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頭想想,若王如意當真那般柔弱可欺,如何能從一眾美人中殺出重圍兩次懷孕?
不過他們大張旗鼓地查,歇斯底裡的拷打這些宮人,最終還是什麼都沒查出來。除了內務府監理大太監損失不小人,興慶宮換了一批宮人,這件事最終無疾而終。
王如意心裡恨得咬牙,看著女兒瘦了一圈的小臉,心疼得要落淚:“我兒要好好的。”
這件事過了幾日,王如意才在一次偶然間收到了一個紙條。
紙條上一句話,讓她嚇得當場軟癱在地。
被人七手八腳地攙回了宮中,她愣是睜著眼睛到天亮。次日一大早,跑去小公主的偏殿,抱著女兒好一陣子不撒手。她心裡那隱隱對王家的惡意才總算是消停下來。
雖說消停下來,心中對王姝不免有了幾分怨懟。
王如意確實感激王姝幫她這一路的幫扶,也知道不該拿兩個孩子去試探王姝。但她當初不是沒辦法麼!王姝那邊遲遲不給她回信,她派去江南的人又什麼都找不著。她心裡慌,心裡沒底,擔心自己好不容易有今天的榮耀會因此毀於一旦。一時想錯了做錯事,為何王姝就不能體諒體諒她?下手這麼狠!
又氣又怒又心虛,王如意關起門來哭了好幾天。她其實心裡明白,若說原先王姝對她還是有幾分真心實意在的,如今怕是一點沒有了。
後悔嗎?
有點。若是重來一次,她必定不會做這麼蠢的挑撥。得不償失。
王如意這廂消停了,呂黎卻不消停。她拿不到香料,脾氣跟爆竹似的一點就炸。
王家的這條路走不通,她乾脆鋌而走險。親自派人去江南找陳子盎買貨。不過運氣不錯,戚繼蘭的案子總算結束。大理寺放寬了京城通江南的水路,原先就運送上來,因為封控而滯留在京城附近的貨總算拿到手。倒是不必再等一個多月,立即就能用上新貨。
這新貨解了呂黎的燃眉之急。她暴.虐的脾氣得到了控製,慢慢又恢複成那個清冷寡言的呂貴妃。
長樂宮的這等異樣,外頭不是沒人盯著。不過這年頭沒人知曉西域熏香的種種,隻猜測呂黎這個人或許有瘋症。不發病的時候是個好人,一旦發病就打人害人。
不過她們猜測歸猜測,呂黎畢竟是如今後宮裡分位最高的人。繼承了葉貴妃的強勢,性情卻比葉慧瓊還要跋扈。霸寵後宮,囂張的程度有過之而無不及。其他人若非必要,誰都不敢招惹她。這般人人退讓的局麵,也造成了呂黎的肆無忌憚。
王姝有些不解蕭衍行為何不阻止呂黎的這些行為,反而任其發展。但她有自知之明,知曉自己對政治敏銳度不夠,也沒有擅自發表意見。
魏三從江南回來以後,王姝就讓人查驗了熏香的成分。
這個時代還沒有相關毒.品成分的檢測,但實驗是否上癮,上癮後可能會帶來什麼樣的後果,這些就簡單許多。大夫拿了熏香去給兔子做實驗,結果與王姝料想的差不多。
長期用這熏香的兔子出現了明顯的上癮症狀。且一旦停用,兔子會出現極強的攻擊性。性情暴虐不說,還出現咬傷同類和自己的情況。這要不是毒.品,王姝能把自己的名字倒過來寫。不過好在這熏香的某些成分含量不算高,或者說,提取的不夠純。需要持續使用十次以上才會出現類似症狀。且這些症狀可以被戒斷,隻是戒斷的過程可能會比較艱難。
“……可有彆的不良症狀?”王姝想起後世癮.君子醜陋消瘦的模樣,“對身體沒有巨大損傷麼?”
“這還不清楚。”小梁也在做實驗,“如今也才給兔子用過。”
王姝點點頭,表示理解。跟她做實驗一樣,需要大量的案例和數據做支撐。
呂黎交給蕭衍行去管,王姝也不能做甩手掌櫃。江南南風鏢局在走這樣一條商路,她勢必要在源頭將這條不應該出現的商路掐斷。這些事說到底還是得過蕭衍行這一道,畢竟如今西北邊境歸他管。隻有他加大管製,切斷熏香的流入,一些不該出現的悲劇也能及時幸免。
王姝想著,自然將這個想法和實驗結果告知了蕭衍行。
“……可能查出來熏香的具體成分?”蕭衍行大致聽懂了王姝的話,不得不說這人的理解能力是一流的。不僅理解的快,還能舉一反三,窺見起深遠的危害。
“我不太確定,但唯一肯定的是,裡頭應該是用了罌粟的。”王姝搖搖頭,她不是學化學的。
“如何有效的辨彆?”蕭衍行的問題總是直切要害。
王姝回想了後世辨毒的緝毒犬。
“……狗能聞出來。”但是訓練一隻成功的緝毒犬,需要耗費很多的精力。王姝忽然覺得自己所了句廢話。
蕭衍行:“……”
“一些有經驗的大夫,是能夠辨彆的。”王姝想想,還是補充了一句,“小梁就能夠辨彆。”
罌粟在大慶也有,用作觀賞的花。蕭衍行到是沒想到這東西有這樣的作用。但蕭衍行也清楚,一般的藥材是有兩麵性的。用得好治病救人,用得不好則害人性命。如何用,還得看人心。
蕭衍行的效率自不必說,頒布了一條過關搜查的政令。並且在關卡處設置了一個查驗官的崗,讓能識彆的大夫坐鎮。一旦發現不允許流入大慶的貨物,全部就地燒毀。
呂黎尚且不知王姝在西北斷了她的後路,她剛拿到一包貨,就迫不及待地邀請了皇帝過來用晚膳。
用晚膳的意思,不言而喻。
皇帝本身這段時日心緒不寧,時常會暴躁易怒。但過去去長樂宮的美好記憶給了他支撐,處理了朝政便到了長樂宮。一進內殿,就嗅到了熟悉的熏香。這熏香仿佛有一種舒緩的作用,叫他暴躁了快幾個月的情緒很快地平順下來,甚至還有些愉悅。
這之後,皇帝與呂黎又恢複了和睦,呂貴妃再次寵冠後宮。
王如意自打上回被警告以後,很是老實。但她老實卻不代表其他人願意消停。惹不起呂黎那個瘋狗,難道還惹不起王如意麼?內務府吃了那麼大一個虧,心裡很死了昭妃。眼看著皇帝跟呂貴妃樂不思蜀,不少人明裡暗裡地給興慶宮使絆子。
這些個內侍彆看地位不高,出身低賤。但遍布宮廷,是真真切切下麵做事的人。他們若是誠心的使絆子,王如意即便地位再尊崇,也討不到好處吃。
王如意栽了幾個跟頭都找不著使絆子的人,氣得直哭。
也是這時候,她終於收到了王姝的回信。
王姝的信比起往日來不差分毫,端的一副對一切不知情的姿態。往日該有的問候依舊有,表示了對小公主的關心,也適當地詢問起葉慧瓊去世的原因和所謂的‘跟她很相似的女眷’。對江南選秀一事也做了回答,隻說自己去晚了。隻搜集到部分的資料,其他東西早被人拿走了。
王如意看著信中王姝不知情的語氣,心裡都忍不住地疑惑:難道不是王姝做的?
不管如何,王如意還是提筆給王姝回了信。
其他且不說,呂黎在春風得意了好一陣子後,得知了一個消息。她的兄長,綾人羽,人在京城。綾人家洗脫了冤屈,他的功名也恢複了。綾人羽打算下場明年的秋闈。
在得知這一消息的瞬間門,呂黎手裡的酒杯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忍不住的激動。
哪怕知曉自己無子嗣是綾人羽一手造成,呂黎心中還是盼著兄長對她有情誼的。兄長還是在乎她,還惦記著他們多年一起長大的情意。
“兄長他……進京是不是來找我的?”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宮人們麵麵相覷,沒有人知道她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