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清寧就說:“得有烤箱吧。關鍵是工具得齊全……”
這一套東西是那個叫周蓮的阿姨送的。放廚房裡不怎麼用。但這東西有錢也不是太好買的。
這女同學就說:“那以後常到你家做著吃吧。”
不好的!
自家不是那種孩子進進出出的玩兒都沒關係的人家。有時候父母會跟彆人談工作,泄露出去一句半句可了不得。比如說那邊說一句要征哪裡的地,完了荒地上都敢種上亂七八糟的東西等著補貼錢。
所以,除了嚴格這種,知道啥話該說啥話不該說的,她都不帶同學回來。
就是徐強,也是在外麵玩的多。來了他也不呆,一般情況她也不會留。
而且家裡的書房,一旦有來玩的客人,清寧就自動把門鎖了,然後把鑰匙拔了。
因此同學一問,她就笑:“你會做我媽都不敢叫你做。我到現在我媽都不叫我進廚房的,就怕刀割了手。更何況烤箱,燙到了怎麼辦?你可你是你爸你媽的寶貝,咋給他們交代?你要是想吃跟我說,我回來跟我媽說,叫她給做了,我第二天給你們帶去。”
十分委婉的拒絕了。
還叫人覺得特彆親昵。
這姑娘點頭,舌頭一吐:“我爸我媽可討厭了,啥都不叫我乾。本來以為出來就自由了,沒想到你也一樣……”
這話說的。
清寧覺得得離這姑娘遠點,不知道分寸又特彆不會說話。
其實她跟著同學關係沒那麼好,隻是跟她好朋友的同桌關係還可以。然後大家就是那種a和b是好朋友,b和c是好朋友,理所當然的,a和c也應該是好朋友的理念。人家就這麼來了,還以好朋友自居,這叫人能說啥。
林雨桐給做了一桌子菜,主菜是一道可樂雞翅。
可了不得了,都開始在桌上搶了。
等到清遠的小夥伴來了,林雨桐給做了炸雞翅炸雞腿,現在小縣城沒有洋快餐,大部分孩子都沒吃過這東西。
結果剛出來第一鍋,清寧鑽到廚房偷吃了一個。
一吃之下,眼睛就亮了。然後把盆都端走了,往肚子上一貼,衣服往開一成,遮住客廳那群小屁孩的視線,跑出門找嚴格去了。
嚴厲在家呢,一開門,哎呦!小姑娘跟做賊似的賊溜溜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搞地下工作的,過來找他接頭呢。
他就笑:“小同誌,你這不像是做特殊工作的,倒像是偷地雷的。”
清寧小臉一崩,“老同誌,我這偷的地雷的跟彆的地雷不一樣,我這裡有新式手雷。”
史可在裡麵笑的肚子疼:“趕緊叫孩子進來,你們爺倆能上台唱戲了。”
清寧就把盆兒露出來,“剛出鍋的,背著清遠拿出來的。看像不像手雷……”
拿起炸雞腿舉著。
“你這哪裡是新式手雷。”嚴厲拿了一個就說清寧,“看你那姿勢,像是舉著微型炸藥包。”
“當不了黃繼光那也得是董存潤。”清寧笑嘻嘻的朝樓上喊,“嚴格,下來,有好吃的。”
史可拿了一個嘗了,“要麼說你媽能乾呢,前幾年美國那個洋快餐叫什麼肯德基的,就是這個味兒。嚴格喜歡吃,從京城去省城,最怕的就是省城沒有這東西。”
嚴格可饞死了,“早知道林姨會做,早找去了。我都快饞死了。”年前奶奶還用這個誘惑他回家呢。
嚴厲都有點懷疑,自家兒子是看上人家的閨女了,還是看上人家的夥食了。他跟清寧說:“你媽的手藝沒話說。”想說不當廚子可惜了。但想想林雨桐的嘴,算了,這孩子要是好跟她媽說了,趕明再被擠兌回來。
他沒有貶低廚子的意思。
清寧卻渾不在意:“我也覺得我媽是被當官耽擱了的廚子。”
史可笑的不行,自家老嚴每回跟這孩子說話,人家都能對上,爺倆說話,真跟說相聲似的。
對這東西,大人就是嘗嘗,可孩子是對它是沒有抵抗力的。
清遠就說他媽:“以後常做行不行?”
一個月吃一次就可以了,還想常吃,容易發胖。
在家裡招待了小客人,兩孩子也得帶著東西去彆人家拜年嘛。孩子小,但這禮尚往來卻是刻在骨頭裡的。道理都懂。
於是,他們比爹媽都忙。相互約時間,初幾到誰家,初幾到誰家,在誰家不停,在誰家吃飯,誰誰誰都跟他媽說好了。等等等等。
家裡的那些禮品蹭蹭蹭的見底。
等開學了,林雨桐終於鬆一口氣,這磨人的小妖精們終於送走了。孩子就是該待在學校,一回家,就是一場災難。
累人的很。
開學了,周揚也忙了。
大學進入了粉刷階段,今年九月份就能迎來新生了。
他對新蓋的學校滿意的不得了,林雨桐陪著他在裡麵轉,他是興致高昂,“等過段時間,天暖和了,把老師接來看看。怕是來了,就不想走了。”
以老師那夜貓子脾氣,估計半夜敢一個人遊湖。
還不夠人操心的呢。
周揚家的房子裝修好了,孩子也轉學過來了。如今跟清寧一個班,是插班生。
“妮兒還習慣嗎?”林雨桐問周揚。
“有啥不習慣的。”周揚就笑,“以前上的學校,兩棟樓,沒彆的,如今呢,出了教室就跟逛公園似的。今兒還把家裡的傻瓜相機帶去了,給同學拍照去了。隨著她高興,折騰去吧。”
可孩子放學回來,清寧就歎氣:“我妮兒姐的相機被人給偷了。”
“嗯?”林雨桐皺眉:“怎麼丟的?”
“她也是心大,東西隨手就借人了。”清寧就搖頭,“然後我們班的拍完,彆的班借,倒了好幾趟手,到放學的時候,再想找,找不見了。最後一個借的同學一翻桌兜,沒了!嚇哭了,還不知道啥時候丟的,咋丟的。”
“啥樣子的相機……”林雨桐問,“貴嗎?”
“不貴吧……”清寧找她自己的下來,“我這個是我爸出差回來給我買的,是索尼的。她那個是富士的還是三星的,用了也有幾年了……”
你是覺得不貴,丟了相機的孩子呢。
要麼說是熊孩子呢。
“老師說影響特彆壞,報警了。”清寧搖頭,“估計找不回來。好多男生都在外麵打遊戲。去遊戲廳嘛。”說著就說林雨桐,“在學校門口弄個遊戲廳,是想乾什麼啊?”
林雨桐不知道這事。
但知道你能怎麼辦?
人家合理合法的辦了營業許可證,最多就是說,叫人下去多查兩次,一旦發現有未成年人,那就罰。從重處罰,罰的他覺得沒利潤了,或是利潤不豐厚了,就開不下去了。
可這裡麵的利潤估計是驚人的,那麼罰款,人家照樣開。
清寧說她統計了一下那遊戲廳的進出量估算了一下日營業額,大致應該是兩千左右。
一天兩千左右?
這利潤太可怕了?
在京城一平米的地價才多錢?
開發區這邊一平米現房均價才一百多,不到兩百快錢。當初預售的時候更低。
而且這些高中生,到了高二高三的,很多都滿十八歲了,你想找幾口罰都不行。
最後還是學校出招了,三個老師一組,就站在遊戲廳對麵,一個年級一個老師,看著,看誰進去。抓住一次叫家長,抓住兩次記大過,抓住三次,直接開除。
這才把這股子妖風才壓下去。
開這些遊戲廳的多是外地人,學校又有校警虎視眈眈的,知道開不下去了,準備走了。
走之前呢,人家這東西沒法再弄回去。這些遊戲機肯定是要賣出去的。
賣去哪呢?
找那些在學校門口開小賣部的。這家一台那家兩台,反正是推銷出去了。
不在林雨桐的管轄範圍之內的事,她管不了。
再說了,誰都知道危害,可誰拿他有辦法呢?
消滅他的是網吧,但網癮少年更多。
但叫林雨桐意外的是,何小婉竟然弄了五台,在鎮上開起了遊戲廳。正兒八經的有營業執照的那種。
今年過了年,她弟弟給她找了個輕鬆又來錢的活兒。
什麼呢?在學校門口開了一家小賣部。
學校門口原本就有一間門房,叫她去看門順帶的做點小生意。賣個本子筆橡皮墨水什麼的。再帶點小零食。然後還有那種百吉餅,兩毛錢一個,進價才一毛五。孩子們早上上的時間長了,就愛買這種的東西,再買個辣片啥的往裡夾著。
這賺不了大錢,但說實話,小錢是天天不斷。比起上班種莊稼,可舒服多了。而且掙的也多,一天賺上十塊,花上五塊錢雇個人去地裡乾活,她還淨賺五塊呢。所以,覺得這差事挺好。就是按時的開門關門嘛,真的很輕鬆。
然後有人來問她要遊戲機嗎?
她一聽是怎麼玩的,就明白了。這其實還是賭的一種,可它合法。每投幣一次,都是扔錢呢。
這簡直就是一本萬利。
把早些年存的錢用上,一口氣買了五台。
學校大門沒多遠,有個早年建成的觀禮台,跟個戲台似的,據說是wg時期的產物,那時候經常開會嘛,用的就是學校前麵的這一片子廣場。
這地方一直沒主兒,就那麼空著,小孩常在上麵玩,有些叫花子晚上也在這裡落腳。畢竟是水泥的地麵,牆上也用水泥粉刷過的。上麵有房頂,蓋的飛簷,還不錯。地方也大,得有幾十個平米大吧。長十幾米,寬七八米的樣子。隻不過是一麵沒牆,敞著。
何小婉花了三百塊錢從村上把這地界給買下來了,然後給前麵做了牆,留了門窗,這就是現成的營業的地方。
孩子們上學的時候她在學校上班,課間做孩子的生意,賣賣東西。
然後放學了,把小賣鋪一關,學校大門一開,就去對麵開鋪子的門。
這種遊戲廳就做孩子放學和放假期間的生意嘛。
相互不耽擱。
這事林雨桐是咋知道的呢?
是因為老三跟何小婉為了這事給徹底鬨翻了。
老三在縣城不咋回去,但孩子要見媽的。這不能攔著。清輝大了,自己坐車就回去,然後自己來。以前是一月回去一次,如今是每周都回去,且開始不帶妹妹回了。
這就不對了!再加上期中考試隻剛及格,成績下滑的厲害,老三不知道孩子這是咋了,跟著就回去了。不知道是何小婉又給孩子說啥了。
回去一看,好家夥,這小子周末整個給她媽幫忙呢,自己玩遊戲不說,還當起了老板。誰買遊戲幣就找他。把自己那舊腰包掛在身上,錢鼓囊囊的裝了一包。
老三氣的臉都變了。
拉了孩子就找她媽:“你啥意思?毀了孩子是不是?”
清輝急著玩遊戲呢:“我掙錢了,咋就毀了我了?我上學還不是為了將來掙錢的,那我現在能掙錢了,上學乾啥?上學耽擱我現在掙錢!”
老三一腳踹過去,“癟犢子你說的啥話,你這就叫掙錢了……”
“我就掙錢了。”清輝不服管教,“你坐過牢,你還有啥資格說我?至少我沒乾坐牢的事……”
一句話跟一把利劍似的就紮了過來。
老三扭臉就走,走了兩步認真的回頭,跟何小婉說:“咱倆真離了。”
“啥真離了?”何小婉扶著孩子,“你拿孩子撒氣乾啥?我這掙錢為了誰?再說你說離了就離了,孩子不管了?”
“小的歸我,大的……覺得我不配管他,他就歸你管吧……”老三幾乎是捂著胸口走的。
他走的極慢,心裡就說,這小子隻要叫一聲,隻要鬨出一聲動靜,他就得回頭。
可這癟犢子不啊,還故意大聲說了一句:“媽!他不要你我要你,以後我管你!我掙錢去了,他愛去哪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