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物製備會以杭城大學化學係為主,我隻輔助指導一下,不會占用我過多的時間。”
葉一柏的話讓唐傳芳不僅有些汗顏,這位葉醫生還真是光風霽月,作為醫療從業者,他當然明白磺胺的重要意義,更清楚磺胺的製備方式代表的什麼,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居然就這麼輕易地放棄了如此巨大的利益。
當初磺胺的製備方式公開的時候,杭城乃至國內醫學界就一片嘩然,唐傳芳也深受震撼,如今葉一柏人就在麵前,當著自己的麵說出讓杭城化學係製備磺胺,他輔導的話,心中震動更大。
他在心底暗自問自己,如果換成自己,他能不能抵擋得了這麼巨大的利益誘惑。
“那這個實驗室的名額,杭城大學的人可是要搶破頭了。”即使磺胺的製備方式已經公布,但是葉一柏畢竟不是專業的製藥人員,他的製備方式敘述雖儘量詳儘但各大藥廠想要投入生產,還是需要經過多次實驗和嘗試。
而葉一柏親自輔導杭城大學化學係的人製備藥物,哪怕實驗室製備和藥廠生產差彆甚大,這個消息傳出去,那些參與藥物製備的人員也會受到各大藥廠,甚至國際藥企的爭搶,這對很多普通化學係的學生和老師來講,簡直是一次改變人生的機會。
葉一柏笑笑,對他來說隻要磺胺能夠被成功製備出來就行,什麼人參與怎麼參與,並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就在葉一柏和唐傳芳談妥了張鴻手術的事的時候,一群人擁著幾個洋人模樣的人往葉府而去。
葉家今天的祭祖儀式猶為甚大,門口的轎車幾乎停滿了葉府門口那條路的兩邊,附近的住戶都不禁走出門、打開窗戶來看,許多人他們大半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的轎車。
葉府的傭人們快速奔走著,花廳裡,仿照西式的自助餐擺了三大桌精致的中西菜,杭城各大名流們男的穿著長袍西裝、女的穿著旗袍洋服,手裡拿著酒杯三三倆倆地聚在一起說話。
他們中的不少人都有意無意地往門口看,似乎在等什麼人的到來。
“不是說葉醫生今天早上回來了嘛,怎麼還不出現?”
“我聽說啊,葉醫生和葉家的關係不是那麼親密,葉廣言和楊素新向來被稱為金童玉女,葉醫生的母親和葉廣言沒有正式的夫妻關係。”
其中一位富太太聞言嗤笑一聲,“正式的夫妻關係?當年葉家的事我們又不是打聽不到,張家的女兒和這位葉廣言葉先生雖然沒有拜堂成親,但是三媒六娉可一樣沒少,那時候課不興那本證的,若是按老一輩的規律認,誰更配當這個妻,可還不一定呢。”
客人都已經到了,但是主人家卻遲遲不見,不少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
葉家書房內,葉家輩分最大的老叔公看著葉廣言等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我讓你們是去請人的,廣言呐,你不是孩子了,你是葉家這一代的領頭人呐,現在外麵這個場麵,你打算怎麼過?你這是把葉家架在火上烤啊!”
葉廣言看著一眾焦急的族人,“葉一柏是葉一柏,葉家是葉家,葉家還不至於要借著一個孩子的名頭活著。”說著,他站起身來,率先向客人聚集的花廳走去,“客人們已經等久了,我們主人該去了。”
葉家其他人麵麵相覷,老叔公重重一歎,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老咯,我們老咯,讓年輕人去折騰吧。”
老一輩的葉家人大都沒動,而年輕一輩的猶豫片刻,跟著葉廣言向花廳走去。
“來了來了。”
“諸位大駕光臨,真是我葉家之幸,我葉廣言在這裡謝謝大家。”葉廣言說著,向旁邊招了招手,一個傭人立刻拿著一個杯子走近,葉廣言接過杯子,一飲而儘。
向來文人做派的他甚少有如此飲酒的時候,即便是紅酒,他還是嗆了兩口,但是在場許多客人還是吃他這一套的,不少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過即便如此,客人們還是很快就發現葉廣言身後並沒有出現他們想要見到的人。
人群中不由發出了低低的議論聲,葉家在杭城雖然名頭不小,但是單憑葉家兩個字,可還撐不起眼前的這個大場麵。
“怎麼回事?葉醫生怎麼沒出現,我可是坐了兩天的火車專門過來的。”其中一個帶著明顯閩南口音人皺著眉開口道。
他身旁是杭城有名的商人,賣營養品起家。
“或許有事耽誤了,來的可不止你一個藥廠,你看,新民、華森的人都在。”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時,葉家的一個傭人飛快地從外麵跑進來,一路小跑到葉廣言身邊,“先生,舅老爺來了,還有好幾個氣度不凡的,他們帶著幾個洋人正往花廳裡來。”
傭人口中的舅老爺自然是楊成新,楊成新和洋人?
葉廣言正在疑惑中的時候,楊成新等人已然出現在了花廳門口。
“是在舉辦宴會嗎?看來我們來的不是時候,需要我們回避一下嗎?不過我們可以先和葉醫生約一個時間嗎?”走在最前麵的那個洋人開口就是劈裡啪啦一段英文。
翻譯聽著著急促的語速,擦了擦自己額頭的汗,迅速向楊成新等人轉達外國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