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第九十四章 誰在罵我?狗東西!……(1 / 2)

蕭衍行沒想到這一場戰事會發展都這個地步。

估摸著往日的韓家軍給他們的威懾太深。這些外族被打壓得太久, 突然之間有了反彈的機會,自然是來勢洶洶。

不過可惜, 他們以為被徹底清除的韓家軍並未消失, 隻是被蕭衍行以特殊的身份隱藏了起來。

此時韓燁帶著一批人重返戰場,可想而知,戰況變得前所未有的激烈。

這次突如其來的戰事, 情況緊急, 蕭衍行以韓蕭的身份親自上了戰場。

當他那個熟悉的麵具一拿出來,韃靼王的弓箭手火力都集中了過來。不過蕭衍行自幼習武不是花架子,騎術也是非一般人能比的強。箭矢如雨,那匹戰馬猶如一柄利刃從箭雨中穿過,直奔韃靼的要害而去……

一場戰事, 總是以千萬人的性命相填。蕭衍行雖善戰, 卻極不喜歡戰場。

他骨子裡許是有韓家人善戰的根子, 與軍事作戰上,蕭衍行有著極佳的領悟力。

十六歲第一次以隨侍的身份跟著韓修進入戰場,他就拿刀殺了不少外敵。第二次時,就已經能單獨離開韓修的視線,熟練地指揮手下的人衝鋒陷陣。第三次時,就能獨自率領三十六人的一支小隊, 耗時一天一夜全殲敵方一支兩百人的隊伍……

隨著參與的戰事越多,他在打仗上的軍事才能就越來越顯著。仿佛他的母親給了他這方麵絕佳的天賦,這是他得天獨厚的資本。若非蕭衍行自幼是以帝王的身份被教導長大, 韓修倒是想把他留在身邊,作為繼承人培養。

可惜,韓蕭終究是姓蕭的,不可能跟韓家人一樣, 一輩子在西北吃黃沙。

蕭衍行自然也知曉外祖心中的遺憾,但他始終是要為君的,而非為將。自幼他便堅信一個原則,善戰者無赫赫戰功。蕭衍行從不否認自己骨子裡好戰的本性,但他更堅定最終的目的,是止戈。

清河海晏,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邊境再無戰事。

這是他的目標。

不過目標是目標,蕭衍行再一次從戰場上下來。他的甲胄早就被鮮血浸透,渾身散發著濃烈的血腥味。他厭惡地蹙了蹙眉頭,摘掉了悶得喘不過氣的麵具,又拿出了那封信看了一眼。

王姝那丫頭片子極為吝嗇,寄信來,就寫一句話。當真是再沒有比她更懶的人,多一個字都不寫。

“懶骨頭……”

低低地罵了一嘴王姝,蕭衍行忍受不了身上的味道。徑自拿了乾淨的衣裳,去了營帳後頭的深潭裡洗漱。他的潔癖其實是有些嚴重的,但與潔癖同時存在的,還有他遠超常人的忍耐力。哪怕極其嫌棄鮮血濺到自己身上,他還是拿起武器上了戰場。

泡在深潭中,蕭衍行不自覺地又想起了王姝。

不曉得這姑娘如今在做什麼。他是清楚王姝的性子的,閒不住。絕不會老老實實在一處待著。把她擱一邊,她一個人都能折騰出花兒來。如今懷了身子,也不曉得能不能懂事些彆亂來……

……

王姝突然打了倆個噴嚏,頓時抬頭四處看了看:“誰罵我?哪個狗東西罵我!”

一旁做文章的王玄之抬起了頭:“啊?”

“有人罵我。”

王玄之有些不懂自己姐姐偶爾冒出來的瘋言瘋語,但他一向捧他姐的場兒:“為何突然這麼說?”

“打一個噴嚏是有人想你,打兩個噴嚏是有人罵你。打三個噴嚏是有人不停的念叨你,一直打噴嚏就是傷寒了。”王姝理所當然地道,“我打了兩個,一定是有人罵我。”

王玄之:“……有沒有可能,是姐姐你離冰釜太近了?”

王姝默默地瞥了一眼就在手邊的冰釜,拒絕承認這件事。她已經撤了一個冰釜,隻這一個不離的近些,真的會熱死人。懶得搭理王玄之,王姝又低頭繼續寫經驗總結。

其實今年的經驗總結不好寫,她缺席了實驗最重要的階段。因為小麥跟水稻存在不同,鈴蘭和芍藥沒辦法在沒有指導的情況下,記錄得特彆精準。以至於王姝寫經驗總結的時候,會存在部分的疑問。但這些東西做了梳理,比不做梳理好。畢竟來年還是需要從失敗的經驗中獲得養分。

……

江南的事情告一段落,嚴先生和穆先生回來了。但秦先生還有些事情,要晚幾日再回來。如今王玄之的文學課接上了,武學暫時由另一個人韓家軍裡出來的人在教。

這個人跟秦先生不是一種路數。

若說秦先生的武藝路數屬於剛猛的一派,拳拳到肉,這位老師的武藝就屬於樸實無華卻乾脆利落的一派。出手必指要害,且一拿真刀真槍就會見血。按理說這種路數不太適合教王玄之這等富家子弟。但王玄之本人挺喜歡,王姝便也答應了他去學。

王姝看著王玄之的氣質一日接著一日往靠譜上走,心裡覺得十分安慰。

他成長起來,她就可以安心地搞實驗了。

“好好學,”王姝拍拍他的肩膀,“往後還指著你頂事兒。”

王玄之笑笑,低頭看了看王姝的肚子,心裡也默默發了誓,必須儘快地成長起來。

他這次去江南,真的是學了很多,也突然之間就懂得了很多道理。

王玄之心裡明白這個世界很大,不是隻有清河鎮那一畝三分地。外麵的人也很多,形形色色各有心思。而他要想撐起自己的家,眼睛也必須開闊起來。

往後王家是必定要走上一條艱難的路的,王家已經跟一些事糾纏在一起,等閒扯不開。姐姐和還未出生的孩子,要是想長遠地活下去,將會麵臨更多的危機。他如果不儘快地積累力量,往後他們一家子都要被人吃的骨頭都不剩。

“姐,馬上就要出孝了。是不是該請鄉裡的長輩出麵見證,將我寄到母親名下?”王玄之如今跟王姝親近了許多,提要求也不像往日那般支吾了。

王姝自然還記著這事兒,當下便點點頭:“嗯,等你出了孝,家裡人吃個席。”

王玄之雖然還是憎惡自己的生母,卻沒有再像往日那般難以啟齒。他確實是由毛氏這樣的母親生下來,但他也確實是姐姐的親弟弟。他不能選擇自己的母親,隻要姐姐承認他就夠了。往後他就隻有姐姐和小外甥兩個親人,沒什麼是永遠過不去的。

“等吃了席,咱請鄉長和鎮長一起來家裡來。”王家沒有彆的親人,王姝作為嫡長女來開宗祠,做主將王玄之記入自己母親的名下,“屆時請穆先生和嚴先生也過去見證。”

王玄之點點頭,隱約有些期待:“姐,你不是說給爹娘收了個義女?”

“嗯。”王姝淡淡道,“屆時也會把她的名字記到母親的名下,以母親義女的身份記名。”

“好。”王玄之是知曉王如意的存在的。

王姝當初幫了王如意一把,後來抽了空便跟王玄之提了一嘴。王玄之沒見過這人,不曉得這位素未謀麵的義姐是個什麼性情,但也沒有反對。

事情這麼說定了,王姝這邊就通知了錢師傅。

錢師傅替王姝守著王家主家這邊,後麵的事情交給他操持便是。且等著王玄之出孝,就能主持開宗祠了。王玄之日日盼著這個日子快到,瞧著王姝的肚子便免不了起了點歪心思:“姐,你說咱家人這麼少,這個孩子跟咱家姓王咋樣?”

不得不說,在這方麵,兩人是親姐弟。王姝也這麼想過。

“你打得過蕭衍行麼?”王姝倒也沒有斥責他異想天開,就嘿嘿一笑,“你鬥得過他,我雙手讚成。”

王玄之:“……”

……倒也是,那位爺也是個子嗣艱難的。這麼多年就得了自家姐姐肚子裡這一個孩子。敢跟他搶,估摸著那位爺能把自個兒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算了,鬥不過他。”這點自知之明他還是有的。

王姝哈哈笑得開懷,雙手揉著王玄之的腦袋當球兒盤。不得不說,這孩子是真長大了。

京城,清月閣。

王如意收到了王姝的來信。

這是她進宮以來,頭一次有了外麵的消息,不禁喜極而泣。

王姝的這封信仿佛一陣及時雨,澆在了日益焦灼的王如意心上。雖然一意孤行地為當人上人來了宮裡,王如意本質上還是個才將將十八歲的姑娘。她一個人在後宮擔驚受怕,孤軍奮戰,所有的委屈往肚子裡咽。她不是不害怕,不是不會軟弱,但隻能自己撐著。

現在看到王姝信裡第一句問候,她便有些控製不住淚濕衣襟。

托了年輕的福,這次的落胎對她的身子傷害不是很大。吃了補藥,好生的修養,她的身體又恢複如初。但經過這一遭,王如意就仿佛一夜之間長大。她如今再看過去的自己,隻品出了天真和愚蠢。倒不是說她後悔進宮,而是單純的看透了一些東西,反省了自己。

她夠狠,卻又不夠狠。這才是她最愚蠢最錯誤的地方。她夠狠就狠在,舍得下臉麵去討好男人,放得下自尊去做那等不入流的事,獲得了懷龍胎的機會。不夠狠就不夠在她隻對自己下狠心,卻沒有對彆人下狠心。她從入宮到現在,沒想過去害任何人。隻是被動的縮在清月閣,躲避彆人的惡意,卻沒有想到其實她可以更狠心一點,對彆人下手。讓她們無力對她作出威脅。

正是因為她在這方麵還保持著‘人不害我,我不害人’的良心。她不夠狠,才淪落到被人墮胎、失去隨行皇帝秋獵的機會。

若她一早對姓葉的下手,那賤人護著自己肚子都來不及,哪有功夫除她的孩子?

“嗬。”王如意一邊哭一邊冷笑,“都進了後宮了,還當自己是在外頭呢。這後宮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裡頭女人哪個手裡沒見血?確實該收起不必要的良心……”

信中王姝在問候她近況後,告訴她,今年八月底會開宗祠,將她記到母親劉氏名下。以後就是親姐妹。並囑咐她在後宮萬事小心,防人之心不可無。最後是又給她捎了一疊銀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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