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快午時了啊我的小姐!”另一個大丫頭紅梅一邊指揮著下麵的小丫頭擺放洗漱用品,一邊驚呼。
錢雯雯:“……”
錢雯雯:“午時?!!那、那、他呢?”
她羞紅著臉,隻恨不得地上有道縫,自己一頭鑽進裡麵再也不出來。
彆說新婚日,就是以前還在閨中,她都沒那麼晚起來過。
她的形象啊,這會兒隻怕全毀了。
“綠柳紅梅,你們怎麼都不叫醒我啊,這可怎麼辦!對了,敬茶!天哪!快快快!”
綠柳無奈地按下團團轉的錢雯雯:“小姐莫慌,這都是姑爺交代的啊,而且,陸家主和陸夫人都不在府裡,不用敬茶。”
紅梅揶揄地繼續道:“對對對!姑爺怎麼說來著?哦——夫人累了,讓她多休息會,你們彆把她吵醒了。”
紅梅模仿著陸墨的語氣,淡然中又帶著調笑,隻恨不得說錢雯雯是陸墨心尖尖上的寶貝,彆人哪裡舍得勞累她呀!
錢雯雯的臉色越發紅,輕拍了紅梅一下:“讓你胡說!”
然而,後麵正在幫著錢雯雯整理床鋪的綠柳卻慘白了臉:“小、小姐……”
端茶倒水的二等丫鬟早就退出去了,如今房間就剩下她們主仆三人,綠柳驚恐地看著錢雯雯:“小姐,落紅……”
錢雯雯兩個貼身大丫鬟,紅梅俏皮綠柳穩重,出嫁之前,綠柳就被錢夫人狠狠交代了一番,她一夜提心吊膽,本以為陸墨錢雯雯兩人沒有圓房,今後錢雯雯會被人笑話,可早上陸墨起來的時候說的那句話,分明就是表示了兩人是圓房了的,那落紅呢?
沒有落紅,可比沒有圓房更嚴重啊!
錢雯雯疑惑:“什麼落紅?”
隨即,她立馬明白過來,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
落紅,新婚之夜有的東西。
錢雯雯當然不清楚這東西是怎麼來的,可她知道,如果沒有落紅,就證明這女子不清白,婚前失貞!
可她好好的一個女子,怎麼會婚前失貞?難道是因為她曾經與三王爺定親過?
前院,阿福急忙忙跑進來:“少爺!夫人哭了!”
他喘著氣,要知道他剛聽到後院傳來消息的時候,就知道,來了來了,這不就來了嘛!
他都說了,讓少爺不要喝那麼多酒,偏偏少爺不聽勸,如今可好了,大醉一夜,沒能圓房,這會兒新夫人可不定怎麼委屈著呢。
要他看,少爺這不活該嘛!好好的洞房花燭夜不去,叫他和那幫人和那麼高!
陸墨書寫的手停頓,皺起眉頭,心歎特麼要遭啊。
他腳步不停,從前院大步走到後院。
此刻,錢雯雯已經不哭了,但由於驚嚇和恐懼,小臉蒼白蒼白的,看著很是令人心疼。
看到陸墨的瞬間,一主兩仆仿佛看到了什麼惡魔,紛紛退後一步,身子緊繃,像是下一秒就會被人殺死一樣。
陸墨儘量慢慢靠近錢雯雯,且停在三尺之外的安全距離,讓錢雯雯不至於太過害怕:“夫人,怎麼了?聽阿福說你哭了,可是有人趁我不在欺負了你?”
跟在陸墨身後的阿福恨不得捂臉,少爺啊少爺,就你那寶貝樣,這府裡誰敢欺負夫人啊,那個人是誰你自己心裡沒電逼數嗎?
陸墨心裡當然有數啊,可他能直接說哦對不起,昨晚喝醉了沒能和你洞房,不然咱今晚補上?
錢雯雯心裡惶恐又愧疚,不敢直視陸墨雙眼,隻搖頭:“沒、沒有。”
這場麵,顯然是聊不下去了。
陸墨揮了揮手,示意綠柳紅梅阿福退下。
三人內心擔憂地離開,紅梅幾次張嘴都被綠柳攔下,阿福倒是比這兩人稍微好些,感覺自家少爺總算開竅了。
門外,紅梅負氣地看著綠柳:“你攔著我乾什麼!這……”萬一小姐被姑爺欺負怎麼辦!
不過,這句話紅梅沒敢對著阿福說出口。
綠柳冷靜道:“去找錢嬤嬤過來。”
錢嬤嬤,錢雯雯的奶娘,因為頗為的臉還得到主家賜姓,這次陪嫁裡就有錢嬤嬤一家。
原本錢嬤嬤就是錢夫人準備著給錢雯雯幫助打理內院的婆子。
可因剛新婚,除了錢雯雯的丫鬟,其餘錢家人都被安排在外院,根本進入不了後院地盤,也因此鬨了早上這個落紅的笑話。
這邊綠柳和紅梅讓人去找錢嬤嬤,屋子裡,錢雯雯揪著衣袖忐忑不安。
陸墨輕咳兩聲,道:“夫人見諒,昨夜我不該喝多了,沒能……”
錢雯雯哪裡能聽明白陸墨在說的什麼,隻搖手:“沒事沒事。”
她咬了咬牙,早死晚死都是一個死,與其大庭廣眾下陸墨大發雷霆,不如現在趁著隻有兩人的時候與他說明,倒還能留下些許顏麵。
隻是,想到因為自己不貞,今後將會遭到的冷遇和厭惡,錢雯雯就心中苦悶痛恨不已。
“叮,錢雯雯好感度八十點,幸福值三十點。”
陸墨:……我做錯了什麼!就因為沒圓房直接降四十,不能吧!
錢雯雯眼眶通紅,強忍羞澀與懼怕:“我、我……落、沒有落紅!”
“什麼?”陸墨更懵逼。
錢雯雯一閉眼:“我說,我沒有落紅。”
陸墨震驚:“……”
什麼意思?錢雯雯說自己沒有落紅,難道錢雯雯之前已經與鄭玨私定終身了?劇情出錯了?錢雯雯是真的愛鄭玨?
一個巨大的藥丸降臨陸墨頭頂。
感覺自己距離完成任務又遠了三萬裡。
錢雯雯說完,看到陸墨的震驚臉,心裡委屈不已,破罐子破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早上起來的時候,沒有落紅,我不是故意的……嗚嗚嗚……”
陸墨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過山車般的心情。
又震驚又好笑,一度失語。
他靠近,攬住錢雯雯的肩,嘴唇靠近她的耳側:“傻,我們還沒圓房,哪來的落紅。”
這一次,震驚的輪到了錢雯雯。
沒、有、圓、房!
怎麼會,他們昨晚都睡一張床上了。
錢雯雯那懵懂的模樣,讓陸墨真的哭笑不得,難道她出嫁之前錢夫人都沒交代什麼嗎?
他猶豫了一會兒,又問:“你出家前,家中可有給你什麼書冊?”
錢雯雯回憶了一會兒,那三日雞飛狗跳,事情數不勝數,錢雯雯終於從腦海深處扒拉出那本避火圖。
“有一本,叫什麼避火圖的,我還來不及看,”錢雯雯看著陸墨,“你是要看嗎?”
“咳咳,”陸墨幾乎要抑製不住笑了,“夫人不妨先看兩眼,嗯,我先去看看午膳?”
陸墨走了,錢雯雯翻箱倒櫃找避火圖,還喊了綠柳紅梅一道,三人一番辛苦終於找到了那本小小的冊子。
錢雯雯“唰”地翻開。
一秒、兩秒、三秒……“唰!”閉合,她的臉色如同煮熟的對蝦。
“你、你們先下去。”錢雯雯不敢看綠柳紅梅,內心幾乎崩潰,天哪,她娘給她的都是什麼,這畫的都是什麼不要臉的東西!
可她並非什麼蠢人,之前鬨笑話不過是因為不知。
如今一結合陸墨的話,就知道這本圖冊的作用了。
錢夫人那些結結巴巴的話也有了解釋,一些懵懂的事情,終於扯開了第一層麵紗。
錢雯雯窩在房裡,粗粗看了一遍那避火圖,整個人就和火燒了一樣滾燙滾燙的,她感覺自己都蒸發了,火急火燎收好圖冊,又恍恍惚惚打開房門。
“小姐您可算出來了,姑爺正等您午膳呢!”紅梅簡直要瘋了,小姐不知道怎麼回事,睡懶覺,讓姑爺等人,這一莊莊一件件,這是要失寵的節奏啊!
當然,剛才經過錢嬤嬤的科普,綠柳紅梅已經知道了,她們家小姐沒有失貞,隻是還沒有圓房。
好了,這又是一件!誰家新嫁娘新婚夜不圓房的,這不妥妥的失寵嗎?
錢嬤嬤當然也心裡害怕啊,姑爺怎麼回事啊,是不是不喜小姐?
她內心忐忑,表麵依舊淡定,還訓斥著:“叫什麼姑爺,這裡是狀元府,可不是錢家,你們是小姐的陪嫁,都給我警醒著點,以後要叫爺、夫人!可不能再說什麼姑爺小姐的。”
沒辦法,誰讓她年長看著有經驗呢。
錢嬤嬤催著錢雯雯去用膳,當然,她這張老臉就不適合出現在狀元爺的麵前了。
飯桌擺在大堂,寬闊又明亮。
桌子上的東西並不多,卻各個精致無比。
一小碗粥,兩碗米飯又有些許小籠包蝦餃之類的小吃,還有幾碟小菜和三盤肉菜一個湯。
這場麵,比起彆人家的膳食,真可謂是寒酸了。
綠柳和紅梅臉色有些微難看,聽說陸家也是有頭有臉的有錢人,這狀元府裡怎麼會這麼窮啊。
她們家小姐,哦不夫人,在錢家的時候,一個人的膳食都不止這些,更彆說和陸墨在一起的兩人膳食了。
綠柳紅梅不會蠢到認為是下人克扣了食材,畢竟這正經的男主子還在呢。
難道是因為沒有圓房,所以真的對夫人有了芥蒂,這是要敲打夫人?
陸墨仿佛沒有看到她們的變臉,隻笑著迎上錢雯雯:“夫人這邊坐。”
錢雯雯哪裡還管什麼吃的喝的啊,她現在整個人都在在飄的,腦子裡都是避火圖裡的畫麵,羞憤不止,又好奇不已,總之,她都快炸了。
她如同是提線木偶般,直到在椅子上坐下,才稍稍回過神來,不過,看到陸墨的時候,就更加羞澀了,腦子裡是止不住的各種場麵幻想。
她是為什麼同意過來一起用膳啊,她一個人不好嗎?
“夫人早膳未用,先來些可好?”
陸墨說罷,已經動手將桌子上唯一一碗粥擺放在錢雯雯麵前了。
粥底是白粥,裡麵還撒了些許藥材,也不知道是怎麼做的,隻覺得味道問起來清淡,當然,錢雯雯嘗起來也是清香可口的,沒有半絲苦澀。
“彆隻顧著喝粥,這些小菜可有喜歡的?”陸墨打量著錢雯雯的眼神,看她在哪一盤菜上多停留了一會兒,就幫著她夾一筷子那盤菜。
錢雯雯本就被服侍慣了的,如今吃起飯來,隻覺得這一次好似更順暢,吃的更香,心裡還想著陸家的廚子不錯啊,做的飯菜也太好吃了。
綠柳紅梅都快絕望了,繼睡懶覺之後,她們家夫人又作死地讓爺伺候她吃飯,這真真是倒過來了啊,夫人您可醒醒啊!
錢雯雯醒了,在她放下筷子的第二秒。
她震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回過頭看身邊的陸墨,不敢相信剛才的行為是自己做的。
陸墨正在掃尾,他向來秉持著不浪費原則,東西夠吃就好,再說他一練武的,吃少點吃多點都可以,錢雯雯剩下的他直接準備包圓了。
對上錢雯雯的眼神,疑惑地問她:“怎麼了?沒吃飽?”
錢雯雯恨不得狂搖頭,當然,現在她也就是輕輕搖了兩下:“飽、飽了……我、我伺候你用膳吧?”
陸墨看她雙手雙腳無處可放的模樣,笑得溫柔:“那就辛苦夫人了?”
“叮,錢雯雯好感度一百點,幸福值八十點。”
錢雯雯家裡環境簡單,換句話說,她比起那些精於宅鬥的女子來說,多了一份單純,也更容易付出感情。
陸墨對她的照顧,對她的喜愛是真的,她便能體會到,便也會對此付出心意。
綠柳紅梅從一開始地焦急,到後麵的麻木,到現在的淡定,這一日的心情可精彩了,以後每每回憶起來,都忍不住笑,也感歎自家夫人的幸運。
吃完午膳,陸墨帶著錢雯雯逛狀元府。
陸墨:“住這裡的時間雖然短,但也有三年,不過你若不喜歡,我另買一座院子。”
錢雯雯:“這裡很好,不用換另外的。”
她想著,就午膳來看,陸墨恐怕沒什麼銀子,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用自己的嫁妝?
陸墨:“早晚是要換的,早些買了,還能按照你的意願修整。之前是不知道你喜歡住哪裡,哪樣的府邸,如今你來,自然可以買了。”
錢雯雯又臉紅了,隻是,想到陸墨手裡的銀子,又擔憂不已。
於是她道:“我喜歡住小一點的,府邸太大走起來太累了。”
就像她跟著他娘去赴宴,有的人家家大業大,從門口下車走到那宴會的院子,腿都要走酸了。
況且,府邸越大的人家,空出來的那些個院子,還不是住了雜七雜八的小妾舞女之類。
一想到陸墨和她今後的府邸也會這樣,錢雯雯就滿心的不舒服。
小,府邸一定要小!好讓陸墨連小妾都養不了!
“對,要院子少的府邸!”錢雯雯肯定地點頭。
陸墨又如何看不穿她那點小心思,寵溺道:“好,依你。”
兩人又走了一段路,陸墨看錢雯雯速度越來越慢,於是停下腳步,讓遠遠跟著的下人離開,一把抄起錢雯雯公主抱。
“啊——”錢雯雯驚叫,條件反射地抓住陸墨的領子。
“彆怕,沒人看到。”陸墨安撫她,抱著她往前走,繼續給她介紹,“這裡是小花園,你有那些喜歡的花與我說,我給你尋來。對了,你喜歡遊湖……”
兩人漸走漸遠,唯有被錢雯雯驚叫嚇到的綠柳紅梅阿福遠遠落在原地,偷偷看著兩人的背影。
阿福:“切,我就知道,有少爺在,夫人怎麼會有事。”
紅梅:“我這不是擔心爺抱不穩嘛!畢竟爺看起來……”就是個白麵書生啊。
阿福得意地看著兩個丫鬟:“你們不知道吧,咱們少爺,那可是力能扛鼎的人!”
“力能扛鼎?吹牛吧你!”綠柳震驚,一個鼎是多重?那少說一千斤啊。
阿福冷笑:“怎麼吹牛?你們不知道的多了去了,要不是少爺沒參加武試,拿個武舉人手到擒來。”
阿福不由得又想到了當初來京城的路上,他們遇到的那些山賊們,多厲害的人啊,還不是來多少殺多少。要他說,這朝廷也太小氣了,少爺殺匪,怎麼就沒個什麼嘉獎。
陸墨帶著錢雯雯逛了半個時辰的院子,就帶著她回到正院。
這個院子,就是兩人的新婚婚房所在,是一個大院子,裡麵套著好幾個小院子。
其中最中間的就是兩人的住處,而幾個偏院則是擺放錢雯雯嫁妝以及給伺候的一等丫鬟等。
隻見他來到一側偏院,走近一間房,這房子不似彆的房子,沒有窗戶,門也不僅僅是木頭,而是外麵包裹著鐵皮。
陸墨將鑰匙遞給錢雯雯,示意她打開。
鎖被打開,錢雯雯看了一眼陸墨,在他的首肯下,推開小門,裡麵並不如想象中的昏暗,幾顆夜明珠默默散發著光芒,照亮了四周。
錢雯雯:……
牆角有一排大木箱子,一個個都閉合在那,靜靜躺著仿佛正等人去打開。
她的心“噗通噗通”跳著,越來越快,錢雯雯已經意識到了,陸墨帶她來的是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