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7.黑白人生(1)三合一(1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7847 字 7個月前

黑白人生(1)

疼痛感已經適應了嗎?

反正沒怎麼覺得疼, 再清醒的時候就是覺得冷。

睜開眼睛,倒是光線刺目,抬起手遮擋著,眯著眼看了半天,才看清楚頭頂上那亮如白晝的節能燈。

燈?!

還好還好!時來運轉, 沒給扔到缺吃少喝的年月裡。

她翻了個身,叫嬸子躺平。

嗯!

身下硬邦邦的,像是涼席?

對的!這紋路摸著就是涼席。

再摸索了一遍,身上沒有蓋的。怪不得冷呢, 身上沒有蓋的嘛。她的頭微微抬起,找被子。

可被子沒找到,眼前的情況又叫她有了發蒙。

怎麼個意思呢?

自己這一邊是牆,一遍是……一排躺著的人。

看樣子,都是女人!

這麼想著,又不由的‘呸’了一聲。住在一塊的,可不都是女人嗎?啥地方能有男女混住的情況呢。

真是腦子沒清楚吧。

可轉過來又想, 也不對啊!這怎麼一排排的睡?

看著節能燈,應該是年代不算是特彆的久遠才是,怎麼還有睡大通鋪的?

又不是大車店, 更不是那種聯排聯鋪的大宿舍。能睡架子床的情況,誰睡這玩意。

再看那雪白的牆壁,鋪著瓷磚的地麵, 還有……

那什麼玩意?

床鋪下麵兩米遠的角落裡, 為什麼有便池, 邊上還有洗臉盆。

就算是衛生間,哪怕是那種很開放的人,那衛生間也會用透明的玻璃給圈出來才對。哪裡的地方會是這種的,半點隔斷都沒有。

開放度這麼高的……這還叫開放嗎?

以林雨桐的見多識廣,她立馬明白了,這裡不是監獄,就是看守所。

然後她慢慢的收回視線,可真是貓了個咪的,怎麼淪落到這步田地了呢?

要是這是古代,還能越獄。可現代文明的情況下,那真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的。你逃一個試試?

躺在這裡了,有點心緒難平。她緩緩的閉上眼睛,至少得知道,這原主到底犯了什麼事了吧!

這麼一沉下去,腦子裡的記憶一點點的回來,畫麵一幀一幀的往過放。

她心裡暗道一聲:僥幸。

不是真犯了事就好。

這丫頭叫林雨桐,出生在秦省一個叫做義柳縣的地方。家裡在縣城開著個小酒樓,承包個酒席之類的,日子過的是相當不錯。

這原身她爸,早些年就是一街上的地痞二流子。大奸大惡的沒有,但是要說是什麼正派人,那也絕對不是。

論起這原身他爸,那也算是一個頗具傳奇色彩的人物。

林三娃是八歲沒了爹,十歲沒了娘。上麵有過兩個姐姐,可以爹娘沒了之後,這兩個姐姐倒是都被親眷們分著領養了,閨女都是大閨女了,沒出嫁能幫家裡乾點活,等出嫁的時候還能要一筆彩禮錢。不算是白養活。可這麼大一個小子,還是個淘氣的沒邊的小子,沒人肯要,也沒人敢要。

最後幾家商量了,說是每家輪著給送飯。可這送來的飯,不管是不是剩菜剩飯吧,也不管是冷是熱吧,要是按時送也行了。可誰家能沒點事,老記著給彆人家的孩子送飯?

於是,就這麼饑一頓飽一頓的,湊活的活著。

是人都想活著,吃飽穿暖是最基本的追去吧。一個那麼大點的孩子,怎麼能把自己的肚子混飽呢?

大街上賣燒餅的,他湊過去搶過來,對著燒餅呸呸呸的唾上兩口唾沫,然後再把燒餅遞過去:“大叔,我看見上麵落灰了,怕你賣不出去。你瞧,我跟您把灰給擦下來了。”

賣燒餅的追過來,你說拿這小子怎麼辦?

得得得!可憐見的,就一孩子,拿去吃吧。

你說就這德行吧,咋在附近混的活下來的?

要麼說是一人物呢?沒少禍害鄰裡,可也沒見誰真跟他惱了。比如這賣燒餅的大叔吧,總被林三娃隔三差五的混去兩個燒餅,可等附近新來了一家賣燒餅夾肉的跟他搶生意的時候,他就知道林三娃的好處了。

這小子知道感恩啊!

那家開始鹵肉了,生意還不錯,趁的大叔都快沒生意了。結果林三娃趕在對方生意特彆好的時候擠過去,捏著人家的肉擱在手裡甩了甩:“沒事,一個蒼蠅而已。味兒好著就行!給我來個三斤。”趕明兒去,又喊著說:“我在鄉下收上來的肉給你留著呢,記得晚上來拉,要不然放不住。記得把錢帶上,我不賒賬,一塊二一斤,不還價。”

人家的豬肉都五六塊錢一斤,憑啥他的豬肉才一塊二?

還鄉下收上來的?!

這玩意隻能是病死的豬了吧。

誰敢吃病死的豬肉?叫這麼折騰了三回,這人的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知道內情眼睛明亮的人,品出幾分滋味了。這小子真想壞誰的買賣,那真是一肚子的壞水。於是,街麵上做生意的都不願意得罪他。

賣肉的說:“三娃子過來,拿兩根骨頭回去燉湯。”

賣饅頭的說:“今兒剩了幾個貼邊的,邊上糊了一點,要是不嫌,娃子你拿去。”

就這麼著,林三娃自打十四歲以後,生活就能溫飽了。凡是關照他的鋪子,街麵上的混混二流子,是不敢去騷擾的。這家夥也不打人,但他的那種處事辦法一般人都瘮得慌。他是拿著搬磚,朝自己腦門上拍的人。

還有一個買衣服的寡婦,這些混混子常去,滿嘴的葷話想占人家的便宜。因著這女人給過林三娃兩件次品的衣服。林三娃去,就跟那些混子說了:這是我姐,難為她就是難為我。這麼著你們看行不行,你們也彆難為她了,有啥就衝著我來吧。儘管來難為我唄。我也不用你們動手……

他當時就掏出刀子,朝著他的大腿上來了這麼一下子,血嘩啦啦的往外流。

然後從那之後,混子都管他叫哥了。

平時周圍的鄉親鄰居肯關照,誰都給他麵子,覺得三娃子這人也還不錯,混是混了點,但知道人情。又跟那些混子走的不算是遠,也能通過那些人弄幾個散碎錢花。

人家就這麼著,沒啥正經的營生吧,卻也把日子個過起來了。

等到了年紀了,林三娃尋思著娶媳婦了。可他這種人呢,用一般人的看法說,那就不是一個過日子的人。

跟他打交道行,在外麵誇他一聲義氣也行,但要說把閨女嫁給他,那不行。

反正,屬於婚姻困難戶吧。

林三娃心說,這不行啊!媳婦還得娶啊!我林家可就剩下我一個人了。

然後這小子出去了一趟,去了哪裡不知道,回來的時候卻帶了一個水靈靈的大姑娘。

這大姑娘是外地的口音,好些人就打聽呢?以為是三娃這癟犢子把人家的閨女給拐出來的。

人家姑娘搖頭,表示不是哄自己來的,就是自己要跟來的。

後來打聽的人多了,大家才知道,這姑娘是逃婚出來的。後媽要把她嫁給一個大齡的瘸子,這丫頭給跑了。身上沒一分錢,差點被人又給賣了。幸虧遇見了林三娃,救了這姑娘。然後人家姑娘心甘情願的跟他回來了。

好些人都說,打算賣這姑娘的人肯定是林三娃是一夥子的,這小子一肚子壞水,不那麼嚇唬人家姑娘,人家也未必就跟她回來。

事情到底是啥樣的,也沒人知道。

每次人家說那成了林三娃媳婦的劉姓閨女:“巧兒啊,你肯定是被你家三娃子給哄了。”

後來兩口子一吵架,劉巧兒就是這麼一出:“你個黑心爛肺的,你哄我過來就是為了欺負我……”

兩口子過日子嘛,結了婚,吵吵嚷嚷的,但說起來日子倒是逐漸的紅火了。

結婚第二年,劉巧兒就給林三娃添了一個兒子,取名林大誌。林三娃當了爹了,心說這日子不能這麼混了。然後兩口子把家裡的房子修了修,前麵該成門麵,做起了小買賣。媳婦是從南邊來的,會做米線。米線這玩意,在八十年代的北方小縣城,是基本沒怎麼見過的玩意。兩口子就做起了這個買賣,一碗米線一塊五,生意算是頭一份的。

林家的院子位置好,隨著開放的力度越來越大,越來越深入,縣城也慢慢的繁華起來了。林家把老房子拆了,前麵起了二層的小樓,就是飯館。賣炒菜賣米飯賣饅頭賣各色的麵食。反正是什麼都帶著。日子好過了,兩人鼓搗出第二個孩子了,這時候計劃生育嘛。不叫生二胎。林三娃要是那麼聽話,他就不是林三娃了。

媳婦懷上了,他愣是把媳婦弄到南邊她娘家那邊。如今時過境遷了,閨女回來了,日子還過的不錯,要錢給錢,要東西給東西的,說是好些年不回來了,回來一趟也不容易,想多住些日子。那想住就住唄。錢給的足就行。

這一住下來,就直到把孩子給生下來。

生了個閨女,林三娃樂的跟啥似的,就說:“我閨女叫林小同。”

一個大誌,一個小同。

小舅子算是半個文化人,覺得這名字不好,大外甥的名字叫了這麼多年了也就不改了,至於外甥女的名字,他覺得小同不好,姑娘家嘛,用梧桐的桐多好。

那時候正好有個熱播的電視劇,人家孩子叫什麼雨的,乾脆就叫林雨桐。

行吧!那就叫雨桐。

得了閨女了,林三娃回去大辦宴席,給閨女做百日。

可人家計生辦和派出所上門了:你這孩子屬於超生。

計生辦要罰款,派出所不給孩子上戶口。

罰款好辦啊,這上戶口的事可不容易。林三娃是把派出所當成第二個家,有事沒事的就過去坐坐。帶上酒帶上菜,從看門的門房到到後廚的大媽,反正他都能拉上關係。

一個常在黑白中間遊走的這麼一個人,太知道跟這樣的衙門口打好關係的重要性了。於是,借著給閨女半戶口的機會,他是不惜金錢的,糖衣炮彈,好酒好菜的跟人家軟磨硬泡。打交道的時間長了,人家說著林三娃就是看著混,但也真不算是犯了啥事的。常來常往的,倒是交上了朋友。朋友們來一茬子走一茬,不忘舊朋友,相交新朋友。後來要是哪個鄰居有點小麻煩,或是哪個混子出了點事,他都回去幫著打聽打聽。

時間長了,說起林三娃,大家的評價就是:這小子腳踏黑白兩道。

腳踏黑白兩道的林三娃,隨著年齡的增長,把身上的二流子氣褪去了。人看著精明乾練,也算是一場麵上的人。錢也沒少掙,館子開了一家又一家,縣城裡的小院子彆墅住著,城裡給閨女兒子早把房子買好了。兒子學習不行,早早的就去學了廚子回來,管著自家的生意。可閨女呢?學習也不好!反正就是及格分數上打轉,高中是掏了讚助費才上的。可這高中畢業了,人家還能奔著大學去努力的,這孩子是真沒戲。

可對兒子狠得下心的林三娃,卻舍不得閨女去灶膛上受那煙熏火燎之苦。

怎麼辦呢?

剛趕上大學擴招的年份,他呢,就找之前給他閨女辦戶口的警察去了。人家如今都是副局了,手裡還是有些權利的。他找人家想辦法,看能不能叫孩子上警校。

人家有內部招生的名額的。

當時那擴招嘛,像是這種公安大學,是有特招的名額的。

找了關係,花了好幾萬,最後就是那種自費生,學費賊貴,畢業了誰也不能保證給安排工作。

就這也行啊!林三娃的心思就是:隻要畢業了,我就再花錢在招人,把我閨女弄到家門口的小派出所裡,當個小戶籍警就行。

整天坐在辦公室裡,穿的英姿颯爽的,多清閒啊。又不指著閨女賺錢。

就這麼的,把孩子就給送到公安大學了。

這孩子挺乖的一孩子,在學校是什麼樣的活都幫老師乾。反正,大家瞧著,這麼一乖孩子,哪怕是成績在五十來分,但這平時的成績也計算在內的。大家手稍微抬一抬,孩子也就過去了嘛。況且,人家孩子爸,每學期送孩子來,接孩子走,上對學校領導,下到各科老師輔導員包括宿舍管理員,都帶了禮物。你說,你好意思以為那幾分,不叫孩子過嘛。

成績回回低空飛過,但這低空飛過,也是飛過啊!

然後讀了四年,人家孩子順利的畢業了。

畢業了,很多同學都有去處。有些是成績優秀,人家單位要人直接就要走了。有些是家裡有關係,反正能安排。

但總會剩下一些,找不到單位。

這時候公務員考試還沒有那麼普遍化,但有些單位會招考。這就想著,是不是考一考其他的單位試試去。

林三娃想叫閨女回去:“先去乾協警,過兩年,一準能給你轉正。聽話!”

可這麼大的孩子了,同學都是警察,就我去當個協警,那還不如啥也不乾呢。哄她爸呢,就說:“我不急著工作,我想考研究生。”

林三娃一聽,這個好啊!“考考考,一定得考。你就是讀到那個什麼後……”

“博士後!”這孩子這麼說。

“對!”林三娃的聲音都敞亮起來了,帶著幾分自得跟驕傲:“你上到哪,我供到哪。”不等電話掛下,這姑娘都聽到她爸在電話那頭吹呢:“我閨女那學的好,孩子也知道上進,我說回來找人給她安排工作,這孩子非不讓。要考研究生,這是孩子心疼我呢,怕我拿著老臉出去蹭……”

然後孩子慢慢的掛了電話,心裡不是滋味。

是!求人是那麼容易的事嗎?彎著腰,腆著臉,拿著東西,去看人家的臉色。人家高興了,用鼻子給你哼,要是不高興了,連搭理都不帶搭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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