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對方開了車門直接往商場去了,他趕緊下車跟了下去。
林雨桐轉了一圈,給倆孩子買了兩身夏天穿的衣服,就去了商場一樓一角的冰淇淋店。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一盆極大的發財樹跟隔斷似的,擋在了外麵,反正坐進去在外麵就隻能看見人影。
周鵬裝模作樣的買了一條項鏈,就跟著林雨桐進了店裡。找了一圈才找到林雨桐。
“林……大姐……真巧啊……”看看這環境,毫不猶豫的就坐到了對麵。
人來來去去的,鬨市的正中央。
誰會想到真在這樣的地方談不能叫大家知道的事呢。
林雨桐微微點頭,從綠植的縫隙裡朝外看,一個戴著棒球帽的男子在左右前後的看,“你被人盯上了……”
周鵬心裡卻一下子就鬆了:“是!被盯上了。”
“太貪心了。”林雨桐就說,“不義之財彆沾。這不,想要錢就得把命搭上。你這孩子,咋想的……”
可沒人會不動心吧。
周鵬深吸一口氣,“東西我可以交給您,但是您得保證我的安全。”
林雨桐看他:“科技城那邊招商了,組織投資商滿省的去考察,去報名吧。彆一個人落單。”
那些人八成都帶著保鏢,裡麵有外商、有港商台商,不光是私人保衛做的好,省裡也相當重視,抽調了警力,彆說住的地方安全,就是路上,前麵都有警車開道的。
“你帶著東西,把東西交給金主任。剩下的你就隻當是旅遊了。等旅遊回來,就塵埃落定了。”她三兩句話把事情說了,桌上的冰水咕咚灌下去,起身就走了出去,都走到五步遠了,才又說,“……這一次是給宋……岩的麵子,你找金主任去補報名,下次可不能再走歪門邪道了,項鏈……你給宋岩吧……彆跟著我了……”
把跟著她的車,跟著她進來購物,跟著她坐在這裡密談統統的都做了解釋。
周鵬舒了一口氣,至少暫時是安全的。
起身,哪裡也沒回,直接在商場買了換洗的衣服和行李箱,開車就去了報名的地方,然後直接住進了為這些富商下榻的酒店。
安保果然不一樣。
他的心這才踏實了下來。
林雨桐看著四爺拿回來的鑰匙,“周鵬還挺謹慎。”
四爺把鑰匙又拿回去,“這事……你彆摻和……”
那誰去辦?
你辦跟我辦有差彆嗎?
四爺揚了揚鑰匙,“宋市長……比我們合適……”
是啊!真要從自己手裡交上去,宋市長就很尷尬了。
四爺又說林雨桐:“暗地裡乾行,這樣的事你不能摻和的多了……犯忌諱……”
想管被鬨明麵上。
這樣的功勞不要也罷。
宋市長願意要這樣的功勞嗎?不願意!幾乎是暴怒!當然了,不是針對林雨桐和四爺的。他對這兩人倒是感激的很。可這份怒,他都不知道該對誰怒了。畢竟是一個父親。作為當爹的,還是自家的孩子最好。平白無故的,叫孩子卷進來了。你說,冤不冤?!
林雨桐理解,你說著宋市長糊塗嗎?不糊塗。周鵬跟她家閨女配不配的,他不知道嗎?人家衝著他這個當老子的還是衝著他閨女,他心裡明白的很。可還是那句話,誰叫我們孩子喜歡呢。本以為就是想攀龍附鳳的,誰知道是個包藏禍心的。
這個利用比本來想的利用更叫人厭惡。
扔出去了,林雨桐就真的不管了。
四爺帶著考察團全省到處溜達去了,林雨桐按部就班的上課,然後照顧兩個孩子。
等到高考眼看就到跟前的時候,清寧提前一周放假,叫在家裡修整一周的時間。
此時,周舟的案子才算是有結論了。隻是還沒有到對外公布。林雨桐知道的,裡麵牽扯到四個大人物,一個是秦市公安局的局長,一個是省公安廳的常務副廳長,另一位是工業廳的廳長,最高處那位是省w副書記。
不過宋市長到底是把周鵬給摘出來了,等考察團回來的時候,周鵬發現等在酒店外麵的宋岩瘦了不止一圈。以前得有一百八十斤的體重,如今頂多也就是一百三四的樣子。
沿著馬路走著,周鵬低聲道:“你要是願意,我們結婚……”
宋岩看著他,冷冷的,“在你心裡,我很蠢是不是?”
“不是!”周鵬低著頭,“從來就沒這麼想過。這事我做的不對,但……有人性這東西……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彆指著人有多高尚。我不為自己辯解,這事……我做的是挺王八蛋的……”
“那你現在想怎麼辦?”宋岩看著他,等著他的答案。
周鵬坐在路邊的椅子上,看著來開往往的車輛和行人,“我媽跟我爸的時候,我爸啥也沒有,兩人也都年輕,特彆年輕,不到十八歲。後來生下了我,我六歲那邊,我爸考上了大學,走了。這一走再就沒回來。我媽去找過,回來啥話也沒說。後來我才知道,他為了畢業之後留校,娶了校長家死了丈夫的寡婦做老婆……領了結婚證的那種……再後來,他就當官了……錢……應該是沒少給我媽吧。我跟我媽去鎮上趕集,每次都是戚叔在等著,硬塞錢給我媽,說是我爸給的。我媽從來都不要,累死累活都不要一分錢。戚叔是我爸的結拜兄弟,發小。兩人據說有過命的交情,誰知道是怎麼一個過命法。反正錢始終給我攢著。後來我上高中了,得去縣城上學,一個月都回不了一次家。戚叔叫我借住在他家,後來才知道我爸給安排的。他就是再忙,晚上都雷打不動的會給我打電話……有時候,我都不知道該恨他還是愛他……我上大學是保送的……這裡麵肯定有他的手筆……回家去我媽固執的不叫我去,說再複習一年咱自己考,我拒絕了……那時候真傻……去上學了,我媽的心氣神一下子就散了,大一那年……我媽沒了……病死的……病了不去醫院……沒等我回去人就沒了……那時候快過陽曆年了吧……我給我爸打電話……我爸敢回來了……離開十多年之後再回去,卻是辦我媽的葬禮……我爸在我媽墳前跪了一晚上,跟我說……他這輩子做的最混蛋的事就是拋下我媽……告訴我說,以後彆管啥時候,彆拋下愛你的女人……我知道我是假的但你是真的……我們走吧,去南邊,去香港,去美國,都行。要是想留下,我也陪你留下。隻要你願意,怎麼樣都行……”
宋岩盯著他的眼睛,竟然發現他是真誠的。
“我不知道我怎麼辦?”宋岩誰也不找,找她的知心大姐林大姐來了。
年輕的姑娘啊,你都不知道我怎麼知道怎麼辦。
這話得回去問你爸去。
你爸要是覺得那女婿行,你又確實是舍不下,那就處著唄。
但是怎麼說呢,要是自家的閨女,那林雨桐是死活不會答應的。
當然了,自家閨女也乾不出這事來。
林雨桐耐心的聽她絮絮叨叨的說,好不容易才插話道:“你得看你想要的是什麼,想好了,你就知道你該怎麼做了……”
我家孩子要高考了,我忙著呢。
說了一圈沒用的廢話把人送走了,清寧從房間就露出腦袋出來,“走了?”
“走了!”林雨桐給閨女順了順頭發,“都聽見了?”
清寧點頭,出來跟著她媽往客廳走。
林雨桐就跟清寧說:“……要學會從彆人的事上,吸取教訓。我跟你爸往後越走越高,對你們姐弟倆呢,肯定是有影響的。你們身邊的朋友,甚至是追求者,往往跟你們交往都帶著幾分不純的目的。不能不說,我跟你爸,其實是給你們的身上帶上了一層光環。這個呢,有好處當然也有壞處。尤其是你,一個女孩子。更得睜大眼睛看看,看看這個人到底是愛上你還是愛上了你的背景。這是兩回事。彆乾宋岩那姑娘似的,到現在都糊塗著呢。”
其實自家能有多少人教人道理,叫人成長。可不就是周圍的環境,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看見的聽見的一個個的故事,從這些身邊的故事種汲取營養或是經驗教訓,從而完善自身。
清寧若有所思,但還是點點頭,“以前我對門當戶對嗤之以鼻,現在想想,其實很有道理……”
如果宋岩找個門當戶對的對象,這些個風險是可以規避的。
母女倆絮絮叨叨的,說戀愛,說結婚,還說以前在鎮上的事,反正怎麼放鬆怎麼說。
清寧就笑:“我奶那時候就叫我跟我姐考大學,等通知書下來,我得回去告訴我奶一聲……”
應該的。
七月了,這個熱啊。
七□□號要考試,然後六號得看考場。
林雨桐和四爺,兩口子都請了一周的假,專門陪考。
清寧的考場安排西城區,是一所普通中學。位置也相當的偏僻。大路拐進去,小巷子開車進去出來都不好掉頭的那種。
從車上下來,得往裡走七八分鐘。
清寧一路哀嚎:“咋分到這地方來了。”
那誰知道呢。
一路上陪孩子來的家長都擠成疙瘩了。
自行車、摩托車、做公交來的,但太陽不是曬嗎?都給孩子撐著傘呢。爸爸拿著水,媽媽兜裡還揣著藿香正氣水。
人碰人,傘碰傘的。
小巷子兩邊都是小的門麵房,開著一溜的小飯館。然後街道上必然就是汙水橫流。味道也不怎麼美妙。
學校的大門是真不大,但是裡麵卻不小。初中部加高中部,五六棟教學樓。
好容易找到地方,還好,在一樓。
而且不是緊挨著廁所的那個教室。
這就是唯一叫人滿意的地方了。大夏天的,一樓陰涼一些。離廁所不遠不近,不受氣味的騷擾,但兩場中間想上廁所的話速度快點就不用等也不用跟人搶了。
每天回去會很麻煩,從學校出來乾脆找了一家比較近的酒店,徹底的住過來。
當然了,像是他們家這樣的乾的,不能說沒有吧,但絕對屬於少數。畢竟現在這酒店,隨便住兩晚,一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第一天把孩子送到考場,就碰上了楊主任。他正跟一個學生家長說話呢,一問才知道是毛麗的媽媽。
林雨桐跟著兩人一樣,坐靠近學校這邊的路牙子上,等著呢。四爺開車回去了,張嫂在家做飯,四爺回去給孩子拿飯,中午不在外麵吃。
這邊林雨桐抬頭看了看太陽,就跟兩人說:“中午跟我們去酒店吧。那邊有地方,叫孩子有個歇息的空檔吧。”
想客氣來著,真不願意麻煩彆人,但這麼安排確實是對孩子最好的安排方式了。
就這麼著吧。四爺也是有先見之明,飯菜多拿了兩份。四個大人在下考之前在外麵隨便吃了一口涼麵就算了,但是孩子們一出來,馬上就走,去酒店,先吃飯,再衝澡,然後睡一覺去。
毛麗一個勁的追問這道題選什麼,那道題選什麼。
隻要說的答案是對的,清寧就特彆高興的說,哎呀你的是對的,我也選的是這個。但要是答案不對了,清寧就一副要想一想的樣子,說我覺得我的跟你的好像是一樣的,不過也沒記準。
楊東在一邊插話:“答案肯定不是那個……”
楊主任都想踹自家這蠢兒子,沒看出來你同桌的意思嗎?這是考試期間,人家不給明確答案,就是顧及著同學的狀態,你說個二愣子,咋咋呼呼的,人家的不對,就你的對了?
毛麗媽心肝都顫了,越聽越覺得這考的應該不算好吧。自家的孩子也說過,這區長家的閨女長了個聰明的腦瓜,考試很少被扣分。唯一扣分的就是語文,要麼是現代文理解扣分,要麼是作文象征性的扣上一兩分。最變態的是文言文從來都沒錯過。屬於學霸中的學霸。那人家孩子這成績就穩定的很。錯了或者記不準的情況幾乎是不存在。那錯的肯定就是自家孩子了。
家長忙著給打岔:“考過就過了,不要想了。好好休息,準備下一科。”
然後吃完飯,清寧洗澡去了,洗完出來穿著短袖短褲,隻接去裡間睡覺,“班長跟我在裡麵睡,桌兒你睡外麵沙發……”
可這兩位不像她心大,也不好意思在這裡洗澡,進衛生間簡單的擦洗裡,出來又抱著課本啃了。叫睡去,這倆搖頭:“睡不著。”
孩子們也緊張啊。
幾個大人不好說話打攪孩子,都去酒店的大堂裡呆著去了。
下麵也碰到幾個家長,瞧著屬於家境不錯的。坐在一塊一說,都抱怨呢,“如今這考試,考的是孩子,受折磨的是家長……”著急上火的牙疼。心裡比孩子還緊張。
是呢。都是被那個年代給耽擱的人,自己沒讀書,吃過沒文化的虧,就想著叫孩子把這一課給補上。
但到底是龍還是蟲,考完才知道。
三天的時候,清寧整個都放鬆到不行。晚上還堅持看電視劇,嘻嘻哈哈的,電視劇看完,準點去睡覺。
等考完了出來,這娃把書包往車後備箱一扔,“解放了……”
彆說沒壓力,誰能真沒壓力?
如今這考試,是填誌願之前,先估成績。
差不多高考考完了,這高考的答案也就下來了。
第二天一早,還得準點去學校,領□□,然後估算成績。
一份答案六塊,清寧把錢給老師,順便還遞過去一遝紙,“老師,這是我卷麵上的答案,您幫著批改……”
老師不可意思的翻了翻,“連作文都有?”
嗯呢!一字不差。
毛麗跟在後麵探頭看了一眼,這妖孽啥時候把答案又寫了一遍?
其實,這娃昨晚也是緊張的睡不著,半夜起來腦子裡又把高考題過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