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人生(30)
這張網鋪排的很大。
所以, 想要收網, 這是一個大工程。而四爺和林雨桐,隻負責了其中的一個部分。
向誌忠將資料給四爺:“那個小野貓已經在嚴密的監控中, 從你們帶回來的資料看,她是聽命與佛爺的。可這個佛爺當真是狡猾, 所有的交易記錄,都在國外。所有的銀行賬戶, 也都不在國內。這就給咱們帶來了極大的障礙。所以,帶回小野貓,撬開她的嘴。”
也就是說,給兩人分配的任務, 是逮到整個犯罪集團上層的人。這些人是不會輕易露出真容的。這不是說兩人帶回來的資料就沒用。相反,這次的資料才是重中之重。因為清楚了每一筆交易, 清楚每一筆資金流向, 就明白整個犯罪集團是怎麼運作的。資金的流入能知道, 資金的流出指向的方向,就是要查證的方向。資金流出,分散到了哪些公司,這些公司的錢又被什麼人提走了。拔出蘿卜帶出泥, 牽扯到的人多了去了。
這些人屬於靠這玩意謀生的那種, 乾活就得拿錢。
可真正身處頂層的,像是佛爺, 像是菩薩, 竟是從資料上看不出拿過錢的。那就是說, 人家應該不是通過銀行拿錢的。那是通過什麼?
這隻能說明,人家通過親信的手,在拿現金。
所以,這個親信,哪怕沒見過本尊,但是隻屬於他們的聯係方式,一定是有的。
於是,不打草驚蛇的情況下,將人抓捕歸案,然後突擊審訊,拿下口供,就尤為重要。
因此,回來後就是睡了一個好覺,然後吃了兩頓順口的飯菜,就繼續得趕往kunming,小野貓,如今還在kongming一代活動。
到了地方,找到人並不困難。好幾撥人輪換,二十四小時看著她。
“這樣的人,想拿口供不容易。”林雨桐撓頭:“得換個法子。”
這邊才說了話,那邊四爺就盯人的同事:“知道張潮在哪嗎?”
張潮,就是潮哥。
“知道!”說著,就報了地址,“放心,都到了這份上了,能叫他們給走脫了?”
張潮那天醒來,就已經在他的避難所裡了。可惜,隻有十來萬的現金,一個身份證。彆的嘛玩意都沒有了。
錢沒了,貨沒了,還有點老底子,他也不敢冒險露麵去取了。誰劫了貨,他也不知道。根本找不到一絲的線索。他也不敢狠命的找,也沒有那麼多兄弟供他使喚去找這個壓根就不知道是誰的人。再有,他心裡對搶貨的人有點忌憚,也有點感激。忌憚是因為那人手段太厲害,他如今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找人家乾啥?找死呢!感激是……人家本來能直接殺了他,但到底是沒殺他。不光是沒殺他,還把他帶回了庇護所。醒來的時候身上還蓋著厚衣服薄被子,雖然不知道拿護照那些東西乾啥,但這十幾萬塊錢,一分沒動給自己留著,也就是給自己留了一條活路。他打過交道的人很多,無不是趁你病要你命的,像是這樣做事留餘地的,還真沒見過。可說句心裡話,他樂意跟這樣的人打交道,跟這樣的人打交道,人心裡有底。
揣著那些錢,找以前聯絡的兄弟。道上的兄弟也還都行,至少沒有落井下石。給他提供了暫時避難的地方。出了這樣的事,想出國是不能了。在國內,那就是一直躲著吧。可光這麼躲著也不行啊。真就這麼苟著一點都不動彈,道上的兄弟都要看不起的,跟著這樣的老大能有什麼前途?
所以,他哪怕是落魄了,鬥誌也不能喪。況且,走這條道的人,今兒起了明兒落了,實屬正常。丟了的,找回來就行。
小野貓想要他的命,這事就不能完。
於是,這段時間,是小野貓在哪,他就在哪。不光盯著小野貓,還把小野貓的不少場子露給警察,鬨的小野貓都輕易不敢撒野了。
但這樣下去也不行啊!要錢沒錢,要貨沒貨,兄弟們一樣看不見明兒在哪。
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呢,結果電話響了。
電話還是原來的電話,手機找不見了,號碼是能找回來的。他都以為這個電話除了廣告推銷之外,就沒彆的電話打進來了,誰能想到,一個意想不到的人來了電話。
“小少爺?”他這麼叫四爺。
“潮哥。”四爺笑道:“我手裡有一批貨,要嗎?”
“要啊!”張潮蹭一下站起來,隨即又撓頭:“不過……不瞞您說,兄弟走了折子了,現在手裡沒那麼多錢……”
四爺朝林雨桐做了個‘噓’的手勢,才道:“貨可以先給你一部分,你慢慢出著。我呢,找你打聽的事……”
這就算是一個交易了。
“行!”哪怕隻是先給一部分貨,他也很滿意。這叫借雞生蛋,隻要把蛋生下來了,就有了東山再起的本錢了,“您在哪裡?我去見您。”
“還是我去見你吧。”四爺說著,就見桐桐已經起身朝外指了。三兩句結束了話題,直接去找張潮。
張潮呆的這個地方,是個廢品收購站。反正亂七八糟的什麼東西都有,到這裡總覺得叫人渾身都不舒服。
本來張潮心裡還防備著三兩分,見來人還是這兩個,作為曾經合作的極其愉快的二人組,他的心情一下子的明媚起來了,他覺得,能否東山再起,就看著一次了。越是看中,這就越是緊張,“您兩位……裡麵請。您看我這裡,連個落腳的地方都沒有。”
之前見到的張潮,是個文質彬彬的男人,仿佛還帶著幾分書卷氣。如今的張潮,跟工地上那些民工似的,這個變化可還真大。
林雨桐朝裡看了看,亂七八糟的外賣和啤酒瓶子,堆在簡易的房舍裡,根本沒地方下腳。她搖搖頭:“在外麵說吧,也沒幾句話。”
四爺就看張潮:“知道小野貓在哪嗎?”
“啊?”張潮愣神:“那個……不知道您找她……”要是小野貓的朋友,那事情要壞,甚至上次貨物丟了的事……
“彆多想,新安會的勇哥死了。小野貓背後沒人了!”四爺這麼一說,就看張潮:“這意思明白吧。”
“明……明……明白!”勇哥竟然死了,那小野貓最硬的後台算是倒了,“那您是要……”
“想請你們吃頓飯,你和她,你們一起。”四爺這麼說,潮哥就有點明白了:“您這是要……”
“華國這條線,我們接手了。”林雨桐接過話:“大家為的也不過是發財。有錢大家一起賺。你一個人吃不下,她一個人也吃不下。精誠合作,和平共處,不是比你死我活強嗎?我們來當個和事佬,大家坐下來,有什麼是不能談的。”
張潮沒急著說話,悶聲抽了一支煙之後,才道:“這事有點突然,您能容我想想嗎?”
想!隻管想。
等四爺和林雨桐走了,張潮就打電話,給九龍會一位老大,打聽點消息。
那邊罵罵咧咧的:“真的!是真的!阿勇那夯貨,死在了常青的手裡,也是活該了!不知道打哪來的一個張文昌的私生子,救了張龍威,要不然常青就是會長了。”他嘎嘎嘎的笑:“不過,這對九龍幫也好啊!張龍威就是個廢物……”
那邊說什麼了,他嘴裡應著,心思卻飛了。
這位小少爺還真是小少爺,是張文昌的小兒子,還救了新安會的會長張龍威。
彆管會長廢物不廢物,有這一層關係在,就證明他手裡有源源不斷的貨,而且是好貨。
這就好!
誰跟錢有仇呢?
於是,四爺和林雨桐還沒到住的地方,張潮的電話就打過來了:“……那就厚著臉皮讓您請了。”
“你聯係小野貓,時間地點我臨時通知你們。”隻簡單的交代了一句,多餘的半句沒有就掛了電話。
張潮反倒是更放心了。他找小野貓並不費事,兩人的仇是結下了。但相互之間傳的話,還是能的。
比起張潮,小野貓更早的知道了勇哥死了的消息。這也就是她最近格外的低調的原因。
其實,勇哥一死,她就得到消息了。那時候,她就試圖聯絡其他人。
先是勇哥的手下,結果這些人都忙著勇哥的死呢,壓根就管不到她。好些人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後來,她試圖聯係常副會長,那邊連搭理都不搭理。再不行,他咬牙給之前認識的一位新安會的司機打了一筆堪稱是巨款的錢,然後人家才透漏了消息,說是華國的事,歸那位小少爺管了。
可那位小少爺是誰?誰知道呢!
才說要想辦法呢,張潮找上門來了,開口就說:“小少爺請吃飯,愛去不去。”說完話扭頭就走。
“等等!”小野貓一頭殺馬特的頭發,叫人看不清長相:“你怎麼會認識小少爺?”
“小少爺也不是我的小少爺。”張潮冷笑:“你以為上次你搶的貨是誰的?那是勇哥想借你的手坑死我還有小少爺的。不過小少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如今咱們的貨都得從他手裡過,你要不去,我自然樂意。我跟小少爺的交情,怎麼說那也是患難與共吧。如今,允許我先拿貨再給錢……”他得意的一笑:“怎麼樣?風水輪流轉吧!你潮哥我不死,錢……掙不完的錢等著你哥我,不想跟你計較那些個事……”說著,扭臉看她:“去不去?去的話就等我電話,不去的話,彆怪哥哥不給你的人生意做……”
“去!”小野貓笑了笑,朝張潮冷笑一聲:“彆得意,彆人也離不了我。你的人手路子沒少折損,但我的卻全在。今兒就算沒有小少爺,換了任何一個人來,我也能安然無恙……”
“行!”你牛!你牛你的,咱慢慢的見真章。
那天晚上,林雨桐是沒看清這小野貓的長相的,今兒也才是第一次見麵。
見麵的地方,是租了一條船,在湖上飄著呢。有什麼話,在這樣的地方說,比較安全。
小野貓打扮的像是街頭的不良少女,可真實的年紀,應該在三十歲上下。上了船,她也一臉的桀驁,嘴裡不停的嚼著口香糖,牛氣哄哄的。黑短袖,破牛仔褲,棕色的高幫皮鞋。這一身行頭,倒是像林曉琳。
見了四爺也是:“你就是那什麼小少爺?會不會弄錯了?”
“真假找阿勇問去。”林雨桐直接懟了一句。
這話不怎麼好聽,找死人問……這是啥意思呢?
“你誰啊?”小野貓一臉嫌棄的上下打量林雨桐:“小少爺的馬子?馬子都能說話了,這還懂不懂規矩?”
馬子?
這個詞啊!
林雨桐牙疼:娘娘不稀的跟你計較。
她輕哼一聲:“是啊!規矩呢!我們找的是能做主的人,你能做主嗎?這事,不得先問問你的主子?”
小野貓瞪眼:“多大的事,我做不得主?”並沒有否認她身後有人的事。
“跟你的主子說,他的身份可能已經露餡的事,也要通過你嗎?”林雨桐反問回去。
小野貓麵色一變,她注意到了,這個女人說的那句話是‘他的身份可能已經露餡’,身份……露餡……那麼至少說明,她知道的要比想象的多的多。
她深深的看了林雨桐一眼,然後起身,走到了船頭。
船頭那位是‘小少爺’的自己人,也是一位老特勤了。小野貓撥出去的是哪個數字,他捅同步發個了技術中心。
如今,想給手機定位,不是難事。
此時,這個手機的位置在h省a市,雖然號碼不是h省a市的歸屬。
電話撥出去,卻沒有接聽,連著三次都是如此。這是一個很少見的現象。小野貓不由的皺了眉頭,心裡沒來由的慌亂了起來。
沒人接電話,林雨桐和四爺隱晦的交換了一下眼神,這說明,之前的懷疑是正確的。
此時這個懷疑的對象,是被提前布置的人,給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