你要理解我的做法。”
“理解!怎麼不理解?”槐子深吸一口氣,“可我理解你,你能理解我嗎?你一個人在那種環境下,你覺得我能放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