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歲月(85)
幫著選購房子, 這真不是什麼大事。
林雨桐順手就能幫忙的事。
最怕的就是這種老人回來了住在身邊,你說你幫著照看不照看?再說不麻煩吧, 可這到底都是事。
清寧端著水上樓的時候嘴角撇了撇, 這都叫啥事?
給他爸送了一杯溫水,然後就說:“我長大了要是娘家也這麼麻煩, 我就躲的遠遠的。”
四爺忙著寫關於通貨膨脹的文章呢, 如今這已經有了膨脹的趨勢。嘴裡應了,擺手就叫她出去了,“你們將來咋樣,那是你們的事。”
每一代人的生活背景不一樣,所接受的教育和受到周圍人事的影響也不一樣, 所以, 每代人的思維方式就又不一樣。
這一代, 比他們這一輩, 孩子相對來說, 少了一些, 生活也富足了一些。
有時候, 根本就理解不了這種複雜的兄弟姐妹之間的關係。
但不可避免的就是,孩子們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多少會受到一些影響。隻是這影響導致的結果是什麼,現在不好說。
像是清寧,她很直接, 太麻煩了, 我就躲了。
逃避是她的選擇。
清遠從外麵探頭進來, “逃?逃哪去?平時不麻煩你,但真到了麻煩你的時候,你以後能一點不受影響。根,這種東西啊,扯不斷理還亂。到了你孩子那一輩,估計牽扯就真少了。到你這裡……還不行……”
小屁孩,知道的還挺多。
其實清遠想說的是,隻要長輩們都還活著,這牽扯其實是斷不了的。不管你是跑到天涯還是海角。
林雨桐心裡正嘀咕著麻煩要上門了,結果林大嫂的話叫她一下子給解脫了。
為啥?
因為林大嫂在電話裡跟林雨桐說:“我們不同意爹娘回去,畢竟爹的情況你也知道。可你二嫂說保姆照顧的肯定沒有自家人照顧的妥當,要不然還是回去吧。不叫爹娘幫著照顧孩子了,她到縣城幫著照看老人,捎帶了孩子,做飯洗衣服都有她……說是隻當是你大哥雇保姆了,肯定比保姆要伺候的精心。”
林二嫂跟來?
那太好了。
對林雨桐來說,頂多就是家裡做了啥好飯了,叫張嫂順道給倆老人送一口。一個月有上呢麼一兩回,就行了。
自己去不去的,三兩月露一麵都行。
以前在鎮上住著,還不是半年不見一麵。如今近了,也就是過節送個節禮,老人過生日的時候去吃頓飯。還能要自己咋?
侄女嘛,還是半路上認回來的。
就這些也是看了林玉健的麵子的。
她覺得挺好,但也聽出來林大嫂的氣憤了。林二嫂那話,就是說呢,我權當是大哥給爹娘雇來的保姆。這意思還不明顯嗎?伺候老人行,但你得我工資。
這事是挺窩火的,但死道友不死貧道啊。
林二嫂來了自己當然就少了麻煩了。要不然老的老小的小,還有一瞎眼的,你說就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自己是管還是不管?
林雨桐就勸林大嫂:“這樣也好。一個月頂天一百塊錢的事,不比一張嘴就成千上萬的要好啊。再說了,爹娘在省城,你自己……”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長期的在省城生活,自己這個兒媳婦不怎麼露麵。時間長了,夫妻矛盾就多了。
如今走了,貼上點錢,叫老二家伺候去。遠香近臭,自己這個不受人待見的兒媳婦,才算是解脫了。
說白了,花錢買自在呢。
林大嫂舒了一口氣:“還是跟你說說話心裡敞亮。得空回省城,一定到家裡來坐坐。我爸還說想見你們呢。當年你養豬上報紙的時候,我爸就說,看看人家這姑娘,多能乾。教訓我們呢,說看人家這姑娘多能乾。”
很熱情的樣子。
他爸的位子都到省部級彆的,她能不跟那邊溝通在電話裡這麼說,那肯定是說過這樣的話。自己隻要露出點意思,她肯定會從中牽線搭橋的。
林雨桐不能直愣愣的拒絕,就笑道:“好!等我這邊有了更好的起色了,一定登門拜見。”
是說她的級彆太低,沒資格見大領導的。
林大嫂覺得這樣隱晦的恭維十分受用,
兩人掛了電話,林雨桐覺得特彆僥幸,見閨女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翹著腳聽呢,她長出一口氣:“幸虧你二舅媽了……”
清寧就笑:“我還以為媽你不嫌麻煩呢?”
誰不嫌棄麻煩呢?
“可人活在世上,不能活成獨個了。”林雨桐說清寧,“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咱家最開始去省城,沒有你大舅幫忙,那真是特彆難。想買房子都不容易。這種手續那種手續,這個證明那個擔保的,麻煩的很呢。你大舅確實是幫了忙了。雖然有點互惠互利的意思,但誰在這世上不是先惠了彆人,才有可能得到彆人的惠的。無私的除了爹媽,沒彆人。”
清寧若有所思,點點頭,起身準備上樓去了。
走到樓梯上了,還扭頭看她媽:“您說的有道理。”但我還是覺得寧肯不要彆人的好處,也不願意被麻煩。
當然了,這話隻在心裡念叨了念叨,到底沒說出來。
林雨桐這邊辦的很順利,第二天就給找了一三居室的房子,簡裝修過的,家具一買就能入住。
林玉健親自回來,買了之後趕緊把東西給準備齊全了。
第三天就接了倆老人回來,林雨桐又把米麵油蔬菜肉水果準備齊整了。
林大娘點頭,說林雨桐:“你二嫂也是,這事不該折騰你。你說你多忙啊。還準備這麼些東西……”
很精明的老人家。
未必對林雨桐就沒有不滿,畢竟要借住的是她的親孫子。但心裡不滿,嘴上不會說。反而會極儘可能的拉近距離。
很理智的一個人。
人有親疏遠近,這麼想也是人之長情。
林雨桐也不怕跟他們越處越遠。說實在話,一個是瞎子爹,老人家是真心實誠。再一個就是跟林玉健,中間不可避免的來往中有很多人情往來。不看僧麵看佛麵,就這麼不遠不近,守禮的處著就挺好。
林雨桐笑著客套兩句,對林家的家務事半句也不問,也不說林二嫂是好是不好,跟咱不相乾。瞧著安頓好了,林雨桐就跟林玉健告辭:“那邊大學要開學了,我主要負責的就是這邊的事。老師和師兄都在,我得過去看看。等忙完了過來看爹娘。”又跟瞎子爹說了一聲,跟著囑咐林大娘:“有啥事給我打電話,兩步路的事。身體不舒服,或是有彆的,彆忍著,及時通知我……”
很是殷殷囑咐了一遍。
麵子情的話,說了就是叫人舒服的。
但至於說人家當真不當真,林雨桐估計,不會當真。林大娘這人,她了解。輕易不張口,且攢著人情呢。
要是那沒分寸的人,林雨桐就不會說著麵子情的話。
不過說忙也不是假話,是真忙。
老師來了不想走了,“我住著覺得這裡挺好的。”
最開始在酒店住著,就覺得舒服。可到了學校給準備的住處,他臨時該主意了,不走了。
咋回事呢?
學校不是建在一個個人工島上嗎?後來建的差不多了,才發現島上堆了不少建築用土,挖地基挖出來的。怎麼辦呢?
填湖,堆出了一個特彆小的島來。島上最後隻建了五棟彆墅。都是給校領導預留出來了。
其中就有秦國一套。
而且是最好的一套。
這個時節過來,繁花似錦,碧波蕩漾,真就跟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似的。
周揚都能愁死:“您跑過來算怎麼回事?人家校長跟我急呢。”
急就急唄。
秦國給倆學生的理由是:我住過來作息就能規律了。白天在這裡做研究,沒人打攪。我白天可以乾活了,晚上完全能睡覺的。
林雨桐張了張嘴,她該說啥呢?
她常不常的跟秦國念叨:您得調整時間啊,白天陽氣重,夜裡陰氣重,人就該白天乾活晚上睡覺,如此才能陽氣充沛,陰陽和諧。
這不是瞎說的,這是中醫上早就有的理論。
跟西醫的那一串研究並不矛盾。
如今秦國這話一出,林雨桐張了張,竟然無言以對。
周揚也閉嘴了,啥事也沒老師的健康事大吧。他摸摸鼻子,“那這話得您去說……”我的麵子不夠啊。
秦國瞥了一眼學生,那眼神就一個意思:慫樣!
行吧!住就住吧。
要是常住,這麼住著就不行了。得好好的拾掇,還有老師的那些寶貝書,這些得往這邊拉的。
周揚忙著準備迎接新生去了。然後這些事都是林雨桐的事了。
對老師那真不能嫌棄麻煩。老師對自己那真是掏心掏肺的。這開發區要是沒有老師當初出力,愣是弄了個分校來,哪裡有這一片的繁華?
她是真心實意的。把處處都歸置的叫秦國舒心。
好些學校打發過來請人的老夥計就說秦國:“你這倆學生收的,跟多了一兒子一閨女似的。”再沒見過這麼貼心的。
就連上下的樓梯,從扶手到各種的防滑措施,那真是做到了極致。
聽說他那位當官當的不錯的女學生,還曾試圖想著給房子加掛一部電梯,就是為了叫她老師上下不用走樓梯的。
秦國就比較得意:“好些分來的老師怨聲載道,不願意來。有什麼不願意的?住的寬敞待遇好。周五上完課,校車接送回省城。就是每天想回去,也有車接車送。”如今有了高速路,去省城四十分鐘就到了。你嫌棄麻煩的話天天跑都行。反正有些德高望重的教授,偶爾來上一次課,這都是安排了車的。周五晚上回去,周日晚上來或是星期一早上再來都行。平白在這地界多了一套房子,有啥不知足的。
“如今過來報道的,都樂死了。”一位副校長站在湖邊,“我都有把主校區搬過來的想法了。這才是念書做學問的好地方。”他朝秦國豎起大拇指,“你這倆學生,下了功夫了。”
沒付出什麼代價,得到這麼一個世外桃源的地方。好處比弊端多多了。
當初不少沒來的,幫著搬東西跟著過來一次之後,後悔的不要不要的。好些都找學校了,願意過去。還有教師家屬樓沒住滿呢。多少人盯著房子呢。
可如今這邊,卡的才真是嚴。
副校長就說了:“鬨的現在是,外聘來的老師,不能享受這住房分配了。咱們不得不給人家住房補助。”
秦國白眼一翻。哪裡是下麵鬨的。明顯是你們這些人耍滑了。
知道這一片住宅的價值了,不會輕易許出去了。
清寧看著坐在自己對麵的高潔,很驚訝:“你們沒住島上?”
他們父母都是大學老師,該分一套住房的。
高潔搖頭:“都是外聘的,給了住房補助。我們就在隔壁小區,房子跟你們家的差不多大。說不定你還認識呢。我們家那房東說是他家妹妹是開發區的書|記還是主任,又是姓林的,我估摸大概真是林阿姨的什麼人。”
清寧‘哦’了一聲,就知道是誰了。肯定是林家二舅,原來人家真買了房子,還是大房子。
她跳過這個話題,笑了笑:“從京城過來,肯定不習慣吧。”
其實這邊住的要比京城寬敞。京城好些高校,也是今年才開始分房子的。她父母在那邊任教的時間晚,暫且輪不上。下一批還不定是什麼時候。一直住的是筒子樓。倒是這裡,租房子的費用學校負責,兩個大學老師租大些房子一點問題都沒有。反倒覺得如今的房子住著跟城堡似的,她這才成了城堡裡的公主。
但看看清寧的樣子,還是有些嫌棄的道:“小地方嘛,這就不錯了。”
小地方??
嚴格哼笑:“就跟你再皇城根下住著三進的院子有自己的繡樓似的。”
這話太討厭了。
高潔的臉馬上就紅了,“我們說話,有你什麼事?怎麼那麼煩人?”
嚴格嘴巴一憋:“煩人你還找我,叫我帶你找清寧。到底誰煩人?”
高潔都快哭了,蹭一下站起來跺腳道:“稀罕你似的。我打電話告訴嚴奶奶你欺負我。”
說著,直接就衝出門去了。也不等電梯,直接就跑下樓了。
清寧目瞪口呆:“這脾氣……”
然後看著桌子上放的兩盒烤鴨:“怎麼辦呢?好好的進門,把人家給氣跑了。”她起身不緊不慢的走出去,卻高聲喊著:“高潔,你彆跟他一般見識,走慢點我追不上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