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6.舊日光陰(88)三合一(2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7555 字 9個月前

錢老金的眉毛都能豎起來:“玩?玩你奶奶個腿兒。”

您看!您這麼罵人就不對了嘛。

“那您想怎麼著?”錢思遠撓頭,“您提吧,隻要您兒子能辦到,一準給您辦的利利索索的。”

“我想把他招進咱錢家的門。”錢老金眼珠子滴溜溜的轉,透著一股子精明,“多多這不是還沒對象嗎?你叫人給提親去。咱給多多招個上門女婿,就他了!”

啊?

錢思遠頓時就站起來了:“您是我爹,什麼都能依您,但這兒女的婚事上,不能依您。”

錢多金一巴掌拍在炕沿上:“你那腦子是不是蠢?你們老口子就多多一個孩子,咱老金家就這一根獨苗苗……可是呢,你給我這跟獨苗苗養的喲……跟你媳婦一個樣兒……”

什麼樣兒?就是不怎麼機靈的樣。

瞧著是個聰明人,但是大事上從來沒見聰明到哪裡去。

這一點上,錢思遠不能反駁,事實上這不是教成那樣的,那是生成那樣的。錢思遠一直就覺得,聰明人就不用教。雖然這麼說自家閨女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但那話是怎麼說的,姑娘家不用那麼聰明。太聰明了容易操心。

他這麼在他爹麵前給他閨女辯解,然後他爹一拍大腿:“對啊!就是這樣啊!我孫女有福氣,不用做那操心的人,這不是就得找一個替她操心的人嗎?”

噯?

這麼一說好像有點道理的。

錢多金就露出幾分得意來:“你老子我,這些年還從來沒有算計錯過!他那邊是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你這不是順手就能撿一個這麼大的兒子!而且這小子,像咱們老錢家的人。”

嗬嗬!

這兒子撿的,怎麼叫人心裡這麼不是滋味呢。

心裡裝著這事,回去就把媳婦鼓搗醒,跟她嘀咕這事。

莊曉婷能答應才見鬼了:“那小子是啥名聲,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姑娘小媳婦的,沒有他不調|戲的……”

“你見他調|戲人家了?”錢思遠翻個身,“具體的說個人名出來我聽聽。”

莊曉婷愣了半天,尋思了一圈,最後還真是想不起來誰真被調|戲過,“那也不行,這樣一個名聲,人家還當是咱們多多有啥不好的呢。”

這女人!

媳婦一反對,他倒是下了決心了。根據半輩子的經驗,凡是媳婦反對的,他都堅持,半輩子也沒出過錯啊。

他就這麼說:“凡是你堅決反對的,哪次不是證明你錯了。”

這能一樣嗎?

錢思遠就說:“如今想找個招贅的女婿可不容易。還要人機靈,頂得住門戶。還要有正式的工作……咱自己說說,誰家要有這樣的兒子,舍得往出招?那壞名聲,說到底還不是早些年他爸在廠裡的時候,那孩子年少輕狂惹下的?可到底乾了啥天怒人怨的事了叫人一直這麼損著。不過是人的劣根性罷了。以前高高在上得罪不起的人,現在誰都能踩上一腳了,可不得可勁的糟蹋。咱這過日子,要的是實在,不要那虛頭巴腦的東西,明白不?”

這個話,她倒是明白。

自家男人在廠裡差不多都快成了隱形人了,可要說這些年過的日子,那真是舒坦的不行。什麼白米細麵糖油的,家裡不怎麼缺。這就是所謂的得了實惠。

男人這麼一說,她的心思有點活動。

錢思遠又給加了一把火:“你不是一直想要個小子,這幾年都快成了心病了。老是攢東攢西的,就怕到老來沒人管咱們。這有了上門女婿,兒子是假的,可閨女是真的。閨女又不用離開咱們……整天在眼皮底下。不管是閨女在眼皮子底下,就是女婿也在眼皮子底下,他好不好的,你不會替閨女看著……”

兩口子絮叨了半晚上,把莊曉婷給說服了。臨了了,莊曉婷才說:“這得多多願意吧?”

“隻要那小子願意……”錢思遠輕哼,“他有辦法叫多多願意……”

然後兩口子找了個晚上,就找林雨桐和四爺了,叫兩人做媒,給說著親事。

林雨桐就說錢思遠:“你是真精!”

“我當這是誇我了。”錢思遠嘿嘿的笑:“要是成了,我請你們兩口子吃酒。”

沒吃上他家的酒,反倒得先請女婿過來吃酒。

許強是被朝陽請來的,一口酒沒喝下去,就被林雨桐說的事給嗆著了:“……女婿……上門……錢家的……”

“不行?”林雨桐就說:“你錢叔莊嬸人不錯,這結了婚,就收了心。回到家裡,有爹有媽有媳婦有孩子,就是熱熱乎乎的一家人。”

許是一句有爹有媽,叫許強有些觸動。當天回去之後,蒙著被子哭了一場,自己就跑去錢家去了。家裡的活搶著都乾了,這還有啥要說的,這就是答應了唄。

這小子確實是能乾,跟錢家進進出出的也就是半年,多多就願意了。不光是願意了,還特彆願意,很快的,錢思遠就給倆孩子辦了婚禮。

兩家合為一家,日子過的和和美美。

許強倒真跟錢家的兒子似的,身上少了幾分油滑氣,多精明卻真多了幾分。許是有長輩的引導吧,好些人都說,瞧瞧,這就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喜事才過,又是一件叫四爺和林雨桐都始料未及的事。

範雲清晚上偷著來找林雨桐了,等見到範雲清的時候,林雨桐嚇了一跳,她整個人瘦的隻剩下一把骨頭了,而且看上去非常的孱弱。

這是病了!

“……我的身體……”她笑的有些釋然:“癌……乳腺癌……”

是!一打眼林雨桐就看出來了。可還是儘量做到麵上要露出驚詫。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扶了範雲清坐下,問道。

範雲清搖頭:“有些日子了……我不想叫彆人知道……包括曉星……”

因為看不清未來的局勢,不叫曉星跟她這個母親多接觸,是對曉星的一種保護。

林雨桐理解的點頭:“我明白。你這次過來,是還有什麼事要我辦的嗎?”

範雲清笑了笑:“我這一輩子,起起落落,彆人負過我,我也負過彆人。沒拋卻我私心私欲,但自問,於國於家,還是有幾分功勞的。這是病了,叫人不由的想起了那些過往。對的錯的,恨的愛的,過去的,還有那在心裡過不去的。想的多了,到底是不安了。我這才來了。我如今也見不到你爹了。有些話……假如有一天,你見到你爹的時候,替我告訴他。我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我也不求他原諒,我們倆之前的恩恩怨怨,不是一句原諒能說的明白的……還有,就是對你娘,說一句對不起。先不說那些年,她受的苦。就是一個女人,如果真遇到丈夫另娶……那這心裡隻怕跟吃了蒼蠅似的。想起一回,就得惡心一回。你娘有不是個軟性子的人……這事隻怕擱在心裡,一天也沒順暢過……這都是我造的孽……所以,我得先他們一步走了……至於彆的,沒有!曉星有你們照看,日子差不了。蘇瑾那孩子也實在,抗美他們,他們兩口子不會不管……”

私事交代完了,她又說公事:“我這身體,許是能支撐個一年半載的。這一年半載之後……又得換新人了。這事,你們在心的,做好準備……”

還真就是如此,她支撐了一年多點的時間,因為癌症,病逝在醫院的病床上。直到追悼會的時候,曉星才知道。

林雨桐想說幾句安慰的話,曉星卻搖搖頭:“她這麼沒了……也好……也好……至少那麼多人都還念著她的好……”

這兩年,上層的變動大,省裡的變動也大。到了廠裡,又何嘗不是這樣。

計寒梅哪怕是再怎麼不願意,她也到了退休的年紀了。趙平還能站最後一班崗,她卻真的到線了,最多也就是在家屬委員會裡,當個主任,發揮餘熱,調解一下鄰裡關係。

她卸任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羅恒生扶上了gewei會主任的位子,順便再送了一程。

有這麼一個人在上麵占著位子,不管再調了誰來,都還有騰挪的餘地。

其實這些變動,對四爺和林雨桐來說,也沒產生多大的麻煩。不變動最好,能省點心,變動了,費點心思而已。

日子該怎麼過還怎麼過。

唯一比較操心的就是幾個孩子。丹陽的婚事一直是沒有定下來,跟那個叫方繼明的小夥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談戀愛。反正時有接觸,但卻從來沒有帶回家裡來。

林雨桐就說:“咱不能因為彆人說,就去談戀愛。也不能因為怕彆人說,就不去談戀愛。要是覺得合適,是可以考慮的。”

丹陽點頭如搗蒜,“考慮考慮,肯定考慮。”

可等考慮好了,要結婚了,高考都恢複了。

那一年,朝陽考入了h工大,驕陽考上了廣播大學。丹陽也結婚了,並且回她的母校任教去了。

家裡就隻剩下兩口子。端陽不放心,帶著宋璐和孩子搬回來住了。

宋家幾次要調端陽去b京,都被端陽推辭了,說什麼都不去。他跟宋璐說過了:我爸我媽在哪,家就在哪。

宋璐也笑:“你和孩子在哪,我的家就在哪。”

林雨桐笑著跟已經住回軍屬院的常秋雲是說:“我也是沒想到,一個個都成了沒良心的飛走了。隻有端陽,是靠得住的。”

常秋雲也哼呢:“你兩個哥哥也都是靠不住的,我也沒想到,能養老的是閨女。”

這都是說笑的話,四爺不會一直把端陽留在身邊的。孩子的去前程要緊啊!

況且:“我跟你媽可還都不老,趕上好時候了,這十年積蓄的力量也該動一動了。”

大刀闊斧的,廠裡也是要創新和改革的。

這個時候的中原重工,羅恒生早已經退居二線了,去工業廳擔任了個副廳長,沒幾年,就去了人大。再之後,就沒怎麼聽到消息了。倒是謝東升和羅燕妮一直都留在廠裡。終其一生,羅恒生和羅燕妮這對父女,都沒和解。哪怕是羅恒生病入膏肓,陷入彌留,嘴裡一直念叨的也是‘雪嬌’。為了父親走的沒有遺憾,羅燕妮還專門托人去東北找個雪嬌的兒子,打聽到他的消息,然後把消息告訴已經睜不開眼睛的父親,父親這才緩緩的鬆開緊握起來的手,然後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比起羅恒生的黯然退場,沉寂了半輩子的錢思遠卻青雲直上,好些人都說,大器晚成,就說的是錢思遠這樣的。

中原重工人員更迭,一撥一撥的變動,但無法忽視的就是企業的蒸蒸日上。

不光是中原重工,就是當初的一一五,也受益匪淺。比如當年愣是要擴建出去的廠區,如今一一五可就在接近市中心的位置,這地皮一年比一年的值錢。比如當年開班的技校,在國家大力的發展教育事業的前提下,這些學校都被移交給市裡,省裡,換個名字,就成了大中專院校。這都是他當年留下的資本。

等一切都步入正軌,誰都想著,金廠長要大乾一場的時候,卻沒想到,他利索的放手了。

為廠裡辦的最後一件好事就是,在b京的郊區買了大片的土地,說是要蓋酒店,要蓋辦事處,其實這地皮,建成高層小區的話,當做福利房子分下去,將來隻怕幾代人都得念著金廠長的情。

兩人撒手不乾了,回了b京。對於四爺來說,才像是漂泊了半輩子,落葉歸根了。

幾個孩子隨著爹媽走的,端陽和宋璐回京城很容易,一個在政府機關,已經是正處了。一個在醫院上班,也是科室主任了。丹陽兩口子也跟過來,方繼明在宣傳部,丹陽卻去了農業研究中心,乾她的老本行去了。朝陽卻沒有跟過來,而是選擇留在中原重工,他爸沒完成的事,他希望在他的手裡做完它。驕陽是滿世界的飛,她是學新聞的,做了隨行的記者。經常跟著領導出國做采訪報道的工作。

總之,好像每個人都忙了起來,隻有四爺和林雨桐是清閒的。

到了周末的時候,孩子們能回來的儘量都回來。反正再想把一家人聚齊吃一頓飯,卻有些困難。

這得選朝陽進京開會的時候,得選驕陽不出國的時候,然後還得剛好是趕在周末這個時間點上,然後湊齊,回家,陪爹媽吃飯。

家裡的條件好了,孩子們都不希望媽媽勞累了。就說雇個保姆吧,心裡還尋思了一堆的話,知道那個年代的人,對於這種用保姆,請傭人是比較反感的。因此,做了很多的鋪墊之後,一提這事,他媽就答應了。他爸還一臉認同的點頭,覺得兒女還算是有良心,知道心疼媽了。

等保姆請回來,人家這麼自然的用保姆,叫幾個孩子都沉默了。人家的爹媽都是‘老古董’,就自家這爹媽,忒的與時俱進了。

雖然家裡有保姆了,但是孩子們回來,還是當媽的親自下廚,給孩子們做好吃的。

飯桌上,紅衛嫌棄肥肉太膩,被端陽給拎出去抽了幾下:“嫌肉膩?你知道我跟你叔你姑姑他們小時候去人家農場薅人家的麥苗吃嗎?如今給你肉,你都嫌棄膩的慌。我看你就是好日子過的,慣得你!餓你兩頓,什麼毛病都好了。”

紅衛委屈的不得了,“我就喜歡吃野菜饅頭,不愛吃肉還不行了?”

孩子們對野菜饅頭愛的什麼似的,吃那口新鮮。可端陽幾個,誰也不樂意碰那東西。

桌子上撒了飯粒,孩子們說是不衛生,堅決不吃。但是端陽幾個,卻從來沒這毛病,掉在桌上的,一定會撿起來吃了的。

孩子們嫌棄當爹媽的不講衛生,當爹媽的嫌棄孩子們不知道珍惜糧食,隻會浪費。

一頓飯吃的,吵吵嚷嚷的,也算是另外一種意義上的熱鬨吧。

吃完飯,四爺拉林雨桐,兩人默契的,誰也不說話,牽著手,慢慢的朝外走去。

太陽的餘暉,將兩人的身影拉的長長的,丹陽驀地一下,眼眶就濕潤了:“打從我記事起,就這樣……爸媽兩人就這麼攙扶著……一路走著走著……就走到了現在了……”

驕陽突然跑回房間,將相機拿了出來,對著這越走越遠的背影,摁下了快門。

朝陽就說:“怎麼不拍個正麵照?”

驕陽搖頭:“哥,你不懂……其實這背麵才更動人呢。”

不管麵上有多光鮮亮麗,背麵總是有許多的坎坷的,艱難的,不為人所知的困苦與窘迫。可不管經曆了什麼,他們從年少一直走到如今,始終不變的都是相互牽著的手和相互依靠的身軀。

雙手緊握,十指相扣。

兩人看著遠方,似乎是不知道腳下的路還有很長。他笑著,她也笑著。

孩子在後麵打趣的喊:爸,你可抓緊點,彆把我媽給丟了。

丟了?

丟不了!

他在哪,她就在哪。

她在哪,他就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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