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0.舊日光陰(42)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8098 字 8個月前

剛開始還一天天的記掛著她的糧食,等天慢慢的熱起來了。她就顧不上了。

廠裡不停的問,有啥滅蒼蠅滅蚊子的藥沒有。

如今噴灑的滅蚊蟲的藥,都是敵敵畏這樣的農藥稀釋之後的。味兒特彆大。

家家戶戶都給發這種藥,叫把家裡的門窗都關好,天天噴灑。

還有蒼蠅拍,更是人手一個,廠裡發,學校發。然後這種蒼蠅拍就屬於走到哪都帶著的東西。看見蒼蠅就拍拍拍!

林雨桐又開始帶著財務科的人,繼續配藥。這種藥製藥塗抹在紙板上,就能吸引蒼蠅。蒼蠅一旦沾上,就逃不了了。

然後不等老鼠藥廠的給林雨桐打電話,林雨桐就給人家打了電話,問這種藥他們要嗎?

哎呦!那邊這次來的時候,特彆有誠意。什麼桃啊,杏啊,甜瓜啊,給林雨桐拉了半車不說,什麼肥皂洗衣粉都是十幾箱子十幾箱子的往家裡抱。他們廠子的老鼠藥比較緊俏,好些人排隊等著藥呢。想早點拿到貨,私底下這種小交易可不少。

林雨桐瞧了瞧,就連白球鞋黃膠鞋雨鞋雨傘這些東西都有。

可見這種小廠子這段時間有多紅火。

就這,臨走還塞給林雨桐不少的糧票布票。

林雨桐假意的客氣了一下:“這太多了。”

“不多不多。”這廠長笑的跟彌勒佛似的,“咱們廠評上先進集體了,咱們全場上下都感激的不得了。”

果然沒幾天,人家廠裡被人民報社當做除四害衛士給報道了。大力表彰啊!

林雨桐這個功臣,乃至財會科也算得上是一一五的功臣吧。

該表彰的。

之前的麻雀事件暫時就不提了,滅老鼠滅蒼蠅,可以說是功勳卓著。廠裡給每個人發了一斤的油票和五張工業票,這可是實在東西了。

上上下下的都挺高興的。

但怎麼也沒想到,表彰完林雨桐,表彰完財會科之後,再表彰的人會是程美妮!

沒錯!就是程美妮。

這人也是個狠人,她打掃廁所嘛,廁所是主要的產蒼蠅的地方。這人乾啥呢?滅蛆蟲!人家每天上繳的蛆蟲都十幾公斤呢。

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臟,這樣的人如果都不能成為標兵,什麼樣的人能成為標兵呢?

廠裡表彰了,授予‘滅四害先進工作者’稱號。

彆小看這個榮譽,有了這個榮譽,程美妮很快就換了地方了。不能可著這麼好的同誌在一個地方不挪窩吧。如此,誰還有工作的積極性呢?

於是,人家成了後勤清潔組的小組長了。

清潔組也分清潔哪裡的吧。

掃廁所算是清潔組的工作,但是打掃廠門口廠區,清掃樓道,這都屬於清潔組的。

程美妮這姑娘其實挺聰明的,樓裡麵的清潔工作,讓給年紀大點的人去乾。臟的地方呢,安排年輕的人輪流乾。她呢,帶著人掃廠門口,掃辦公樓前的清潔區。

這都是人麵子上的工作。

這夏天的雨多,下雨的時候,林雨桐好幾次都看見她淋的濕漉漉的,蹲在地上撿樹葉呢。一下雨,樹葉不是就貼在地上不好清掃了嗎?掃不下來的,蹲下來一片一片的撿。

沒乾幾天,就被來檢查工作的局領導看見了,就跟趙廠長說:“這樣的工人同誌,就該好好的提拔。”

於是,等天徹底的熱起來的時候,人家程美妮又成了綠化組的組長了。

綠化組相對來說就輕鬆很多了,給花壇裡的花澆澆水,除除草,就沒事了。對女人來說,侍弄花草可是個雅致的活兒。

以後來上班的時候,就看見人家穿的小碎花的短袖,背帶的裙子,蹲在花壇裡拿個小花鋤除草呢。見了林雨桐也不跟以前一樣了,開始很客氣的跟林雨桐打招呼。瞧著變的不一樣了!

等常大滿偷著給林雨桐買回來兩千斤小麥,叫林雨桐和四爺去附近的村子裡接糧食的時候,人家程美妮終於從方青田的泥坑裡掙紮出來了,跟李翠翠第一個男人鄭新民結了婚。

兩人都不是頭婚,但卻都沒有孩子。

程美妮不管怎麼說,都屬於比較本分的那一類人。這在鄭新民看來,就是頂頂好的了。隻要不偷人,不給他頭上整的綠油油一片,那就是好女人。而程美妮呢?覺得男人在家不在家不要緊,關鍵是家裡得有個男人有個依靠。說實話,人家鄭新民掙的挺多的,還有各種的補助。人家兩人要是過日子,這日子還真是能弄的挺有油水。

一結婚,就住到聯排平房裡去了。六十平米的房子,外麵搭建個廚房,就過起了小日子。

莊婷婷跟林雨桐學呢,就說程美妮:“可會小意說話了。鄭新民是個憨貨,一看就是那種能被兩句軟化糊弄住的……”

如今的人都不大看得上那種輕輕柔柔的姑娘,就喜歡那種鐵姑娘,也叫女漢子的那一類女子。

當然了,這是大部分女人的審美。覺得這種女人是最美的。

可男人怎麼想,那就隻有男人知道了。

不過從鄭新民的態度看,挺受用的。以前的李翠翠呢,其實從骨子裡,還是瞧不上像是鄭新民這樣的粗漢子的。所以,哪怕擅長小意奉承的她也不會彎下腰去奉承瞧不上的男人。可程美妮的想法跟李翠翠不一樣,在程美妮看來,各方麵都是她高攀了鄭新民,鄭新民是二婚,她還是三婚呢。所以,在家庭定位上,不說三從四德吧,也差不多。

去拉糧食,一路上的人都在說這對新婚夫妻。畢竟這兩人的前任,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如今剩下的這兩人走到了一起,引起的關注度自然是極高的。

拉糧這種事不能叫彆人的,林雨桐和四爺帶著端陽,三個人就去了。

出了廠,端陽拉車,“嬸,坐上去,我拉的動。”

行吧!

下坡的時候林雨桐坐上去幫孩子壓著車,上坡的時候她想下去,四爺直接給摁住了,他直接幫著端陽推車。

村子不遠,走著過去也就是四十分鐘的時候。

常大滿辦事很靠譜,糧食是放在當初躲避日本人飛機轟炸挖的防空洞裡的。糧食一堆一堆的,大堆小堆的,得有十幾堆。

看來還給不少人買了。

“這個大隊的大隊長,是我媳婦的表舅。放在這裡安全。”常大滿朝防空洞外麵的房子指了指,“那裡有可靠的人住著,沒人會進去。今兒表姐先把你的拉走,明兒我叫我大姑去,該叫大表哥過來拉了。也給預留了小兩千斤,估計是夠了。”

他們都是直接從各個大隊買糧食。社員才不管這些糧食是賣給糧站了還是賣給誰了。分到錢就行唄。這些大隊乾部很多還能從裡麵賺一筆呢。

不過,敢這麼乾的人不多。但想徹底杜絕這樣的事,那也是做夢。

像是常大滿這樣的,從手裡過的糧食百萬斤以上了,可他敢偷摸著買下來的,也就是幾千斤。光是給林家和自己,就有四千斤。他還得給他家預留一點,再剩下的也都是這家一點那家一點的,都是小數目。

看得出來,他很謹慎。彆人就算是要的多,他也不答應弄。小打小鬨的百十來斤,這種忙他是肯幫的。

說到底,林家是個例外。

林雨桐得記下人家的人情啊。

一車拉不完,還把常大滿媳婦表舅家的架子車拉著呢。兩大車才算是拉完了。

這表舅也很有意思,割了十幾捆青草,都碼在了車上做偽裝。還把他家的兩個小子叫來,叫幫著林雨桐給送,“到了就說了老家去的人送瓜果呢。彆多話。”他這麼叮囑兒子。然後又抱了幾個南瓜給仍在草上麵,才叫人走的。

一路走的不快,等天黑了的時候才進廠的。

門口的都是保衛科的人,四爺扔了一包煙過去,連個出來問的人都沒有。

架子車一直拉到院子裡。這兩人幫著把糧食卸下來,就要走了。

林雨桐趕緊給下了一盆的掛麵,切了鹵肉叫美美的吃了一頓。

走的時候又給收拾了之前家裡就有的火柴香皂洗衣粉包括煤油食用油香油還有黃膠鞋。把常大滿的麵子給的足足的。

過後林雨桐又重新備了一份,專門給常大滿送去了。

常大滿家的媳婦是農村出來的,是常大滿下鄉收糧食的時候認識的。長的壯實的很,屬於高攀嫁給常大滿這個在省城上班的工人的。所以,對常大滿這頭的親戚客氣的很。一句一個姐姐。

又看著這表姐著實舍得,一送就送這麼些個。還有孩子穿的白球鞋。

高興的什麼似的,“留下吃飯,今兒我給咱包餃子。”

林雨桐哪裡會留下吃飯:“廠裡還忙著呢。改天吧,改天你們上我家去。我們那邊大鍋大灶的,地方開闊。”

糧站這邊分了個宿舍,一家人擠在宿舍裡。這媳婦呢,在外頭街道辦辦的縫紉廠上班,賺的是計件的活計。肯定不如正式單位工資態度好了。

林雨桐要走了,這媳婦還不好意思呢,就說:“表姐以後有啥事,直接叫大滿去就行了。買糧食,彆人不行,大滿肯定行,我家的親戚都是城郊的,咱自家人好說話。要查都不怕查,就說把自家的糧食給了親戚家了,他誰也管不著。”

好吧!拐了好幾道子彎,多了一門親戚。

林雨桐家拉了糧食回來,要徹底的瞞住人,是瞞不住的。她也不怕人知道,對外的說法,就是老家親戚給的。

大家都信呢。

為啥啊?

報紙上可都登了:農業放衛星了!

先是夏糧,小麥畝產三千斤!了不起啊了不起!

聽廣播看報紙,再看看人家南方,水稻畝產八千斤,還一年兩熟。

哎呀!還是當農民好啊!你看,人家金家林家的親戚就是好,家裡的糧食多的吃不了了,都給親戚家整車整車的送呢。

咱家的親戚怎麼就這麼不行呢?

把苗大嫂給後悔的啊:“你說當初咋非就覺得城裡好,跟著鐵蛋他爹跑城裡來了。當然了,不是說工人不好,工人是有糧食,不敢放開肚子吃吧,但肯定餓不著。但想要放開肚子不計較著過日子,這還是得回鄉下。你看人家那糧食,不多種,一家就一畝小麥,伺候的好了,畝產少說三千斤。這一家子就都是彌勒佛的肚子,那也夠吃了吧。”

可不咋地嘛!

桂蘭也是這麼想的,在家就說她公公婆婆:“看看人家,在農村呆著,好好的種地多好。這會子家裡收的糧食,隻怕是堆不下了。偏要跑來。你們不在老家乾活,人家隊裡也不給你們分糧食。擱在城裡,我們一家的糧食都換成紅薯都不夠一家子吃的。你看把狗子給餓的,比丹陽都大,可重量呢,跟人家朝陽一般重。你們是不坑死我們不罷休啊!放著老家的好日子不過,就可著我們坑。”

她在家跳著腳的高聲罵,誰也沒覺得不對。

就是張寶柱都不說話了。

是啊!爹娘遠不到不能動的時候,在大隊下工乾活,至少是個勞力。分個輕省的活兒,這夏糧下來了,肯定人人都有口糧的。以如今這收成,就是口糧再少,那也肯定是有富裕的。可留在城裡,躲躲藏藏裝病擦不至於被遣送回去不說,他們是沒有糧食配額的,戶口遷不到城裡了。一家四口加上侄子,五口人的口糧卻要七口人吃。去年冬天,桂蘭就全把糧食跟桂蘭嫂子兌換成紅薯了。然後把紅薯曬成乾,磨成粉,一年到頭就打算吃那個。也就那個能把肚子個哄飽。倆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營養跟不上啊!當娘的肯定心疼孩子,張寶柱呢,是既心疼孩子又心疼爹媽。這爹娘不願意回去,他還能攆回去?無外乎有一口吃的,他得分出大半口給老人吃稠的,他喝稀的。

桂蘭逢人就說:“不心疼孫子就罷了,連兒子也不心疼。我們家寶柱想辦法把侄子弄到廠裡吃上了商品糧了,就夠意思了。可當老人的,就沒個老人的樣子。要是老家的日子實在過不下去,我們這當兒孫的不養爹娘那是我們喪良心。可是呢?老家豐收了,他們大兒子家收的糧食隻怕是堆的沒地方堆了。可卻非賴著我們不可!等這日子過不下去的時候,橫豎我帶著倆孩子跳井算了。這不是天不給活路,是家裡要逼死人命了。”

然後廠子裡的人,見了張寶柱的爹媽,都不怎麼搭理了。

兩老人其實心裡是含糊的,還問帶來的大孫子呢:“咱老家真收了那麼多糧食?我們都是老莊稼把式,地裡能收多少我們心裡有數。怎麼可能收了那麼多……”

“這還有假?!要知道這樣……我都不出來看嬸子的臉色了,在家裡呆著多好!”城子帶著幾分埋怨的語氣,“廣播上都說了的。報紙上都寫了的!這還能有假!”

“那廣播員也不下地,寫文章的也不一定懂種莊稼,他們說的能都是真的?”老太太不信,連連搖頭。

城子就說:“您懂什麼啊?廣播報紙隻管負責把看到的聽到的告訴大家。他們敢這麼說,那當然是有人負這樣的責任的。你們不看報,啥也不知道。這秋糧就快下來了,報紙上都登了預計的產量了。花生一畝能產一萬多斤,穀子至少都一萬斤。這玉米還不往兩萬斤上說話。”他也勸老兩口:“回去吧!趕上秋糧還能分一份口糧。順便跟我爸媽說一聲,先給這邊拉上幾車糧食吧,我二叔也怪不容易的。”

老兩口麵麵相覷,琢磨了一晚上,第二天,啟程回老家。

以前回老家還帶這個帶那個的,這次回老家,桂蘭是看的緊緊的,一個線頭都不叫帶走了。

好家夥!沒見過這麼偏心的。大兒子家都恨不能吃一個饅頭扔一個饅頭了,還從我們這種為了你們隻能吃紅薯麵的人家扒拉。沒這美事了!

反正這一對比,把桂蘭對公公婆婆僅剩下的那點情分都折騰沒了。連張寶柱這個大孝子,對爹媽也有了些意見。

一口乾糧都沒給帶,就叫回了老家了。

更是有像是苗大嫂這樣的人,先是給老家寫信,表示願意跟老家的人換糧食。

也不說買賣,就說是換。

買賣是犯法的,但是換糧食這個不犯法。

農村很多地方都是如此過的。比如這個縣主產棉花,那個縣主產小麥。到了棉花下來,這些人就帶著自家分的棉花,到產小麥的縣以物易物,換小麥。

這個卻是沒什麼人會調查。

所以啊,千萬彆說買賣,就說是換。

一說換,大家就都明白啥意思。

然後老家是久久不來信,苗大嫂更氣了:一個個的都闊綽起來了,咱們城裡人倒是成了窮親戚了。人家看不起也就罷了,連個回話都沒有。

可實際上呢?

老家的人這會子都能難死。要真是有,肯定就給了。不管是換了布還是換錢了,都行的。可這是真沒有!沒有就罷了,還不能說沒有。因為大家都認為他們有!當然了,他們對外也說他們確實是有。

可這會子作難的人恨不能罵娘:誰有誰是孫子!

不知道怎麼回信,這信自然就不回了。然後這邊等不到,可不就誤會了嗎?

像是苗大嫂這樣遭遇的人不少呢。像是桂蘭,等著老家給送糧食呢,可這哪裡有送的。桂蘭這一生氣,對侄子的態度也就那樣了。把侄子的口糧往出一分,就這麼些吧,以後你就自己過去吧。廠裡租的那個平房,你也自己掏錢去。我們不伺候了。

丹陽也咬著筷子問他爸:“咱老家會送糧食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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