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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爸怪媽(49)
江天為金河在家裡準備了完整的醫務室和醫護人員, 沒想到卻先叫他給用上了。可這畢竟是婦產科的大夫, 隻能急救,其他的真不行。
林雨桐幾乎是本能的要朝前走,硬生生的給頓住了。上次把脈是不得已, 之後四爺幫著掩飾了一番。現在再露出來, 可就惹人懷疑了。再說了額,她一點也沒覺得江天該救。
一個治好的江天和一個口不能言行動不便的江天,她的心裡掂量了一遍,還是覺得排除這個麻煩好似更好些。至於由此帶來的後續的事情,林雨桐左右看看, 這大廳裡說的都是私密事,也就是這幾個人知道詳情。其實從頭到尾這個陳飛雲是挺無辜的。唯一的錯的就是不改過來勸江天插手江家的家務事。可要是拋開年輕的時候他追求過金河的事情不談,就隻金河曾經幫他照顧女兒的情分上, 過來勸導幾句話實在算不得是什麼錯。
說到底,還是兩口子對上了。金河當初懷孕沒離婚,心裡還不定怎麼後悔呢。這次江天還敢故技重施, 什麼不好說, 偏又拿懷孕這一套說事, 壓根不在乎她的生死,又一再提起那個早逝的孩子往金河的心裡捅刀子。金河可不就惱了。糾纏了一輩子的人,彼此太清楚對方的弱點了。直接一頂綠帽子給江天扣在腦袋上,他不及細想,又是大喜大悲大怒之下,還又動了手。快七十歲的人了, 受不住實在是正常的很。
如今出了這事,反正在場的就是這幾個人。責任誰也不會往陳飛雲身上推。兩口子爭執動了怒於是中風了,誰會去追究?
那麼唯一麻煩就是之後照顧病人的事了。在一般人家,家裡要是老人癱瘓了,那真是一家子跟著受累。可對江家來說,家裡能專門給金河養一個醫療組,就能給江天也養一個。能花多少錢?能用錢解決的麻煩從來就不是麻煩。大不了一周半月的來看望一次就是了。
其實麻煩隻是更小了而已。
這麼想著,林雨桐就看向四爺,四爺微微點頭,兩人是想到一處去了。因此,在家裡的醫護人員過來以後,林雨桐又拿起電話聯係了醫院。
四爺扶了陳飛雲起來,“叫陳叔跟著受累了。今兒的事跟您不相乾,等會醫生來了,也好好的檢查檢查。”
陳飛雲哪裡安心,“我要是不過來就沒有這事了。”多少有點懊惱。看不上江天是一碼事,可看著他如今的樣子,心裡又有些不忍心了。曾經一次的大學同學,一個教室上課,一個宿舍睡覺,一起吃飯,一起上課,一起追的女孩子。活到現在,同學是越來越少了,聚在一起湊不滿一桌,如今這個又不行了。肯定是傷感的。如今再想起那時候都是意氣風發的,誰能想到現在……垂垂老矣了。
金河軟倒在沙發上,對陳飛雲擺擺手,“不關你的事,是我連累了你,你要這麼說,我真是以後都沒臉見你了。”
陳飛雲苦笑一聲,“你彆瞎想,年輕的時候拌嘴,還不是想怎麼說就怎麼說。那時候打架打的鼻青臉腫的,怎麼打都沒事,如今……”歲月不饒人啊。
金沙可沒時間看他們在這裡發感慨,江天才被醫生抬到樓上,你們倒是又這個閒心,“趕緊打電話叫江橋來。這麼大的事,親兒子能不到場嗎?”說話的時候看的是金河,“你呢?等會跟著一起去醫院?”
金河還沒說話,外麵已經響了救護車的聲音。從三樓的醫護室有電梯直達樓下,四爺趕緊過去看著,這肯定是要跟著去醫院的。
林雨桐聽了金沙的話,又打電話給江橋,叫他直接去醫院。
江橋有點懵,“怎麼會中風呢?”這幾天不是正高興著又得一兒子嗎?以前會催婚,現在連問一聲都想不起來了。他此刻在酒店,邊上陪著喝酒的是圓餅,掛了電話好半天都沒回過神來,“不應該啊!老爺子現在每天早晚還堅持跑四十分鐘呢。比我的身體都不差什麼。要不然能叫那女人老蚌生珠。”
圓餅踢了他一腳,“那就趕緊走吧。你喝了酒不能開車,我送你過去。”說著起身,又不放心的叮囑,“年齡都那麼大了,有個三張兩短也是正常。這個年紀最忌諱大悲大喜。如今這樣,未嘗不是歡喜的過了。人都說是禍福相依,這玩意真是說不好的。之前還說這是福氣是喜事,你看轉眼就什麼也不是了。到了醫院也彆一徑的抱怨什麼,揪著不放能怎麼著。這中間隔著博子的麵子呢。不說彆的,就你那兄弟,說實話,是比你出息。你不能不承認這一點。你現在是跟桐桐那丫頭合作,那個電視劇連拍了兩部,你前前後後跟著賺了兩三千萬了吧。這裡麵雖說是有博子的麵子在,但要是你弟弟真心想難為你,我估摸著女生外向,博子拿他閨女也沒辦法,你沒看他現在那樣,整個就一女兒奴。”兩人說著話,就出來上了車。圓餅一邊開車,一邊絮叨個不停,“不過也不怨人家顯擺,那丫頭是有幾分本事,就隻投資的眼光看,不服都不行。這回海納可是賺了個天文數字的。這還不算捧紅的藝人……”林博這邊光是藝人的廣告代言,賺的手都軟了。身價提起來了,這就是搖錢樹。這都是暫時無法去用數字估量的財富。他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說這個是什麼意思呢?就是說人家沒打算為難你,該給你的也給你了。上一代的恩怨也就那樣了。你跟你弟弟處不好,但也彆總弄的跟仇人似得。到底是博子的女婿,你說這一個手心一個手背的,博子能不為難嗎?又不是有什麼深仇大恨。”
江橋撇嘴,還一個手心一個手背呢?聽的人牙酸。他受不了這個囉嗦勁的,“你趕緊給我閉嘴吧。”他像是要找麻煩的樣子嗎?“我那老子是什麼德行我清楚,那就是個從來隻有他自己個的人,把誰往心裡去了?奶奶?我媽?還是我?以前我以為是那對母子,後來也明白了,他們過的未必就比我好。老爺子是自私了一輩子的人了,隻要他覺得對的,覺得好的,隻管按照他的意誌來。哪裡管彆人的感受。就這樣吧!我跟那母子倆……好是好不了了,不過也沒惱,各自各自的日子唄,互不相乾的。以前還有老爺子牽著兩頭,不得不在一個屋簷下,現在呢?老死不相往來也無所謂的,也就是趕巧了,偏是博子的閨女,這個寸勁你說說,上哪說理去?”
這話圓餅聽在耳朵裡,就暫時不言語了。他也看出來,江橋心裡是有這想法,但也不是全部,到底是親爹,嘴上再硬,哪裡能真不擔心。那一雙手擱在腿上都抖起來了。
卻說這邊把江天送進醫院,醫生的結論還沒下來呢,坐在一邊等著消息的金河就白了臉,喊肚子疼。
林雨桐趕緊扶了她一把順便偷著把脈,這脈象是有些胎氣不穩,但還不至於真疼的了不得。心裡疑惑隻一瞬,眨眼間馬上就明白了,“護士!護士!送婦產科……”
江天這樣總得有個說法,有孩子又保不住胎大喜大悲之下中風了。金河對外是一點都不想擔責任,又急切的想把肚子裡的這塊肉趕緊拿了,如今不過是順勢而為。
兩人是跑了這邊跑那邊,就是有秘書助理,忙的也是腳不沾地。
等江橋過來,四爺就把江天這邊徹底交給他看顧,“我們在樓上婦產科?”
“怎麼了?”江橋還是問了一句。還以為是一個呢,鬨了半天是兩個都躺下了。
四爺隻簡單的說了一句:“做手術。”
江橋秒懂,就是孩子保不住唄。他都不知道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來了,“那……那……那你們……你們那什麼……忙去吧……這邊有我呢,有我呢。”
看著兩人快步進了電梯,江橋還是笑了,圓餅戳了戳他,“收起你的表情來。叫人看見了成什麼樣子?”沒心沒肺的!
卻說林雨桐陪著四爺去了婦產科,其實她不用跟著的,畢竟對外這隻是男友的媽媽,又不是婆婆,太殷勤了反而是不好。再說,金河又不是真的有事。
可不這麼辦也不行,這婦產科男人陪著不奇怪,那至少都是陪著老婆的吧。可現在四爺一個大男人在這裡陪媽媽,儘管是最好的病房,不是那人來人往的地方,但還是一樣尷尬。林雨桐不陪著能怎麼辦呢?
倒是這邊將金河安置好了,她反而催兩個人,“叫桐桐回去了,思燁守著你爸去。我這邊叫保姆陪著,不行再雇兩個護工就行了。手術安排好了,醫院會通知的。”如今隻是住院做手術前的各項檢查和準備而已。
兩人看金河心態良好,之前那點不安好似也沒有了。這才轉身出去。
四爺將林雨桐送到醫院樓下的停車場,“你先回去吧。我這邊可能還得在醫院耗幾天。”
“按時吃飯,晚上儘量找個舒服的地方睡覺。”林雨桐叮囑了幾句,也就上車離開了。網上估計已經爆出來了,在醫院緊緊出出的,光是林雨桐就發現了七八撥偷拍的人。這會子她得回去看看網上這輿論怎麼操作,該買水軍的時候還是要買的。
可這事四爺哪裡用的著他操心,在病房外一連串的電話打出去,叫坐在江橋身邊的圓餅不由的低聲嘀咕,“幸好你早早的出來了,你要是在他眼前礙眼,我保證你會被他吞的骨頭都不剩。”
江橋扭臉看了一眼,就又盯著急診室的門。
不大功夫,醫生出來了,跟病人家屬,那當然是有什麼說什麼,“……中風現在的治愈率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隻不過這需要一個相當長的過程……”
江橋擺擺手,“你就說我爸現在怎麼樣了吧?有沒有生命危險?能不能說話?能不能活動?”
這醫生有些為難,這是中風,又不是抽筋了,我給你抻一抻馬上就能走的。他苦笑一聲,有些無可奈何,“行動肯定還是有些不便的。需要人攙扶,活動時間不能過長……另外,說話口齒不是很清晰。不過短則三個月,長則一年半載,隻要心態平和,病症還是會減輕的。”
照這意思,也就是生活不能自理唄。
從急症室送到病房,江天就醒了。人醒了,腦子也清楚了,當時是衝動了,可現在想起來,好像陳雲飛整個冬天都不在國內,去看她女兒和外孫去了。那照這個時間算,金河肚子裡的孩子就不可能是他的。那根本就是金河氣自己的一句氣話罷了。
他嘴裡嗚哩哇啦的,也說不清楚。好半天四爺才回過神,“你問我媽?”
江天點點頭,眼神很有些急切,或者說擔憂。
江橋怕這倒黴弟弟說實話,再刺激了老爺子,趕緊道:“有身孕了,當然是在家裡歇著。可不管叫來。我一會就去打電話,就說您這邊沒事,隻是修養,也彆叫她過來看您了,省的看見您這樣子再擔心,那麼大年紀的孕婦了,醫生說受不得一點刺激。”
江天連連點頭,急切的看向江橋,關鍵時候還是大兒子能明白自己的心意。難得的事知道要添個弟弟妹妹了,竟然沒有嫉妒之心。
江橋被江天看的不自在,“都是應該的。您隻放心養病,隻要您好了,家裡就都好了。”說著就偷偷的踢了四爺一腳,示意他不要亂說話。
四爺沒言語,想瞞著就瞞著吧。瞞不住的時候看你咋辦?再刺激一回?
那就刺激吧!刺激刺激就習慣了。
江橋看著老爺子嘴歪眼斜的,心裡到底是不忍了,“……醫生說您沒事,也就是休養三個月,三個月之後您準好了。一點問題都沒有,照樣能進步如飛……”
江天心裡咯噔一下,活了這麼久了,見過的生老病死多了。在醫院,醫生說的特彆嚴重的那種,這個可能那個可能,這個病變那個病變的,這其實是沒事。但醫生要說沒事,真的沒事,三兩個月準好,想吃什麼吃什麼,想喝什麼喝什麼。要是這話一出,大多數情況就是要歇菜,基本是沒救了。
大兒子一向混不吝的,這會子在床前當起了孝子。要真是沒事,他不會良心發現的。他心裡真是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次八成是不行了吧。
想到這些,頓時是淚如雨下。把江橋可是嚇的不輕。看一向恣意的人如今成了這樣,這個人偏偏還是親爹,他心裡能好受嗎?那些不好的一瞬間就沒了,心裡留下的都是好的。在心裡跟山嶽一樣的父親竟然在自己麵前哭的跟個孩子似得,他心酸的也不行,眼淚止都止不住,“……彆這樣,爸!真的……能好的……三個月……再不成就是半年一年的,一準能好……”
四爺心裡翻個白眼,你越是這麼說他心裡越是害怕。剛才還信誓旦旦的三個月,這會子又成了半年一年了,這話叫人聽著就沒譜的很。
江天心裡真就覺得這是兒子安慰他的話,看著小子哭成這德行,可不就是要死了親爹了嗎?他也顧不上哭了,他不放心的事情太多了。這身後事怎麼也得安排好吧。
放在第一位的是江河,於是他艱難的抬起手,叫小兒子到跟前,又是一通嗚哩哇啦,四爺不用聽都知道他說的是什麼,於是就道:“您放心,您給公司定下的計劃,我會逐步是完成。您在公司裡留下的老人,隻要做好自己的本分,我會一視同仁對待。”
江天神色複雜,對於這個兒子的話他是信的。這一兩年他也看了,就是自己在公司,他決定的事,從來沒有做不到的。說過的話從來沒有不兌現過。將家業交給他,竟是最放心安心的。
不提這個話茬,又想起金河。
四爺不用他問,就直接道:“那是我媽,我能不用心嗎?咱們家又不是缺錢的,還怕虧待了誰。”
這話江天也信,就是再生一個,自己看不到,可有個大了這麼多的親哥哥看著,也出不了苦。養一個孩子才能花費多少。至於孩子長大以後的事,他相信金河是會安頓好的。隻金河手裡的股份不拘是哪一家的,轉到那孩子的名下,一輩子都吃喝不愁,實在不行建一個基金,每月定時領錢,這也是個辦法。
心裡這麼一思量,要操心的事情也就這麼些了。大事就是公司的事,繼承人不錯,不用擔心。那個沒出生的孩子的事,太遠了,自己鞭長莫及。
還有什麼不放心的嗎?最後不放心的就是眼前這倆兒子了,他掙紮了說了兩個字:“婚……事!”
這個咬字就比較清楚了,是說叫他們抓緊婚事。
四爺接話,“桐桐您是見過的,等她畢業了就結婚。您彆操心,安心養著。”
對林家他是沒有什麼不滿的,唯一一點不滿就是這樣人家出來的孩子太嬌氣,可如今自己這樣,這點小毛病就不算毛病了,有林家幫襯著,自己一閉眼,這也能放心一些。這麼說起來,二小子找個這個婚事卻是頂頂好的。
他滿意的點點頭,又看向眼圈紅了的大兒子。跟二兒子比起來,這孩子才是可憐。老二至少還有他媽媽給操心,可大兒子呢,離了自己還有誰?誰替他操心。
突然之間他就有點理解金家的老爺子了。如今,這害怕孩子在自己走後還孤零零的心,簡直是一模一樣的。他艱難的道:“……結……婚!”
這是催著江橋結婚。
江橋一抹眼淚,“爸,您真彆胡思亂想,等您好了,我馬上結婚。”
江天卻固執起來,“結婚……趕緊……”這一著急,嘴唇都顫抖起來,之前哆哆嗦嗦的手好似抖的更厲害了些。
江橋嚇了一跳,連聲道:“好好好!我結婚!我馬上去找人結婚。您千萬彆生氣!”
江天這才喘著粗氣緩過來,不長時間就睡過去了。不知道是身體原因還是正在注射的藥物的作用,睡的還挺沉。
四爺對於江天這所謂的遺言半點都沒放在心上,隻跟江橋道:“護工已經找好了。但這邊還得你常過來看顧。公司那邊放鬆不得,我得過去看著。”
江橋明白這個道理,這麼大的公司老爺子一倒下,就怕內部人心惶惶,外界猜測不斷,“你去吧。這邊我看著,”儘管江河沒有自己的一份,但他確實是江河的大少,這個身份刻在骨子裡。換句話說,對公司他是有感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