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婉最見不得這種‘我愛人’‘我愛人’之類的稱呼了,在自己這個前任麵前,一句一個‘我愛人’的,啥意思?
示威呢?
她冷笑一聲:“你裝什麼糊塗?真不知道我是誰?”
姚思雲挑眉:“真不知道。”
“我跟金老三是啥關係,你真不知道?”何小婉斜眼看她,又問了一句。
然後姚思雲就端著姿態高高坐著:“你找我是想說啥?我信我愛人,信孩子他爸。有錢的男人嘛!”
話沒說完,但意思卻是:有錢的男人嘛,什麼樣的女人都往上貼,這很正常。
不光是何小婉的麵色奇怪起來了,就連清輝,也忍不住想笑。
這是把自家親媽當成倒貼的三兒了。
何小婉眼睛瞪的跟銅鈴似的,“你跟我裝什麼糊塗啊?我是金老三的原配,是倆孩子的媽……”
姚思雲疑惑了一瞬:“你是誰的原配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有兩個孩子那事你的事。”
不是!
何小婉這會子鬨不明白是自己沒說明白話呢,還是對方故意跟自己裝糊塗的,她指著清輝,“彆兒子兒子叫的那麼親熱,那是我兒子……”
“你就是想給我兒子當後媽,也得我先給你騰出位子才是。”姚思雲上下打量何小婉,“你這樣的……我家孩子的爸眼睛不瞎……”
什麼後媽?怎麼就後媽了?我是親媽!
沒處說理去!啥都說不通啊。
是自己腦子有病,還是她腦子不清楚。她怎麼那麼大的臉說兒子是她生的?
何小婉運氣半天,才道:“清輝,清涓,是我生的。那是我兒子我閨女,我是親媽。”
姚思雲認真的看了何小婉一眼,然後淡定的點點頭,“好,我知道了。她們是你生的,咱不著急,不生氣好不好?我記得家裡還有香蕉,我給你去拿……”
然後給清輝使了個眼色,直接去了廚房。
清輝跟著進去,就見這位‘親媽’拿香蕉切果盤,然後聲音壓的低低的說,“給你爸打個電話,叫那個……”她指了指外麵,“叫通知她的家裡人。她這樣可病的不輕。這是一種心理疾病,臆想症還是妄想症的,這一塊我不專業。得叫你爸提醒她的家人,還是得找醫生好好看看……”
啊?
“啊!”清輝都懵了。
一個精神病人把一個正常人診斷為精神病,這也是沒誰了。
姚思雲催他:“快點,等會清涓回來了,這種病咱也不能確定她有沒有暴力傾向……快叫你爸回來……去你二伯家給你爸打個電話,彆刺激她……”
然後清輝出去用特彆奇異的眼神看了他親媽一眼,帶著意味不明的笑著往出走。
何小婉皺眉,氣的什麼似的,狼崽子,不幫著親媽一句,她瞪眼問:“去哪?”
姚思雲端著香蕉出來,“哦,清涓要放學了,去接一接……”既然是親媽嘛,大的接小的,應該沒問題吧。
“接什麼接?”何小婉就說,“多大了不能自己回來?”
姚思雲歎氣:果然還是有病,不是親媽。
正說話呢,門鎖響了,老三回來了,然後抬頭一看,就愣住了。
這是個啥情況啊?
給兒子使眼色,然後小心的看姚思雲,想說啥又不知道該從哪頭說起,憋了半天隻問道:“……手裡拿的啥?”
“香蕉。”她說著就放茶幾上,讓何小婉:“嘗嘗,我放了點酸奶……”
老三換鞋,偷摸無聲的隻張嘴對著兒子問:沒受刺激?
受了!
我受刺激了。
他坐小墩子上吃酸奶拌的香蕉去了。
這事啊,說不明白了。
何小婉看看兒子看看老三,然後起身到玄關的地方,壓低聲音問:“怎麼回事?你怎麼弄一聽不懂人話的回來?”
這話聽的人不怎麼舒服,老三皺眉:“你管我?不是人家聽不懂人話,隻怕你是沒說人話。”
這有了新人就忘了舊人的德行,真是叫人想扇他。
何小婉當時就惱了:“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什麼意思?你跑過來乾啥來了?我跟你有啥關係?”金老三也瞪眼。
姚思雲心道:看!果然就是沒啥關係嗎?
何小婉眼圈卻紅了,“我跟你沒關係?沒關係倆孩子是從石頭縫裡蹦出來的?”
老三蹭一下就看姚思雲,結果姚思雲卻過來溫和的拉何小婉:“你彆激動,咱坐下來慢慢說……”
何小婉坐在沙發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數落老三:“……你就是沒良心。當年跟著你的時候,你家過的啥日子?跟著你提心吊膽的,哪天過的安穩了?當年懷孩子的時候,想吃口水果,家裡都買不起。你看清輝,生的黑瘦黑瘦的……生清涓的時候你又在哪呢?過上好日子了,你把當年的難處都給忘了。彆的女人跟著你都能穿金戴銀吃香的喝辣的,我跟著你,你是給我買金賣銀了,還是乾啥了?人家生個孩子能換個公司,我生了倆孩子你給我啥了?”
老三嚇的就怕另一個犯病呢。
結果這位聽的認真,還不時的點頭,回應一些‘是嗎’‘哎呦’‘那可太過分了’之類的話。然後何小婉越來勁了,拉著姚思雲的手:“妹子,我看你是好人,我跟你說,千萬彆被騙了,他可不是啥好人……”
“是!”姚思雲特彆真誠,“我肯定聽大姐你的話。這人是不能跟,這都啥人啊?”
何小婉認同的點頭,“我是真傷心了。給那不要臉的一個公司呢?我生了倆孩子他給我啥了?”
“是!是他不對,他把家產都該給你的。”姚思雲讚同的說,“不給你也該給孩子留著。”
這話可是說到何小婉的心坎上去了:“就是這個意思,憑啥便宜那賤貨,你說是不是?”
“是!”姚思雲點頭,“放心,我一準要回來,要回來就寫倆孩子名下,一分我都不要……”
何小婉抹了一把眼淚:“真的?”怎麼這麼不信呢?
姚思雲露出特溫和的笑:“誰叫我腦子不好呢。”
這倒是,這迷迷糊糊的性子,話都聽不明白的。
姚思雲見對方不說話,就岔開話題,“天晚了,要留下嗎?我去做飯……”
“哎呦!”何小婉趕緊起身,瞪了老三一眼,“等我有空的時候咱們再說,今兒我是顧不上了。”
她得趕末班車回去了。
姚思雲把她的鹵肉給塞她手裡,還把廚房的香蕉給裝起來帶上,“路上吃!”
何小婉不要,那個硬給:“家裡還有,有倆孩子的,你放心。”
於是何小婉帶著肉和水果被送出門。
清輝就趴在陽台上看,看著他媽出了小區,才扭身。
就見自家這位‘親媽’十分同情的跟自家爸說:“……那是從哪認識的?腦子不清楚是怪可憐的。我跟你說,這人以後上門,說什麼咱們就應什麼。說倆孩子是她生的,咱就說是她生的,千萬彆反駁,再刺激的厲害了。反正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咱自己知道就行。彆跟人頂上了。她說跟你是啥關係,你就應承是啥關係。我信你就行。”回頭又教育兒子,“醫者父母心。不管是哪病了,她都是病人。當大夫的,這點委屈也受不了嗎?你隻想著,她是病人,不用計較,知道沒?以後她讓你叫媽,你就叫一聲。又不會少塊肉。怪可憐的!”
然後她溜溜達達去臥室換衣服,“我去接清涓,你們爺倆去廚房把菜該洗的洗,該削皮的削皮,我馬上回來。”
說這話,就出門了。
門咣當一聲被帶上,爺倆才反應過來。
老三抬手搓臉,他覺得他得消化消化,可腦子裡懵的懵懵的,“啥意思這是?”
清輝去廚房拿土豆,搬了小板凳坐在垃圾桶邊上削皮:“意思是,我媽覺得她腦子可能不大好使,聽不懂話。她覺得我媽有精神病……”
自己說著,都憋不住的,不由的嗤嗤的笑起來,這都叫啥事。
老三一臉的一言難儘,這女人啊,其實真沒啥可叫人擔心的。最怕的就是何小婉來,結果來是真來了,卻以這樣的姿態結束了。那以後願意時不時的來,這都不是問題。
對姚思雲來說,那就是個病人,怪可憐的。
“病人?”門衛老頭驚訝了,“真的啊?看著不糊塗啊?”
姚思雲就搖頭:“好些病不就是看不出來才可怕嗎?說起來也是可憐的很。”她指了指腦子,“臆想嘛,誰知道腦子裡都想的是啥。以後麻煩大爺了,要是來找我們家孩子……”
“我一準給擋了,然後給你打電話。”門衛都有些後怕,又問:“我們村上,那二傻子把人打死了,好像沒償命啊……”
姚思雲就給普及法律常識:“是!精神病患者殺人是不用償命的。”
這連殺人都不用償命,那犯了其他罪,比如拐賣孩子啥的,應該也不犯罪。
可要是丟了學生,學校卻是要負責的。
門衛大叔連連歎氣:“這誰家的?怎麼把病人往出放呢。今兒說是這個孩子的媽媽,明兒就敢說是那個孩子的大姨,你說這,叫人防不勝防的。以後可得精心些。”
姚思雲連連點頭:“是這個話。大叔你是個有責任心的人,孩子放在學校,我這當家長的看著您都覺得特彆放心。”
門衛大叔手裡拿著人家給塞的好煙,聽著順心的話,心情挺好。
人家說:“我得跟孩子老師說說去,要不然不能放心。”
然後門衛大叔不到放學時間就把門給開了一點,叫人進去了,“是得好好說說,這是大事。”誰家被精神病纏上,都麻煩。
姚思雲給老師們買了果籃,放辦公室了。
老師們挺稀罕這麼一個知性女性的,尤其是人家很有兩下子。這個便秘了,她給個偏方,好了。那個失眠了,她隔天送孩子的時候送點香料,點燃了睡的就可好。
總之,文化人跟文化人,這是有話題可聊的。
然後幾個女老師出去逛街,還發出邀請,“一起去,買衣服參謀參謀……”主要是人家穿的就好看,一看就有時尚的眼光。
姚思雲欣然允諾。
說起閒話的時候就說了:“……老家村裡的人,我們家的條件能稍微好點,什麼樣的人都能纏上來。你說辦個事借個錢啥的,這都行。真不是啥大事。可這要是臆想她成了我,她是我們孩子的媽,你說這就很鬨心了……”
還有這事啊。
老師們一個個的都豎起耳朵了,這個說:“主要還是羨慕你的好日子……”那個說:“心有餘力不足的時候,欲|望達不到滿足,是容易把自己憋出毛病來。”
有一女老師嗬嗬笑了兩聲:“你們家那位挺有名的,我都聽過他離婚了啥的,老婆改嫁當官的了……”
姚思雲搖頭:“我們好著呢。誰知道得罪了誰,說啥的都有。”
哦!
這倒也是!羨慕沒關係,就怕嫉妒啊。這要是嫉妒心作祟,造謠啥的,一點也不稀奇。
都屬於坊間傳聞嘛。
班主任就言歸正傳:“你說的這個事是得重視起來,尤其是低年級的孩子,到了這一茬孩子,都是獨生子女,真要是出了意外,你說咱們擔待的起嗎?”
是啊!一家就一個寶貝疙瘩嘛。
姚思雲還給人家出主意,“我在京城見人家的幼兒園,每個孩子都有一個接送牌。貼著孩子的照片,然後家長拿著牌領孩子,送孩子的時候把牌交給老師。要是不接送的孩子,家長得簽個啥文件,把權利交割清楚……”
很靠譜的樣子。
班主任老師拿筆記下來,“回頭得跟校長彙報。”又謝姚思雲,“真不知道該怎麼謝你。”
“該我謝老師才對。怎麼反著來了?”
說笑著,下課鈴聲響了,班主任帶著她去教室姐孩子。
清涓把書包一收拾,就竄出來了,“媽!”她叫的一點都不勉強,自然而然的撲過來,抱著她‘媽’的腰,然後笑著跟老師再見。
姚思雲笑眯眯的瞧著閨女,把閨女的書包拿下來自己提著,然後跟老師告辭。
母女倆牽著手走,清涓問她‘媽’:“今兒怎麼這麼早,還進來接了?”
她‘媽’就說:“跟你們老師說點事。”然後又叮囑閨女,“以後要是有莫名其妙的女人讓你叫‘媽’,你就叫她,彆跟她吵吵,隻要不帶你走,怎麼都行,知道沒?”
清涓的眼睛眨了眨,心想這‘莫名其妙的女人’不會是自家親媽吧。
她‘哦’了一聲,試探著問:“我乾嘛把她叫媽?”
“她這裡……”姚思雲指了指腦子,“有點毛病,隻要不傷害你,怎麼都行。記住了!”
清涓:“………………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