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1 江湖有你(43)三合一(1 / 2)

斂財人生[綜] 林木兒 13616 字 7個月前

眼前的老者正是楊次山,他上下打量四爺,問說:“可是北邊那位官家的說客?”

四爺打量了這普通的竹林山居一眼,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也沒有繼續繞圈子,而是問道:“老先生可想過楊家以後?”

楊次山如何沒想過?這些年他也常想,如何會把路走到如今這種局麵?

可返過去再去想,當年被那般盛寵的女人,指名道姓說是自己的妹妹,自己能如何呢?說不是?便是自己否認了,正受寵的寵妃最多不過被申斥兩句,或許哭訴兩聲身世,隻有更被憐惜的份,人家不會有太大的關係。可自己呢?楊家呢?隻要得罪了人家,這世上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當年的楊家隻怕連會稽也走不出去,全族皆得亡!

有那知道內情的,如今礙於楊太後在位,所有的話都藏著,不敢說這些犯禁的話。但等到將來,楊太後徹底失勢了……失勢的太後依然是太後,官家依舊會好好的叫太後頤養天年,可楊家該如何?成了貪圖富貴,欺瞞官家,欺瞞天下的賊。便是有那知道當年原委的,難道能指望他們為楊家鳴冤?

更何況,如今太後年歲可不小了,上了年紀的人,躺下之後還能不能再穿上脫下的鞋,這都是個未知數。

真要是太後有個萬一,到那時,楊家何去何從?等著成為眾矢之的,全族皆罪?

誰也不願意麵對這些,但誰都有些無能為力。

楊次山搖搖頭:“老夫便是想的太多了,才心灰意冷,龜縮於山中……等將來,雙眼閉,該死該活,全看天意。當年這一番富貴,來的僥幸。若是天意要楊家後輩償還這竊來的榮華,那便隻有聽天由命的份。”

“真要聽天由命,老先生就不會單獨見我。”四爺坐在竹椅上:“咱們倆也彆來回繞圈子,楊家的生路就在眼前,隻看楊公敢不敢放手一搏了?”

楊次山正色的看向四爺:“閣下還說不是北地人?”

“是北地人,這一點我不否認。”四爺就笑,“放心,不會要老先生做大逆不道之事,更不會叫老先生以身犯險。”

楊次山心裡並沒有眼前人如此說而放鬆,每個慫恿人乾壞事的人都會有那麼一番哄死人不償命的話的。他不當真,隻問說:“究竟是何事?”

四爺也不辯解,直言道:“趙氏皇族,因各種原因,如今散落於各地,多成為普通百姓。新宋皇室本也為趙氏一族,官家每嘗想起族人流落,便於心!心不忍……”

“閣下想讓我為新宋奔走,遷走趙氏皇室?”楊次山想到了這一點,心下駭然,不由的扶著竹桌站起身來,“你們這是……這是釜底抽薪……動搖根基呀……”

四爺隻道:“本是一片好意,不忍皇室貴裔零落於塵泥,老先生怎會說的如此嚴重?這本也是看各自的意願,若是實在不願意,那便作罷就是了。”

楊次山歎氣:自己怎麼可能叫這麼算了。正是因為看到了這法子對南宋的打擊,他便更知道,新宋必然是要成事的。便是自己不來做這件事,對方一樣會找其他人來做這件事的。說是自願,可那些宗室,又怎麼會不願意呢?想如今的官家和榮王,當年也不過是喪父的孤兒,在母舅全家寄人籬下的長大。血脈上確實是太|祖皇帝世孫,可這一代一代下來,早已經落魄了。天緣巧合,又正是因為他們喪父沒有依仗,這才過繼了過來。可這也正是因為出身上不那麼理直氣壯,所以,官家對宗室的態度那是能冷落便冷落,能有多冷落便有多冷落。防的便是這些人滋長出野心來威脅帝位。因此,這些宗室的日子,有些過的連普通百姓都不如。日日勞作,好些宗室子弟,家裡連供養念書的銀錢都供應不起。若是如今有那麼一機會,能叫他們瞬間成為人上人,那為什麼不呢?

去彆國你是叛國,去新宋,在皇室看來,有什麼不同呢?本就同出一脈嘛!

對新宋官家的身份,當年否認是一句話,如今承認也不過是一句話。真等到皇室北遷,那誰才是趙氏皇族正統?這一點,隻怕就不是臨安城裡的官家能自說自話的了。自然是皇室眾人怎麼說,那便怎麼是了。

折騰到最後,臨安反倒是成了賊。

兩位官家,一位是上台十年,被史彌遠壓製了十年的帝王。一個本是囚徒,卻硬生生的闖出一條生路,一手滅了金國和西夏的雄才霸主,誰才是英主?

楊次山心裡有了決斷,但隨即又問說:“敢問閣下,做這件事的為何是老夫?”

獨獨選了自己,這也是不合情理的地方。

若真隻是想辦成這麼一件事,那便是來往兩地的商人,悄悄的傳句話就能辦成的。甚至新宋朝廷,連個具體操辦的人都不用派的。就像是之前所想的,那些宗室遇到這樣的好事,怎麼可能會不答應?

為什麼非得自己去做這件事呢?

四爺輕笑一下:“您是太後的哥哥呀。”

太後!的哥哥……怎麼了?

四爺再說了一句:“您若是頻繁接觸宗室,彆人會怎麼想?”

會怎麼想?

楊次山驀然而驚,彆人會想:這是不是跟當年史彌遠為皇室選嗣子一樣,如今自己也是為皇家選嗣子。南宋朝廷幾代人沒有親兒子傳承,這從宗室選人,已經成了慣例。

“可……可……可如今官家春秋鼎盛,便是一時沒皇子,不等於以後……”他這麼說著,便是一愣,見對方端著茶不再說話,他的心慌亂起來。宮裡的消息,他也不是一點也不知的。那位賈家的貴妃如何會落下病來,彆人不曉得內情,他們楊家卻是知道的。因為官家無子,且求子心切。太後曾想選楊氏女進宮為妃,為的就是繁衍子嗣。可官家拒了,正好自己也不想叫楊家越陷越深,這件事最後就那麼不了了之。賈貴妃是生養了公主的,那便是說,本身生育是沒有問題的。那問題出在誰身上?為什麼官家那麼急切?

想到這一點,他後背都汗濕了。

自己一旦接觸宗室,這便是一個政治信號呀。各方勢力將聞風而動,朝廷內將內耗不止。

而這些,也隻是自己想的,到底是不是,他如今也不敢保證。

可憐朝廷上下,還都沒蒙在鼓裡的時候,新宋已經接觸到自己這個層麵來了,可滿朝誰聽到風聲了。

一個渾渾噩噩,一個儘力謀取……罷了,許真是天意如此。

他不再多問,既然必須走這條路,那就閉著眼睛往前走吧,總比之前坐以待斃要好的多。

他思量許多,甚至還提議道:“我得進宮見太後……”

四爺明白楊次山的意思,他做事是個把穩的人。他想接觸宗室,但卻不想因此而把楊家陷於險境。他是打算進宮,去說服楊太後。叫楊太後出頭做這個為皇帝選嗣的事!

如此,便正合四爺的意思。他也給對方吃個定心丸:“聽聞老先生的幼子長孫在外遊學……北地書院也有幾所,若是願意,隻管送過去便是。”

楊次山心中大定,“哦?對北地官學早有所聞,若是能去長些見識,那是最好不過。不知這一去……”

“隻管放心去,入了新宋,便有人安排,不用操心。”朝聞閣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好,那就真該解散了。

話到這裡,就可以了。四爺直接起身:“那就告辭了!”

楊次山沒有挽留,直接將人送出竹樓。

!他這次看向等在外麵的一行人。卻見這一行人裡,站在最前麵的,反倒是一個小小的少年郎。少年郎長相俊美,站在那裡姿態颯然,眼神清正,神情溫雅。側後挨著站著一個姑娘,帶著幾分英氣勃發,再之後,才是三十多歲,留著短須的中年人。

就見那少年隻朝自己微微頷首,然後朝正出門的這位客人露出幾分童稚般的笑意來。

那少年在一行人中明顯為尊,但跟在少年人身後的中年人,又顯然不是家奴家將的身份。彆說家奴家將,便是屬下,腰板也不可能挺立的那麼直。

可這樣一個人,站在少年的身後,沒有絲毫逾越。他心裡就有了大膽的猜測:這少年人是誰?

要是沒有記錯的話,新宋也隻一位皇子,那位皇子仿佛就是這般的年紀。

除了皇子之外,還有一位公主。

再看看站在那少年身後的女子,年紀仿佛也對。

他正想的出神,便聽到兩聲‘爹爹’的叫喊。

那少年和和女子,對著那客人喊‘爹爹’!

他一時愕然,錯了!一定是哪裡錯了!想多了吧!不可能,不可能呀!

可這年歲,都又對上了。

等他回過神來,卻見這一行人已經走遠,轉過彎,轉眼不見了。他迅速的朝前追去,卻見對方已經上了馬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就這麼來,然後又那麼走了。

侄孫從後麵攆來,問說:“叔爺爺,那人是誰?”

是誰?

怕是了不得的人!

老人長長歎了一生氣,身形都佝僂下來了:官家尚在宮中陪他的貴妃,那新宋的官家卻已經跑到臨安這天子腳下四處活動了。將來若何,還用想嗎?

可到底是南宋老臣,一時間涕淚橫流,但看著身邊一臉無措的孩子,又咬牙道:“這世上不是誰都能做忠臣直臣,赤誠之臣的。”

我做不來……但我也儘量不去做叛臣!

我不曾背叛趙氏皇族,也算不得是叛臣吧。

回了客棧,龍兒就跟她爹說:“已經叫人監視了。”

朝聞閣的勢力在南宋,還是很可觀的。

四爺‘嗯’了一聲,叫孩子彆緊張:“沒來過臨安,正好在臨安附近轉轉。”然後又跟完顏康商量:“據說牛家村就在臨安附近,你要不要回去一趟。”

完顏康就看楊過:“要不過兒回!回去,祭拜一番。”

楊家和郭家祖輩尚有墳塋在牛家村,又有郭嘯天的墓在那裡,如今到了附近,理應過去一趟。

完顏康是顧忌著四爺,不好拋下主公自己走了。

四爺就說:“到哪都是轉,正好去看看。”看看這個事故多發區。如今也不怕了,反正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想來也不會發生點彆的了。

他們低調的出城,奔著牛家村而去。而另一邊的南宋皇宮裡,楊太後卻接到了傳信,說是楊公求見。

能被稱為楊公的,如今這天下,隻一人而已。那便是太後的哥哥,官家的舅舅。

不管血緣上有沒有舅甥關係,總之禮法上是如此的。

楊太後放下手裡的書卷,問宮人:“楊公?哪個楊公?”問完才恍然:“是楊公啊……”

宮人言說‘是’。

楊太後倒是露出幾分意味深長的笑來:“哀家的兄長……怎麼能不見呢?你親自去,把人請進來。”

楊次山已經有十多年沒見太後的麵了,兩人這麼一見麵,都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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