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看著太上皇的麵子,也不會要了老臣的性命。
四爺就說:“已經去宮裡報備過了。東西叫咱們收著便是了。”
“甄家……”林雨桐問道:“求的事應下了?”
“甄家除了甄應嘉下了獄,其餘人等押解進京。賜了三進的宅子,貶為庶人自己謀生去吧。”
這麼一說,林雨桐就明白了。這甄應嘉是死是活的,也不要緊了。
臨到最後,甄家灑出大把的銀子出來,其實就是為了在京城裡好過一些的。給自家送了銀子,這就是有了幾分香火情。彆叫人欺負的太狠便是了。正隆帝默許了四爺收下這錢財,便是對這些都心知肚明的。
她這邊把銀子收起來了,才想起來問:“抄家的事是誰去的?”
四爺就似笑非笑的看她:“你說呢?”
聞天方。
得了!不該問的。
她嗬嗬的乾笑,趕緊轉移話題:“滿月怎麼辦?要不要大辦啊!”
四爺沒搭理她,去玩兒子去了。
其實聞天方已經偷摸的觀察了這邊很久了,去了餘家,認識餘梁。後來因為禁海的事,又被打發回西海沿子辦事去了。過了年才回來的。一回來就接了甄家的差事,心裡一直暗搓搓的想著跟這位上輩子平平無奇,這輩子就跟重活過一回的人接觸接觸,可惜,一直也沒這個機會。
孩子滿月是大事,這不是說四爺覺得辦不辦都成的事。連賈數都回來了,回來瞧他孫子,然後一再強調,要大辦。
賈數對這事有執念。他是獨苗,身子不好,他爹媽最想要的就是子嗣傳承。如今兒子娶了媳婦考了狀元當了官又有了兒子了,這是多大的喜事啊!
在彆人看來,娘娘就是賈家最大的榮耀。可在賈數看來,他兒子考了狀元,狀元兒子還給他生了一個一瞧就機靈的孫子,這就是最最榮耀的事。至於娘娘……那是人家的事。
於是,又給孩子辦了滿月酒。收了不少的禮,吃吃喝喝的。中間又有賈瑕過了童生試。不過誰也沒張揚,賈瑕繼續跟著嶽家那邊走,準備四月的縣試去了。
這麼一晃悠,時間都到了三月了。
進了三月,賈家的園子修建的又大致有了模樣的。像是什麼花兒草的,也都該陸續的往裡麵栽了。得從自家的莊子裡往過移栽,所以,連帶著林雨桐和餘梁都得跟著忙。
四爺是忙著皇家園子建造。而餘梁得管著這邊移栽的事。林雨桐就是再不操心,這裡裡外外的賬,又趕上春播季節,家裡還有孩子要照看,可不是忙的腳不沾地。
幼娘也不在家裡隻繡花了,沒事幫著嫂子看孩子。她也發現了,哥哥嫂子等閒不叫奶嬤嬤獨自帶孩子的,都是白天幫忙看著,但一定得放在身邊。晚上又都是自己帶的。
因此,每次林雨桐一忙,她就過來,不錯眼的看著。這還算是有個搭手的人。
就這賈芸還過來抱怨:“今年的酒品種也少了,量也不大。後半年要是果酒的量再跟不上,酒坊的生意就得受影響。”
自家那邊種花種草是為了釀酒的,給賈家移栽了不少的量,自家自然是要受點影響的。
林雨桐就說:“後季果子下來了,比往年多收購些也就是了。”
這是沒有人手,若是有人手,在南邊辦這樣的作坊比在京城也不少賺的。
忙忙叨叨的,事兒多的不行。
結果,餘家上京了。
餘家不是單單的叫人送了一個閨女上京待嫁了,而是餘鑒後娶的這個老婆帶著閨女兒子都上京城來了。餘鑒那邊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他倒是沒來。
餘家本也不是什麼有家資的人家,娘兒們幾個,帶著兩房的下人,跟著鏢行來的。
來了也沒找客棧,三輛馬車連人帶行李,直接就到了寧榮街了。
他們是不知道餘梁和林雨桐兄妹倆如今住在什麼地方的,但卻知道榮國府。找榮國府自然就找到了寧榮街了。到了寧榮街就打聽呢,問這個國公府裡的外孫餘家,住在什麼地方。或是餘家出嫁的姑奶奶,那個狀元公家在什麼地方。恍惚是聽說,賈家族人都是住在寧榮街這裡的。想來應該不遠。
寧榮街這一片,不管是餘梁還是四爺,都熟悉。
四爺就不說了,本就是賈家族人。餘梁呢,又慣愛跟三教九流的結交。
一打聽他們,這有心人就不急著說,而是問呢:你們是誰啊?乾啥的?找人家有什麼事?
這麼一問,得了!就都知道了。感情是他們!
因為餘梁,更因為林雨桐嫁了狀元公,當年賈家的庶出姑奶奶的遭遇早就被人傳的到處都是了。賈家照看了外孫外孫女,還給外孫女找了好親事,這樣的事能不渲染的滿世界都知道嗎?跟著賈家的善行相對照的,這餘家的事就更是傳的無人不知道無人不曉了。
都是賈家的人,不是旁支姻親便是賈家的下人,都自稱是賈家人。
自家的大姑奶奶愣是給磋磨死了,可憐那麼大點的孩子親爹都不管。為什麼親爹不管呢?大部分人認為,這是有了後娘就有了後爹。
那這後娘能是好東西嗎?
人家就不樂意說,這個說:“不在家,通州去了。”那個說:“城外住著呢。”
反正就是沒有準信。
最後在客棧裡落腳了,還專門有人給邵華和林雨桐送信了。
餘梁第二天就回來了,因著這些人來了,瞞肯定是瞞不住的,該應付的還是得應付吧。
結果那邊足足過了三天,才打聽到餘家和林雨桐住的地方。
餘家的宅子是當年薛蟠不知道搭了多少銀子修起來的,這才幾年工夫?新宅子又修的精致,遠遠看過去飛簷高脊的,很有幾分氣派。
於是人家租了一輛馬車,直接就到了餘家。
在門口叫門了,說是趕緊叫大爺出來,家裡的太太帶著姐兒哥兒都來了。
等著人迎呢?
餘鑒再娶又沒經過賈家的同意!認她是續弦她便是續弦,不認她是續弦,她便是姨娘。
上次話都捎回去了,竟還是這般囂張。
餘梁叫杜有財:“把角門開了,要進,從角門進吧。不願意進,愛上哪去上哪去。”
結果人家進來了。
邵華才說:“隻怕他們未必懂什麼角門不角門。”邊城長大的野人罷了。
這裡真沒有歧視的意思,就是覺得怎麼想都不順心。
餘梁就說:“你在後麵接待,我去前麵。”
這就是沒把這個要來的女人當成正室的意思。
白氏進了門,左看右看都隻覺得氣派。餘家在邊城也算是不差的人家,可說實在話,跟京城人家比起來,就真真是覺得哪裡都比不上。
她的眼神活泛,一路走一路瞧,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後麵跟著兩個大姑娘,一個小子。有三個婆子兩個丫頭跟著,走路都蹩手蹩腳的,很有些拘謹。進後院的時候,小子被攔了,給直接帶到前院去了。
邵華在正堂坐著呢,白氏進去,她也沒起身,手裡捧著茶沒動地方。
白氏等著邵華見禮,邵華卻隻淡淡的道:“姨娘來了。來了就坐吧。”
叫人給搬了繡墩放在門邊上,然後就看站在白氏身後的人。
兩個姑娘,一個瞧著得有十六七,另一個有十五六。
邵華的一翻做派把白氏說的愣了愣,然後冷笑一聲:“大奶奶好大的派頭。嫁進餘家的門二十年了……”
“我婆婆去了都沒二十年。”邵華就說:“你進門二十年了?”
白氏一噎:“大奶奶倒是好口舌。”她梗著脖子,轉著腦袋,白眼翻著:“是!我這進了門有十八年了,為餘家生兒育女……”
“哦!十八年了。”邵華卻道:“那我倒是不知道。隻知道外祖母她老人家說,當日公公可沒說要續弦的事。如今,既然有人要以妾為妻威迫嫡出子女,少不得上公堂走一趟。等官老爺判下來了,該如何便如何。再者,這裡是我的嫁妝宅子,招待親戚一頓茶飯,倒是小事。彆的倒是不好兜攬了。”
“你!”白氏冷哼一聲:“那就告官,看官老爺是判咱們對還是判你們對?”
邵華將茶盞往桌子上一放:“送客!”
半點留客的架勢也沒有。
真真是一盞茶都沒給喝,直接把人給攆出去了。
等餘梁從前麵回來,她先忐忑了:“真這麼著?”
餘梁搖頭:“這事麻煩!”
下半晌的時候,兩口子帶著孩子就過來了。四爺還沒回來,不過餘家的事也不用四爺操心。
餘梁就說他的顧慮:“把這白氏壓下去吧,好處是咱們不用跟這個女人明麵上有母子關係。彆管這後娘做的好不好對不對的,一旦承認是繼母,那咱們做的不到不好,就有人攻訐。”
是這麼一回事!都得像是臥冰求鯉那般,哪怕後娘把人往死裡折磨,也得孝心如故,這才是這個時候的道德標準。
林雨桐馬上明白餘梁擔心的其他事情是什麼了:“要是把這白氏壓下去,成了姨娘。咱們的麻煩也一樣不少。姨娘沒資格教養子女,所以她帶來的三個孩子,勢必成為麻煩。”
餘梁點頭:“就是這個話。這還得是餘鑒不回京的前提下。要是餘鑒回京了……麻煩更大。能把繼母變成妾,卻不能把親爹如何……”
所以就成了左也難右也難的局麵。
林雨桐就問:“那倆姑娘都大了,最麻煩的反倒是那個小子了。那小子如何?”
餘梁麵色有幾分複雜:“真是報應!那小子……”他指了指腦子:“有些憨……有些拙……不是個機靈的人……”
就是老實,笨。這樣的人就是壞,那也壞不起來,他沒那個心眼。
邵華就道:“要叫我選,我寧肯要倆難伺候的小姑子,要個笨一點的小叔子,也不要頭上頂著個惡婆婆。”
兩害相權取其輕。
那邊生下的大姑娘都十七了,小的都十五了。大的眼看就嫁了,小的說了親,半年裡說打發出門子就打發出門子了。就是再難纏,終歸是麻煩一段時間。而且,自家能掌握主動,要想嫁的體麵,她就得乖乖的。不像是白氏,要真認下她續弦的身份,那她就占著身份優勢,還不得往死的作。而且,她還年輕,往後的幾十年裡,是彆想消停了。再說了,隻要認下了這個續弦,這後麵的三個孩子就能不麻煩餘梁?還不是一樣!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把白氏打回原形,然後直接給餘鑒送回邊城去。這倆姑娘在這邊嫁了,剩下個老實孩子倒是最好安排的。將來娶個本分的莊戶人家的姑娘,弄個莊子去鄉下過小地主的日子,一輩子不短了他的吃喝就完了。
長兄當到這份上,這也沒什麼可指摘的地方了。
林雨桐就說:“我嫂子說的這個辦法行!就這麼著吧。”
結果是白氏也沒真蠢的就去告狀,孫紹祖腦子明白著呢。打發婆子去一問前因後果,心裡就有了算計。他為的是跟餘家跟賈家這邊正經的來往,自然是不能認下白氏這個丈母娘的。因此就說:“……不說是我,就是小姨子將來說親,那也是國公府的外孫女,貴妃娘娘的表妹更體麵。將來什麼好人家說不上?您又何必跟他們這麼犟著呢。照我說,您隻管回邊城去。將這些弟弟妹妹給他們哥哥姐姐留下,就不信他們不照管?這您在,對弟弟妹妹未必好。但您要是不在,對弟弟妹妹卻一定是好的。您自己掂量掂量?”
於是,在誰也不知道的時候,人家白氏被孫紹祖給送上了北上的商隊。
那姐弟三個,卻被打包,送到了餘家大門口。雖然估計著餘鑒和白氏不想幾個孩子回邊城,心裡也是按著這個計劃打算的。可是真沒想到,人家說走就走,連問一下這邊的意思都沒有,直接把人扔下……走了!
這裡麵還有嫁妝的事呢!可餘梁給惡心的,還得安撫媳婦:“彆擔心,咱們賠不了。”轉臉就想著怎麼從餘鑒要這一份嫁妝銀子錢。
也因著這個事辦的太惡心,這餘家那邊的門,是不許進的。
林雨桐手裡有幾個小院子,其中兩個是王熙鳳送來的。叫人收拾了一個,叫餘梁把人安置在那個地方。對外就說是餘梁租下來的。
這餘梅就是要嫁給孫紹祖的姑娘,嫌棄的看著這小院子:“大哥這是不叫我們進家門。”
“那是你們嫂子的嫁妝。”餘梁停下腳步,轉臉道:“要是看不上,還是回餘家吧。當年來京城,在鄉下置辦了個院子,去那裡住也使得。”
餘棟還一臉的懵懂,卻把餘梅和餘柳嚇白了臉。,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