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屁!”王姝被他一句話給羞極了,口不擇言,“我隻教你一回,誰讓你融會貫通、舉一反三的!”
蕭衍行已經習慣了她時不時蹦出點大逆不道的話。倒也沒在意王姝對他的嫌棄。她對他的嫌棄也不外乎有三:太大太長,吃進去十分吃力;時辰太長;還總是不聽話不及時停。但到了那個份上,他若還當真順她的心思停,那還有沒有一個男人該有的血性了?
“嗯。”蕭衍行不以為然地閉上了眼睛,腦袋又靠了回去,“我無師自通。”
王姝:“……”
“不過,姝兒也不錯。”蕭衍行閉著眼睛懶洋洋道,“把我榨乾了呢。”
“!!!!!”
王姝的臉一瞬間爆紅了。
她連忙轉過身捂住了蕭衍行的嘴,死死的捂著,生怕他再從嘴裡蹦出什麼虎狼之詞。蕭衍行卻也不阻攔她,就任由她捂著自己的嘴,悶聲笑起來。
越笑越暢快,他笑得身體發顫。
王姝臉上熱的能煎雞蛋,悻悻地結束了這個不應該開始的話題。
……特麼她果然乾不過蕭衍行!
“狗東西!”
王姝很小聲很小聲地罵了一句。
以為某人聽不見,一抬頭,卻見某人睜開了眼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罵我?”
“沒有。”
王姝默默地低下頭,將他攬在自己腰上的手給扯開。
蕭衍行也沒有再摟回去,確實很熱。兩人貼著的這一塊布料都已經被汗水給汗濕了。他不知打哪兒摸出了一把折扇,嘩啦一下展開。緩緩地煽動起來。
才一動,剛準備離開他坐到另一邊的王姝,又坐了回來。
蕭衍行忍不住又是笑,倒也慷慨地給她扇起了風。
兩人馬車到了蕭宅,王姝是被蕭衍行給抱下去的。事實上,這點高度,她完全可以自己跳下去。但蕭衍行動作比她快,她也順理成章地順了他的動作下來。
天兒還沒有完全黑下去,西邊兒還有一片細微的光。烏鵲貼著那道光向南飛,袁嬤嬤帶著人已經在門口等著了。見到主子爺回來,連忙就上前來迎接。
王姝在北郊那邊待了好幾日,主子爺也跟過去了。瞧著兩人這臉色,估摸著這幾日沒少成事兒。
袁嬤嬤喜滋滋地迎著兩位主子進屋。
王姝頭也不回地回了自己屋子。她這兩天累壞了,又是忙試驗田的測交實驗,又是要徹查莊子上經手過良種的人。鏢局那邊還在跟溫家家主接洽,估摸著明後天要去溫家走一趟。她隻來得及叫袁嬤嬤記得囑咐後廚留一份吃食給她,徑自回了屋便去睡了。
蕭衍行在王家宅子待了兩日,手頭也有些事情要處置。當下也沒有攔著王姝,瞥著她的背影走遠。帶著一批人先去了書房。
程明思狀告太子一事,引起了軒然大波。
程明思畢竟不是寂寂無名的小官,他身上可是有著實打實的功績,造福過百姓的三品要員。不論是品級上注定了這件事不能善了,百姓心中極高的威望也迫使朝廷務必給他一個交代。兼之程明思是難得不拉幫結派的實乾派,朝中不少人十分敬佩他。自然紛紛幫著上奏彈劾太子。
雪花似的奏折和沸騰的民怨,鬨得朝堂上下都不得安寧。皇帝哪怕有心保蕭承煥,也沒辦法太輕拿輕放。這可不是關禁閉罰半年俸祿就能輕易糊弄過去的,得實打實的有對太子的懲戒手段才可。
蕭衍行看著京城的來信,心裡盤算著何時恢複‘正常’。
他‘瘋了’也有六年了。也是時候病好……
“殿下,朝廷的送親隊伍約莫在月底抵達涼州府。那花氏確實身子骨十分孱弱,舟車勞頓走上這大半個月,她如今已經起不來身了。”衛長風單膝跪地,臉色極為難看地道,“花家那邊請求爺憐惜,求爺移駕涼州府,與花氏拜堂成親。”
衛長風自己說這個話都覺得不可思議,一張臉扭曲到變形:“若不然,花氏的身子骨適應不了關外的氣候,怕是會死在原地。”
“哦?”
書房中為之一靜,似乎都沒料到這個五品小官有這個膽子。對蕭衍行提出這麼沒有分寸的請求。主子爺即便是被廢,被貶為庶人,那也是根正苗紅的中宮嫡子。莫不是以為主子爺如今落魄了,他一個阿貓阿狗都乾衝上來吠兩聲?!
“……她好大的口氣!”許久之後,是脾氣最暴的歐陽將軍先拍了桌子,“誰給她的膽子如此放肆!”
誰給的膽子還不清楚麼?除了宮裡那位給的,誰敢?
蕭衍行端坐在書桌後,半張臉隱匿在黑暗中。許是這兩日吃的太好,血氣旺盛,他嘴唇紅得似塗了一層鮮血。微微勾了勾嘴角,蕭衍行倒也沒有因此而惱怒失態。
“若是沒死,那就讓她在涼州府耗著吧。”
清淡的嗓音輕飄飄的響起,落地激得一陣森然的寂靜。
程明思的案子沒那麼好解決,不耗上半年,是不可能會有一個結果的。蕭衍行心裡早就有底,轉頭問起了江南的事。
事實上,王姝在江南收容的那一批孤兒,雖不乏王姝本身的好心,但也是蕭衍行暗中推動的結果。如今那批孩子已經漸漸被穆先生和嚴先生以彆的名頭分散轉移了。蕭衍行的意思,自然是好好的教養,以私兵或暗衛的方式來訓練,以備不時之需。
如何教導,自然有穆先生去安排。武藝方麵,秦先生負責便已足以。
話到此處,蕭衍行倒是想起王姝的那個寶貝弟弟:“王家小子在江南還沒回麼?”
“啊?”幾個人沒想到蕭衍行突然提起王玄之,愣了下。他們對王玄之的了解並不多,雖知曉這小子是王小君的弟弟,但畢竟不是爺的正經小舅子。
好半天,隻有莫遂關注了王玄之:“……爺,王家小爺在收容所裡幫兩位先生做事,還沒回。”
蕭衍行聽到這,沒有再說話。垂下眼簾,回憶了起來。他其實隻見過王玄之兩麵,對這個跟王姝長得半點不像的弟弟沒有太深的印象。依稀記得似乎性子有些優柔,整體來說不算一個壞孩子。王姝對這個弟弟還是很重視的,為了教好這個弟弟特意求到他跟前來。
思索片刻,他擺了擺手:“讓他繼續跟著吧。”
“爺要不要屬下找人聊一聊?”莫遂擔心王玄之年紀小,擔不住事兒。
“不必。”
蕭衍行放下了筆,說起了收回賑災款的事。
這一夜,倒也不是很忙。忙到了亥時便散了。蕭衍行讓所有人退下去,站起了身。剛準備去王姝的屋子,驀地想起回來的路上王姝的話。想著那丫頭一雙眼睛下麵青黑,這幾日確實是累了。不過他才嘗到滋味兒有失分寸在所難免,隻能稍稍克製一番。
這麼想著,他又坐回去。揚聲讓袁嬤嬤備水,送進來。
袁嬤嬤這會兒已經聽在北郊王宅那邊的人說了,自家主子這兩日就沒怎麼讓王小君歇息過。想著再是著急要子嗣,今夜也該讓人歇息一番,倒是很妥帖地沒再提起王姝。
熱水送進屋子,蕭衍行自己沐浴更衣。
他剛沐浴更衣完,就聽見去而複返的袁嬤嬤在門外輕聲地詢問他是否睡下了。
蕭衍行係好了腋下的帶子,輕輕問了一句‘何事’。袁嬤嬤便語氣古怪地將外頭有人來尋的事情給說了。
“誰?”
“楊侍妾。聽楊侍妾的意思,有要緊事。”
袁嬤嬤無論如何也沒料到,楊侍妾會來尋主子爺。畢竟這位楊家姑娘進府已經有六年,比當初的主母梁氏還久。這麼多年都老老實實地在自己院子裡待著,從來沒有越線的時候。今兒破天荒的大半夜來尋爺,到底是遇上什麼事兒?
蕭衍行一聽也有些詫異,思索了一瞬,開了口:“讓她進來吧。”
袁嬤嬤低聲應了諾,轉頭去請人。
片刻後,楊氏提著一個食盒踏入蕭衍行的屋子。今兒估摸著是精心打扮過,麵上點著精致的妝。楊氏算得上貌美,那種杏眼櫻桃小嘴的美。此時一身鵝黃的衣裳,更襯得肌膚如玉。不過比起王姝自然是差上一截。她提著食盒小碎步走過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聽說爺從廟裡誦經回來又清減了不少,妾特意學了一道滋補的湯水。”楊氏嗓音偏低沉,有種如井水一般冰涼的清冷,“今兒頭一回做,想請爺嘗嘗。”
蕭衍行俯視著地上跪著的女子,眼睫蓋住了眸中森然的光,神情冷淡而疏離。
屋中仿佛陷入了死寂,靜得一根針掉地上都能聽得見。
楊氏的呼吸放輕了。她以額頭碰著手背的姿勢伏跪在地上。感受到屋子裡迫人的壓抑和寂靜,心臟不受控製地狂跳了起來。她一動不敢動,眼珠子也仿佛凍住了。
許久,她感受到銳利的目光仿佛利刃一般刺在她的背上,她後知後覺地顫抖了起來:“求爺,求爺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