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1 / 2)

第111章

食為天的辣椒是無本的東西,定價是從前的一半,卻還是賺的盆滿缽滿。

有人歡喜便有人憂,望天樓誇下海口說全京城最低價,高價錢收的辣椒,低價錢去賣。

賣一份出去就虧一份錢!

過去那些日子,望天樓的定價雖比市價低,卻不至於完全無利潤,每個月要虧上數百兩。

這次了不得,剛過了十天,虧得銀錢就抵得上過去一二個月了。

眼看著食為天還沒有停下來的趨勢,誇下海口的望天樓就還得舍命陪君子。

東家馮濤破天荒地想要門庭冷落些。

然而望天樓的辣味菜色雖沒有食為天豐富,也沒有話劇加成,但是光便宜一樣,就死死吸引了一些貪便宜的客人。

到了二月下旬,馮濤囤的那些辣椒賣完了,還得再囤新的。沒辦法,他就隻能回去和秦氏接著討要銀錢。

秦氏前後一直在斷斷續續貼補他,但馮家之前撫恤傷兵的時候花出去數萬兩,開酒樓到現在連本帶利又虧了幾千兩,到現在已然開始捉襟見肘了。

秦氏最後拿出了千兩銀子,和馮濤說再沒有下次了。

“娘息怒,不是兒子非要和您要銀錢,實在是那食為天奸猾,竟會半價出售那些辣味菜肴。兒子提前張貼了告示,若這番認了慫,不止是壞了剛經營起來的招牌,更是墮了咱們魯國公府的威名,好似咱家怕他們英國公府一般!”

馮濤陪著笑臉說了一馬車的好話,心中卻在想到,這望天樓又不是自己要開的,是他親娘自己想的。那以本傷人的路子也是他們母子共同商量的,秦氏自己點了頭的,怎麼如今好像全成了他一個人的過錯?

再說了,家裡的銀錢又不是他一個人花銷——秦氏作為家裡地位最高的長輩,是她在馮家改換門庭後,開始了奢靡享樂之風,銀錢流水般地往外花。也是她招來了撫恤傷兵的麻煩。

還有他大哥馮源最近借酒消愁,三五不時和昔日軍中同僚在外頭暢飲小聚,喝的還都是最貴的陳釀,最後都是馮源買單結賬,一個月也花出去數百兩。

更彆說宮裡的貴妃娘娘,新朝剛立的時候,馮貴妃收到了許多封賞,還能貼補回娘家。前不久卻開始說使喚不動宮人,讓秦氏給了她一些銀錢做宮裡的花銷。

馮濤雖不知道秦氏具體給了多少,但宮人眼光都高,不是尋常那種眼皮子淺的下人,三五兩銀子可以打發的,個個都胃口大得很!

一家子都這樣,誰都彆說誰不好!

但作為家中最小的孩子,馮濤也不能指責親娘和兄姐。

得到銀錢後,馮濤又讓人去采買了一批辣椒。

然而讓他心塞的是,辣椒的價格居然還上漲了!

京城雖然是一國中心,但番椒作為舶來品存量本就不多,且商販們知道太白街上兩家大酒樓在搞辣味美食節,那自然得漲價一番。

秦氏給的銀錢隻夠又撐過了幾日。然而食為天的美食節還在辦,他們望天樓就還得硬著頭皮上。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馮貴妃又到了要花銀錢的時候——擷芳殿收拾妥當,正元帝下了旨讓陸煦搬過去住。

宮中妃嬪不可能撫育皇子到成年,雖然馮貴妃早有心理準備,但她絕對沒想到母子分離會來的這樣快,而且事先竟然半點消息都沒得!

如今陸煦和顧野待在一處的時間已經比在後宮的時間長多了,自從那次母子倆因為一點塔菜和豬油鬨矛盾後,隻要馮貴妃再說顧野不好,讓他提防著一些。

陸煦要麼就和她頂嘴,要麼乾脆當耳旁風。

這才過去這麼多久啊,就已經這般了,往後再讓陸煦和顧野住到一處,那後頭指不定這小子就胳膊肘往外拐!

馮貴妃寢食難安,但聖旨已下,她不能違逆,隻能再使了大銀錢賞賜給陸煦的奶娘和宮女,還要疏通擷芳殿那邊的宮人,隻盼著他們能警醒一些,彆讓陸煦被人蠱惑。

宮人對永和宮送出來的銀錢照收不誤,反正錢三思發話了,讓他們心裡有數就好。

所以收銀錢歸收銀錢,怎麼辦事還看他們自己。

兩人都跟秦氏伸手,可真把秦氏給愁壞了。

主要不是發愁眼前,而是以後,這姐弟倆可都跟無底洞似的!

秦氏急得唇邊燎了個大火泡,隔天冰人過來傳遞她搜羅來的各家適齡女子的消息,都不由多看她好幾眼。

秦氏隻能抬起茶盞,把自己嘴唇擋住。

後頭秦氏跟賣瓜挑菜似的挑挑揀揀,樣貌不如陳氏的首先就不行,家裡境況太差的也不行,還有家中人丁單薄,看著不好生養的也不行,最後也就幾家人適合。

想到家裡那緊張的用度,秦氏又和冰人打聽起對方要的聘禮。

那冰人就是陸家托付的那個,性子很是伶俐,雖奇怪馮家這樣的顯貴人家怎麼還操心這些,但麵上不顯,隻接著笑道:“老夫人這話問的,我給您家推薦的可都是好人家。人家姑娘的嫁妝都有萬八千的,都不是貪心的人家,聘禮比著嫁妝來,稍微多個三五千兩就成。”

三五千兩對於現在的魯國公府來說,自然還是拿的出手的。

但問題是得比人家的嫁妝多,那就等於得一口氣拿出一萬三五千兩。

而且新媳婦的嫁妝雖然肯定會帶過來,但那是人家的私有財產。

秦氏要是敢對兒媳婦的嫁妝下手,新媳婦和她娘家人不樂意是一遭,消息傳出去,秦氏得沒臉見人!

除非變賣祖上在滁州的田地房產,否則根本不可能湊出來這些銀錢。

秦氏久久沒有言語,說自己再考慮考慮。

那冰人察覺到了一些,一麵收攏桌上那些姑娘家的名冊,一麵驚叫道:“唉,看我這糊塗勁兒,怎麼把富商陸家的姑娘也混進來了。”

要擱從前,秦氏眼高於頂,她看不上商賈人家。

如今聽到冰人那刻意加重的“富”字,她的眼睛卻不由自主地立刻看了過去。

冰人覺得有戲,便繼續道:“這陸家姑娘真是嬌豔美貌,看著就是有福相的。陸家那更是幾代巨賈,祖上還是前朝的皇商呢。陸老夫人隻陸姑娘一個女兒,疼得和眼珠子似的,所以給了極為豐厚的嫁妝不算,更不在乎什麼聘禮,隻想把陸姑娘嫁到好人家去。”

秦氏蹙眉沉吟半晌,讓冰人把陸沅琪的小像留了下來。

後頭秦氏沒把那小像把馮源麵前遞,富商之女當侯夫人,他還是不滿意,他想讓小兒子馮濤娶陸沅琪。

馮濤聽說那陸沅琪比他還大兩歲,不大樂意,但聽秦氏一通勸,想到陸家的家底,他還是點了頭。

消息很快遞到了陸家。

聽說能和魯國公府接親,陸老夫人和陸沅琪都喜不自勝。

但是後頭一打聽,那馮濤是個遊手好閒的,日常不是在賭坊就是秦樓楚館。

而且馮濤看的那個望天樓看著生意不錯,但陸家在京城人脈甚廣,稍微一打聽就知道隻是穿綢子吃粗糠——表麵光!

馮濤又不能襲爵,又沒本事,就該了個好家世。

陸沅琪雖想攀高枝,卻也不願意和這樣的人攀,私下裡就和陸老夫人表示了自己的不樂意。

陸老夫人已經使人仔細打聽了魯國公府眾人的品性,猜眼高於頂的秦氏此番這樣輕易鬆了口,該是府裡缺銀錢,還好陸家最缺的就不是銀錢,且尤其是這種關係到整個陸家未來的關頭。

陸老夫人和冰人透了個底,說自己一開始誤會了,還當女兒要嫁的是準備續娶的國公爺,給女兒準備了二十萬兩的嫁妝支撐門庭。

眼下既說的是魯國公府的小公子,女兒嫁過去又不是家裡的宗婦,不用照顧闔家上下的,那二萬兩嫁妝就足夠了。

二十萬兩,馮家積累數代,全部家底也就差不多這個數了。當然那是從前,現在是彆想了。

而且陸家的意思很明顯,那二十萬兩嫁妝就是過去給整個魯國公府支撐門庭的!

反正前頭秦氏想把陸沅琪說給馮濤的事隻自己人知道,不擔心走漏風聲,招人笑柄,秦氏心動了,還讓人送信給馮貴妃商量。

馮貴妃也幫著勸,說家裡是國公府,她是貴妃,還有個皇子,京城裡除了英國公府就沒有更顯貴的了。在乎門第做什麼?還是得務實一些。

尤其是將來呢,陸煦是要奔著大前程去的,到時候才是真正用銀錢的時候!

秦氏一想還真是如此,後頭她和陸老夫人碰了頭,兩人還挺臭味相投,加上刻意裝作乖巧的陸沅琪確實品貌出眾,於是親事便定了下來。

秦氏急著要銀錢周轉,陸家也自覺遇到了天大的好事,並不敢拿喬,生怕到嘴的鴨子飛了,兩家一拍即合,婚期就定在三個月之後。

…………

顯貴之家和巨富之家強強聯合,這事兒很快就傳的街知巷聞。

尤其輕食雅舍裡女客眾多,這種事消息最是靈通,隔天就有人知道了。

而更尷尬的是,陸夫人和葛珠兒還交情很不錯呢!

陸夫人好幾天都沒來輕食雅舍,實在沒那個臉,也是怕人笑話——陸家是陸老夫人當家做主,他這大房夫人看著花團錦簇,實則毫無話語權,小姑子的親事雖然輪不到她插手,但知會她這長嫂一聲總是有必要的吧?

結果就是一直到陸老夫人開始操辦起來了,點了陸夫人打下手,她這才知道。

這事兒說出去一來是沒麵子,二來是怕葛珠兒她們也不相信,以為她成心瞞著。

前頭她還提過讓葛珠兒去陸家做工呢,得虧隻是她剃頭挑子一頭熱,那事兒要是成了,如今陸夫人真要臊得沒臉見人!

雅舍裡和她玩的好的人一開始都以為她是忙,後頭看她快十天沒出門,察覺到不對勁了。

又不是她出嫁,再說上頭還有個陸老夫人操持,陸夫人總不可能十天裡都沒個空閒的時刻。

去年冬天到現在,她們一直聚在一起的,突然少了個這樣個中心人物,大家都有些不習慣。

後來葛珠兒讓共同的友人幫著轉交了信件。

和離之後,葛珠兒恢複了自己灑脫的性情,她比誰都想得開。

陸夫人收到她的信,知道她是真的放下了過去的事,這才還如往常一般來了輕食雅舍。

手帕交分彆了數日,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顧茵知道陸夫人嗜甜,就特地親自去了一份焦糖布丁——

牛乳裡加白糖調味,然後滴入白醋去腥,然後在燒中火,攪拌至白糖融化,但又不能煮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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