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武青意被親娘的廚藝“嚇退”,腳下生風去了前院。
正好也確實有事沒處理完,園主和花旦、小管事還在府裡,立刻就被他送官查辦了。
因是武青意親自送去的,官員賣他麵子,效率高的嚇人,審訊結果當日就出來了。
小管事滑不留手,在公堂之上依舊臨危不亂,半點兒口風沒漏。
而園主和花旦則是不禁嚇的,招供了意圖壞人嗓子的事兒,但顧忌到小管事背後的魯國公府,兩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都沒敢指認。
因為事情沒成,所以這兩人隻是判了一年監。而小管事則因為證據不足,被放了回去。
前頭缺了小鳳哥這麼個好配角,那《親緣記》再唱的時候,效果就差了不少。
如今再缺個花旦,缺個統籌一切的園主,這戲自然是唱不了了。
當天吉祥戲園就開始退票,看客們自然得打聽打聽發生了什麼事。
一打聽,自然也就知道小鳳哥嗓子壞了,園主和花旦因為害人,進了大牢。
這還不算,因為戲園子裡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消息傳的格外快。
這事兒越傳越離譜,有說那園主下的啞藥無色無味,所以小鳳哥才中招了。還有說吉祥戲園裡的人擅巫蠱之術,不是用毒,是用的巫蠱之術害人。
流言四起,根本無從辟謠。
但不論是毒,還是巫蠱之術,都是這個時代的人極為忌諱,不敢沾染的。
憑借《風流記》和《親緣記》風頭無兩的吉祥戲園,一時間門庭冷清,再無人登門。
但好在,食為天並沒有受到這件事的影響,因為大家也都打聽出了這件事就是食為天的東家檢舉告發的。
不說前頭他們已經在食為天吃過多少餐飯,知道這裡的飯食絕對沒問題,光看東家這份眼力,就知道沒人敢在食為天搞鬼。
但到底沒了實時宣傳,加上同一條街上還有個不惜以本傷人的望天樓,食為天的生意還是回落了不少。
好在全京城獨一份的輕食雅舍依舊生意火爆,擁躉眾多,酒樓生意不至於冷清。
三樓的輕食雅舍是年前開放的,四五樓且還空著,也是時候該鼓搗一點新東西出來。
顧茵如今已經不滿足做吃食生意了,客房按摩部都發展出來了,四五樓也可以做彆的用途。
思維一發散,這想頭可就更多了。
這天小鳳哥先去了食為天,聽周掌櫃說顧茵不在,他便去了英國公府求見。
他是個很知禮謹慎的性子,自覺身份低微,無事不會過來。
顧茵聽門房稟報了,就把人請了過來。
他前腳進的門,後腳顧野回來了。
正月底,天氣已經正式暖和起來,連顧氏船行的大船都出海去了,但顧野還是穿的十分厚實,又是皮帽子又是皮襖子的,整個人看起來像頭毛茸茸的小熊。
進了屋裡,顧野把帽子襖子一脫,一邊喊熱,一邊小狗似的伸著舌頭直哈氣。
顧茵見怪不怪的,早就給他準備好了溫吞的茶水。
顧野咕咚咚喝完,不怎麼情願地咂嘴道:“這溫茶還是不得勁兒,想喝娘熬的酸梅湯。”
顧茵笑道:“這才幾月,哪裡來的梅子?不然咱們還是少穿一些?”
小孩體熱,顧野是個閒不住的,比一般的孩子出汗更多。
每天換下來的中衣都是一股濃重的汗味,顧茵生怕他長痱子。
顧野邊搖頭邊歎氣,說算了,“馬上就真的暖和了,到時候就好了。”
顧茵不是講究春捂秋凍的家長,她是覺得什麼時節就穿什麼衣服,冷了熱了都過猶不及。
顧野這麼穿,是因為現在的襖子帽子都是周皇後做的。
她養孩子講究那些,自打認回顧野之後,幫小兒子準備東西的時候,幫著顧野也準備了一套。
那襖子帽子都是她親手做的,顧野收下後準備來年再穿的。
沒成想第二天照常去給周皇後請安的時候,周皇後見他沒穿,就小心地問他是不是覺得哪裡不好?
她對著小兒子那是無微不至,對著顧野那是自覺對他虧欠,謹小慎微,生怕自己哪裡做的不好。
兩人的角色像掉了個個兒似的。
顧野看她問著話就歉疚起來了,怕她要哭,哄孩子似的哄她道:“都挺好的,就是新衣服嘛,得過一遍水上身才軟和,明天我就穿上!”
周皇後一想是這麼個理兒,這才又高興起來。
當著小鳳哥的麵,不好細說這件事,所以母子倆都不再提。
顧茵拿帕子給顧野擦汗,顧野一邊乖乖任由她擦,一邊問小鳳哥道:“你今天來是來瞧我的不?我這幾日有些事情忙,所以沒去看你。”
二月初就是正元帝給顧野定的認祖歸宗的大日子。
到時候顧野不隻是要在群臣麵前亮相,還得以皇長子的身份跟著正元帝去太廟祭告祖先。
禮數和流程上頭不能出一點錯處,都是要提前演習的。
顧野這些天上午還是照常上課,下午就在忙著最後的演習。
小鳳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然後開口道:“既是來瞧你的,也是來辭行的。”
顧野止住了笑,正色問道:“怎麼就要辭行了,你去哪裡?”
小鳳哥就解釋道:“吉祥戲園門庭冷落,園主戲班子的那些人,牽怪到了我頭上,不讓我們戲班其他人再登台了。這兩日我問了其他園子,也是不想惹事兒的態度,都回絕了。所以我就想著,不若再回津沽去。”
他那草台班子能拿得出手的也就一個他,一個花旦,如今他不能開唱,花旦入獄了,其他人根本不可能在京城站得住腳。
“怎麼就回去呢?”顧野接著問道,“是你想回去?”
小鳳哥當然是不想的,他在津沽無親無故,也沒什麼名頭。就是在那邊過不下去了,才破釜沉舟地帶著所有家當來京城闖一闖。
而在京城,他既有顧野這個朋友,前頭也算闖出了些名頭,小有名氣。
但京城什麼都貴,他還不知道後頭還能不能再登台,不敢把銀錢都花費在修養期間。
所以才想著回物價低一些的津沽去。
顧野看他一臉為難,沒再刨根問底地問下去,轉而問起他回去後準備怎麼討生活。
小鳳哥苦笑著搖搖頭,除了唱戲,他還真沒有其他本事。
而且估摸著再過不久,他那小戲班也得散。
所以他隻說:“走一步看一步吧。”
“那不唱戲了也可以留在京城嘛,我們家正缺人呢。”顧野說著就看向他娘,她是知道顧茵這段時間正在琢磨開放四五樓的事兒的。
“不不,”小鳳哥紅著臉擺手道,“我真是來踐行的,不是討要差事。我是知道自己的,雖年紀不小,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不好仗著交情這樣的。”
說著小鳳哥又對著顧野和顧茵拱手致歉道:“我還想說聲對不住,那《親緣記》是頂好的本子,才沒唱多久就被擱下了,實在對不住。”
顧茵連忙道:“這不怪你,本就是無妄之災來的,這樣的局麵也不是你想的。且要論起來,還是因為你幫著我們宣傳,才招惹來的禍端。”
小鳳哥連忙說不是,是他不夠小心,才會差點著了道。
但小鳳哥說的確實不錯,那樣好的本子,傾注了顧野和文大老爺許多心血的,隻唱了那麼幾場,實在可惜。
而且顧茵覺得他是天生有觀眾緣的人,受限於年齡,他前頭唱不了花旦正旦,都是一些配角。
但就是不怎麼討巧的配角,經過他演繹,都十分討喜。
那俏花旦十八九歲,頂好的年紀,嗓音不比他差,演的還都是絕對的女主,卻根本壓不住他,就是沒他有觀眾緣。
觀眾緣這種東西玄而又玄,現代科學都解釋不了,隻能說小鳳哥天生是吃台前飯的人。
顧茵冥思苦想幾日,沒想到四五樓的用處,聽他說了一番話,反而多了想法。
“你眼下不能登台,不若就先做些彆的。小野說的不錯,我眼下正是要用人的時候。”
小鳳哥又要推拒,顧茵就解釋道:“我不是讓你做工,而是讓你表演彆的。你的嗓子隻是不能唱戲,日常說話卻是不受影響的。咱們就不唱了,改念的,做話劇。這個要是演好了,一樣能很賣座。”
小鳳哥當然不知道什麼話劇,但話說到這裡,他要是還往後縮就說不過去了,就點頭道:“隻要能解決生計,但憑夫人驅策。”
顧茵就放他回去休息,順帶問問他戲班子其他人願不願意和他轉做話劇。
決定好這個之後,顧茵就去畫了圖紙。
食為天最頂層的五樓,被規劃成了表演話劇的地方,就仿著戲台的樣式。
但因為五樓要隔出一部分作後台用,所以售票處就不能設在同層了。
顧茵就把售票處設在四樓——四樓還放了個前頭閒置的大吧台呢。
大吧台售票的同時,還能賣爆米花和飲料,同層其他地方也不閒置,隔成一個個窗口,做各種好吃好拿的小吃。
這樣等候場次的時候,也可以在這裡消磨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