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那,還能治好嗎?……(2 / 2)

蕭衍行在臨安縣一直都很沉寂,除了縣令和溫家主知曉他的身份,沒有任何人知曉。

隋暖枝能打聽到的消息自然就很少。最突出的便是疑似龍陽之好,常年深居寺廟。不過即便是這零星的信息,她也差不多推斷出蕭衍行的性情。冷情,寡欲,對女色沒有太大的興致卻不屑於欺辱女子。秉性上可以論一句君子,但當丈夫,可以說是令女子辛苦的一類。

不過隋暖枝也沒將他視作夫君。比起兒女情長,她更在意的是皇長子妃的身份。隋家要的就是一個長皇子妃的身份,一份體麵和尊榮。

若是真想求得夫婿的溫柔,那她還不如回去跟青梅竹馬成婚。

“姑娘,咱們何時約見殿下?可要準備什麼?”隋暖枝的貼身侍女,自然也知曉主子的心思。隋家將自家姑娘當成維護家族昌盛的工具,不顧自家姑娘的死活。可自家姑娘也才十六歲,花兒一樣的年紀。侍女還是盼著自家姑娘能得皇長子的喜歡,一輩子還長呢。

“不慌。”隋暖枝雖然答應了主動過來,卻也不想表現得太緊迫。蕭宅的消息雖然少,但多打聽打聽應該還是能打聽一些的。隋暖枝總覺得,大皇子在西北這麼多年,不可能一點動靜打聽不出來。

隋暖枝耐著性子等了小半個月,才不慌不忙地聯係了蕭衍行身邊的人。

事實上,隋家的車隊一進涼州府就被蕭衍行的人監視了起來。蕭衍行並非是懷疑隋家,而是進入了他的地界,他自然要謹慎。任何異動,都有可能發生在細微之處。千裡之堤毀於蟻穴,道理是人人都懂。卻不是人人都能警醒的。

再來,皇帝的平冤詔書已下,皇長子卻沒有返京。這件事不僅僅蕭衍行一脈的人震驚,不少盼著蕭衍行複位,將現太子蕭承煥頂下來的朝臣也表示了不解。他們不停地上書詰問皇帝。

皇帝找不出安撫的理由,隻能留中不發。但這個陣仗鬨得有些大,皇帝難免就會心虛。

蕭衍行這段時日,正趁著皇帝心虛,朝堂上下群臣激憤。蕭衍行這麼多年頭一次給京城上書。他以一個在邊遠地區擔驚受怕受儘磋磨的口吻描述了西北如今境況的不安定。並以暫時不返京做交換,請求朝廷允許他養護衛保衛自身的安全。向皇帝請求了一萬名私兵名額。

蕭衍行言之鑿鑿,且西北前段時日確實發生了戰亂。如今邊境確實不安全。

可大慶史上雖然有過藩王,也會給一些皇室子弟賜封地。但一直是不允許豢養私兵的。即便是有,也都是極少數的名額,不超過五千的數量。但這些人向來不被稱之為私兵,而是以王府的護衛來論。

蕭衍行這一萬名私兵的名額,可以說是嚴重超了標準。

可皇帝本身就心中有虧,八年前的案子已經翻案。中宮嫡子的身份都已經恢複。按照祖宗規矩和大慶的禮法,這太子之位就應該原原本本地回歸到蕭衍行的頭上。是他先打破了祖宗立嫡不立庶的規矩,也無視了律法公平,強行不允許蕭衍行返京。此時倒是沒有斥責蕭衍行獅子大開口的立場。

可沒有立場不代表不生氣,皇帝收到這份上奏,氣得差點沒把大明宮裡的東西全砸了個乾淨。

太監宮人們,沒有一個敢勸。這事兒是朝堂大事,敢私自論一句都算是逾矩。他們除非是不想要小命了,才敢對太子和皇長子的事情指手畫腳。

皇帝在宮裡氣了一場,咽不下這口惡氣,扭頭又去了後宮。

如今後宮盛寵的人換了,從一開始的葉慧瓊到靈妃呂黎,如今又變成昭妃。昭妃的肚子一日一比一日大,眼看著就要臨盆。她的性情卻還是保持著小姑娘的天真爛漫。對外頭的大事漠不關心,就喜歡拉著皇帝摸孩子胎動。她肚子裡的這個孩子活潑的很,每次皇帝伸手去摸,總是很給麵子的踢一腳。

皇帝不管有多憋屈的火氣,被昭妃這插科打諢的一帶,很快就平靜下來。

“……這小家夥是不是過於皮實了?這腳勁兒!”

勁兒還不小,踹一腳能嚇一跳。皇帝年輕的時候其實不怎麼關注這些個婦人,也沒在意過婦人生產。葉慧瓊生了那麼多胎,他也就偶爾來看一看。每回見,宮妃們都打扮得極為精致,除了肚子大一些都看不出其他。似這般被人拉著摸胎動,他還挺稀罕的。

“估摸著是隨了臣妾,臣妾打小就皮實。”王如意笑得一臉得意,“皮實點好,長大了身體強壯。不管是男是女,臣妾都會教它騎馬!到時候一定會很好玩!”

她說的天真爛漫,皇帝被逗笑了:“都當娘的人了,還想著玩?”

“當娘的人怎麼就不能玩?”王如意眼珠子咕嚕嚕的轉,靈動的像山林間的小鹿,“臣妾的娘就經常騎馬。她馬術可好了,比一般男子都強!”

皇帝見她說的起勁,也不故意的打斷她。聽著也挺熱鬨。

煩躁的心情在興慶宮待這一會兒就好了很多。

他難得坐下來,有那等閒心陪王如意用了午膳後,還特意陪她午歇了片刻。睡醒以後,精神抖擻地離開了興慶宮。他走後,各種賞賜如流水一般賜進興慶宮。如今王如意是還沒生,若是生下來了,情況還不知如何。若是個皇子,指不定能爬到四妃之一的位置。

後宮不少宮妃咬碎了銀牙,卻也沒人敢對興慶宮齜牙。王如意爬到如今的位置,不比賢妃她們低一等。甚至因為受寵,風頭儼然蓋過了這些早已無寵的老宮妃們。

王如意已經不是去歲才進宮的新人,現如今,連呂黎都要避她的鋒芒。曾經各宮安插到她身邊的釘子,被她以各種理由拔出了。王如意吃一塹長一智,借著懷孕,早早地問皇帝要了人。將身邊伺候的宮人換了一個遍。她宮裡伺候的宮人,基本都是她的人。

人都是這般,看菜下碟。王如意得勢,她身邊的人就都是好人。

“主子,可要吃些荔枝?”這荔枝是南邊跑死了好幾匹馬送進宮來的,又甜又水。宮裡頭不多,次次就那麼幾筐,但內務府總緊著興慶宮送。

王如意在去歲以前是沒吃過荔枝的,頭一回吃就喜歡了。此時聞言立即來了興致:“哦?有新到的?”

“自然是有,雲裡先給興慶宮送了一筐,奴婢拿井水湃過了。”

六月裡還不算是特彆熱的酷暑,但已經有人熱的受不了的,比如王如意。王如意懷著孕,火氣旺盛,總覺得躁得慌。不過禦醫看得嚴,不給她用冰釜。王如意就隻好吃這些井水湃過的水果。

興慶宮這邊想吃荔枝就有,呂黎那邊卻是漸漸發現她連多吃盤荔枝都難後心裡很不是滋味。

呂黎一開始的起點太高,以至於哪怕落後一點,她都承受不了。這後宮也並非她一個人不能少吃荔枝,大家都能接受,偏偏呂黎不能接受這個結果。她原先還想矜持一二,到後麵發現自己矜持,皇帝隻會更對她視而不見。呂黎便再也驕矜不起來,倒是開始學會邀寵了。

而後她便發現,皇帝對她有種奇怪的惡劣態度。她端著姿態時,皇帝願意多看她一眼。她一旦放低姿態,皇帝就更不願意多看她一眼。皇帝對她的新鮮感,越來越低。

如今還能十回邀動五回,是看在她年輕貌美的份上。

“可惡!”呂黎想不出彆的法子,又不敢輕舉妄動。她怕自己再主動一回,徹底失去了先皇後的光環。聽說內務府又送了一筐荔枝去興慶宮,恨得直錘肚皮,“這肚皮怎麼就這麼沒用!”

按理說,她受到寵幸不是一回兩回。皇帝也從未讓她避子,為何肚皮一點動靜沒有?

想到王如意統共就承那麼幾回寵,卻連著懷了兩次孕,氣煞她!

“去請太醫過來一趟!”呂黎往日是不在意自己身子的。

她曾經趁著兄長酒醉,把身體給過兄長。那時候她滿心以為會懷孕,結果等了許多天,沒懷孕。呂黎懷疑過自己身體哪方麵可能有問題。但想著這輩子沒打算給彆的男人生,便也沒找大夫看過。今時今日,看到恩寵一日比一日少,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心慌了:“愣著作甚?去請太醫!”

宮人近來有些被她陰晴不定的脾氣嚇得不輕,當下不敢耽擱,去太醫署找太醫來。

這宮裡有名有姓的妃子就那麼幾個,一聽是靈妃召喚,來的太醫自然不是等閒之輩。太醫院正親自過來給呂黎號脈。

呂黎等了許久,太醫院正就號脈了多久。垂眉耷眼的,臉色不是那麼好看。

“你有話就直說。”呂黎口吻一如既往的冷淡,透著一股涼氣,“我身子可是哪裡有毛病?”

太醫院正欲言又止的,看了呂黎好幾眼。

“想說什麼就說。”呂黎近來心情正煩躁的很,一點小事都能令她惱火。

“娘娘。”太醫院正被她喝的心口一跳。頓了頓,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您可是誤食過什麼藥?”

“你這話什麼意思?”呂黎心裡一個突突,柳眉立起來。

“娘娘的身子,有很大的損傷。瞧著不像是天生殘缺,倒像是誤食了什麼藥,被毀了根基。”太醫院正措辭十分謹慎,“聽聞娘娘家中長輩乃是大夫,娘娘幼年可曾誤食過草藥?”

呂黎的心咚地一下沉下去。

一瞬間嘴唇都發白。這能生不想生和生不出來可是完全不同的。

呂黎曾想過自己幼年吃過苦,後來即便是被兄長帶回去好好調理過身體,底子也是虧欠的。卻沒想到自己身子有大損傷,毀了根基。她緊緊抿著嘴唇,回想過去。從八年前被兄長帶離了家,她一直跟在兄長身邊。兄長有本事養她,她其實從未受過苦。

細想想吃過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似乎沒有過……等等,她強.上兄長的次日,兄長命人給她送了一盅湯。

“不會的……不會的……”

呂黎的臉越來越白,她攥著衣袖的手都在發抖。兄長即便厭惡她沒有人倫是個畜生,也不會這麼對她的。他曾經那麼疼愛她,給她吃最好的用最好的。兄長不會那麼對她,“你確定是吃錯了藥物,不是什麼幼年受苦,根基才……”

“娘娘,即便是幼年受損,也不會損傷的這麼徹底。”太醫院正不知呂黎想到了什麼,他隻將自己摸出來的脈象據實已告,“你這脈象,明顯是被人拿藥毀了。”

呂黎的臉,一瞬間血色褪儘了。

“那……那還能醫治的好麼?”

“不敢說,老朽隻能說不敢說完全不能治好,人的身體會變。”太醫院正小心地窺著她的臉色,斟酌了言辭才開口,“隻能說希望渺茫,幾乎不可能治好的。”

呂黎坐在椅子上,半天一句話說不出來。

而與此同時,遠在涼州臨安縣王家小院的蕭衍行,收到了隋暖枝遞來的信。隋暖枝在信中懇求蕭衍行,三日後,在臨水寺後山見上一麵。

蕭衍行眉頭一瞬間皺起,臨水寺他不允許任何人進,隋暖枝自然也不能例外。

他想都沒想,否決了:“告訴隋家,南郊彆莊見。至於臨水寺,不允許任何人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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