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再次回到國營飯店。
可齊老一個老頭擺架子吃個午飯磨磨蹭蹭的, 又去了小院子一趟, 陸家人早就吃完坐著拖拉機回村了。
拖拉機突突突地唱著歌往前走, 車後鬥的人嘻嘻哈哈大聲討論之前的飯菜怎麼好吃。
陳老頭手緊緊抓著拖拉機鋼板扶手,心滿意足歎了口氣:“我們家房子蓋好了,我這一顆心都放下了,現在正相著姑娘, 說不定年後就能結婚,到時候請你們來吃喜酒。”
陳家現在欠著村裡兩百塊, 這錢雖多,但家裡頭孩子也多,每個人分攤一下一人就是五十塊,五十塊能住上那麼好的小二層,誰家不願意?
村裡人都打聽好了, 陳家這房子整好八間,兄弟四人一人兩間,屋子寬大敞亮,住個七八十年妥妥的,村裡有適齡姑娘的家人, 都恨不得立馬和陳家搭上關係。
現在, 已經不是彆人挑陳家小子, 而是陳家人挑媳婦,眼睛都快看花了。
李老頭和張老頭也非常激動:“我們年後蓋房子,你們也來吃飯!”
他們家錢攢的沒陳家多,但再上山抓一段時間蛇, 湊湊也足夠了,自從陳家蓋了新房子,他們可眼饞許久。
張大妮是陸家長媳,現在非常有底氣,對著她爹都敢開玩笑:“爹,那家裡頭吃飯菜有國營飯店好嘛?我也不貪心,就一半好好了!”
張老頭瞪著女兒,這糟心姑娘真是他家裡頭出去的嗎?
“你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誰,找你男人吃肉去!”張老頭轉頭又與陸墨道,“親家,你看看你給這丫頭養的,這麼貪嘴誰家養的起啊!”
話是這麼說,張老頭心底還是開心,女兒一看這段時間就過得很好,肉多了,臉也紅潤了,說話都敢大聲了,這不是說明她在陸家過的舒坦嘛!
陸墨淡淡回:“反正讓建國養。”
陸建國瞬間感覺壓力山大,他這段時間過得瀟灑了,吃飽喝足地就想養老了,誰家日子有他家好,但現在被他爹一說,又想起這好日子是他爹帶來的,這要是讓他自己養家,還不得天天吃玉米糊糊啊。
陸建國愁了,他咋去掙錢?
不止陸建國,他旁邊坐著的陸建黨陸建軍也跟著發愁,他爹這是讓他們自己養媳婦啊,瞬間頭大。
最不愁的就是七個小丫頭,還在車上背古詩給她們爺爺聽,背的好的爺爺就會給一顆好看又好吃的糖。
在這些小丫頭眼裡,爺爺就是個百寶箱,身上什麼東西都有,尤其是好吃的。
不過糖這種甜甜的小零食,爺爺每天都隻給一小塊,她們得非常努力學習才能拿到第二塊,這也是這些小丫頭拚命認字寫作業的原因之一了。
齊老盯著國營飯店,裡麵威脅的氣息消失了。
他心中又肯定了三分,陸家有問題。
想到那個強大的人,齊老的手都在顫抖,他這回是踢到鐵板了?
要不要繼續對上陸家,齊老實在心裡沒底,那位人物之前警告了他,是記住他的氣息的,如果他還湊上前去,惹怒了對方,自己討不了好。
可想到正在省城的那位大人,齊老又猶豫了,對方付出的報酬很吸引人,況且,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他現在就退縮,隻怕會被報複。
齊老突然覺得自己這是接了一個燙手山芋,進退兩難。
下午,齊老打了電話過去。
對麵的聲音很恭敬客氣,也帶著迫不及待的期待:“齊老,您那邊事情辦妥了?”
齊老抿了抿唇:“你們沒告訴我,陸家有玄門的人。”
對麵驚訝:“不可能!陸家祖上就是農民,從來沒出過什麼大人物!”
他們動手之前,也是徹查了一番的,陸家,那就是地地道道地裡刨食的,如果真有玄門的人,不會半點異樣都不露出來。
玄門的人,一個個多能耐,就算種地那也隻能是田園之樂,豈會真的辛辛苦苦在那上工?
齊老沉默,後道:“對方能力在我之上。”
隻是一個照麵的威壓,就讓他止步不前,對方的實力可見一斑,可這麼多年,他卻沒聽過玄門有哪位人物這麼厲害的。
對方也沉默了:“您……確認?”
齊老道:“彆的不保證,康縣絕對有一個這樣的人物。八成和陸家有關。”
如果可以,他想現在就回省城。
可惜,電話那頭的人拒絕了:“八成,那就說不一定,您看,我們這邊再派人協助您如何?”
齊老知道,這件事他既然上了這車,鐵定是沒法下車了:“好,我要軍隊!”
這個世道,也隻有軍隊那幫人能製住了,除非那玄門大佬不想在國內混,否則隻能先乖乖束手就擒。
就如同他當初做的一樣,任你再大能耐,對上國家機器也隻能低頭。
電話那頭的人毫不猶豫同意了:“我下午就派人過去,三天時間,必須解決。”
這是他們能夠拖著的最晚時間,再久一點,他們不保證這件事情會不會被對手發現。
下午,一支軍隊以特訓的名義被拉走,沒有引起彆人的關注,畢竟這段時間,軍隊到處在整動,一支五十來人的小隊伍,在數萬人麵前真的不算什麼。
晚上的時候,兩輛軍用大卡車上下來一隊氣息強悍的軍人,領頭的人眉頭緊皺,顯然對這一次的任務命令非常莫名其妙,但又因任務機密不能泄漏而無人商量。
這一回,接人的還是陳主任。
齊老的身份說出去雖然是那邊的親近人物,但在軍隊裡來說,並沒有人願意吃這一套。
而陳主任好歹也是正規的國家職務,軍隊的人再不願意,也會因為顧及到這一點而服從。
是的,這隊人裡並沒有真的了解事情真相的,也並非是忠誠於那一方派彆的,屬於中立,僅僅是因為服從上級命令過來。
也是因此,他們的行動沒有得到特彆關注,大家都盯著死對手,誰能想到對方利用這個派了個中立的過去?
為首的男人身形板直,臉色嚴肅,他腦海裡想著任務內容,眉心的川字越發顯眼。
康縣下麵出現全家都是奸細,被人舉報上來,證據齊全,現在就是讓他帶人去抓人的。
男人看到陳主任的模樣,抿緊嘴唇,現在的縣城真的是越發不堪了,這種人一看目光不清。
不過,他始終牢記自己的任務,如果說部隊對什麼最為仇視,叛國奸細無疑。
軍人們在前線拚死拚活,他們在後頭死命拖後腿,一份情報很可能就是十幾個甚至上百條人命。
想到這裡,男人強硬的心更加冰冷,準備到了地方一聲令下就抓人。
陳主任上了車,坐在上麵帶路。
車子往偏僻鄉下走去。
男人心中疑惑,要說奸細,大部分其實是在城裡的,鄉下的奸細有什麼用?連政策都是最後接觸到的,通信都不方便,實在不是奸細身份的好選擇。
可事情沒有絕對,特彆是一家子都是奸細的,指不定是之前遺留下來,現在躲在鄉下隱藏。
陳主任早就收到了消息,不動聲色道:“唉,誰也沒想到,看起來那麼老實本分的人,竟然是奸細。要不是有人看到他們一家十幾口人在國營飯店大吃大喝,叫的飯菜都能頂上工人一個月工資,也不會懷疑到他們頭上。”
男人嘴上沒回應,但心裡已然有了判斷,鄉下人,誰家舍得那麼吃喝?況且,國營飯店是要糧票肉票的,那麼一桌子飯菜,就是城裡大部分人都不能輕易舍得拿出來吃掉,那陸家人又從哪裡來的糧票肉票?
看來陸家果然有情況。
陳主任看到男人眼底閃過的不悅,心中滿意,事兒成了。
他以前怎麼沒想到用這招,不管怎麼樣,黑市的存在大家雖然睜隻眼閉隻眼,但真要計較起來,判刑也是可以的。
陸家再怎麼蹦達,到此結束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
一條身影在夜色中走動,明明就在眼前,轉眼就消失不見了,仿佛是看到的人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